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
夜幕之下,县城中心某宾馆里,一豪华且隐蔽的包厢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厢内顶悬八宝琉璃彩灯,壁挂硕大液晶彩电,镶嵌名人字画,墙边堆放一人高假山,石缝流水潺潺,小池中五彩金鱼嬉戏缠绵,侧摆真皮沙发情人靠垫抱枕。
转盘上杯盘狼藉,显然,屋里的四个人已酒足饭饱。
“老哥,吃的咋样?”孙孝孜笑道。
“吃的好,喝的好,感谢孙总招待!”韩瑞山赶忙俯身答道。
“老哥,不是说好了吗!叫老弟,我是你兄弟!”孙孝孜假装沉下脸说道。
“孙总说的是!”韩瑞山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你看我这记性,还没有放下抓,就忘了!”
一句话把其他三个人逗得咯咯之笑。
“那咱们进行下一个节目!”孙孝孜笑后,大声说道。
“还有啥节目?”韩瑞山眨着眼睛问道。
孙孝孜也不答话,双掌合一,轻轻拍了三声。
掌声刚落,一个长发飘飘,衣着黑裙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
“孙总,有啥吩咐?”女人媚笑。
“老规矩,找四个小妹来!要新鲜的!好好招待我哥们!”孙孝孜满脸不怀好意,“你离我那么远干嘛?难道我会吃了你!”
“要是孙总敢吃我,那是我的福分!可惜你啊!老是有嘴没心啊!”女人嗲声嗲气,“放心吧!您老来了,绝对都是百里挑一!”
领班扭着丰满的大屁股出去了。不大一会儿,进来了两个女服务生,将残羹冷炙收拾的一干二净,桌椅板凳都摆放到一侧,而将沙发瞬间拆成了四张“单人床”。
“老弟,这是揍啥?”韩瑞山语气十分生涩。
“弟兄们,不容易,尤其是大老黑和小白蛇,洗个脚,按个摩,犒劳犒劳他们哥俩,顺便咱俩也沾沾光!”孙孝孜满面春风。
韩瑞山老脸通红,而大老黑和小白蛇都乐的找不到北了!
大老黑,韩家庄年轻人,因脸像黑锅底,大家都叫他大老黑,爹娘死得早,没人管教,一直游手好闲,要不是生在韩家庄,不是饿死在路上,也早就劳改去了。
小白蛇,也是韩家庄人,和韩瑞山亲门近支,没出五福的兄弟,脸特别的白,据说是一种病,而腰又特别细,跟水蛇差不多,就是韩瑞山的跟班,对韩瑞山是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黑白无常,就是他们俩的杰作!当然,吓唬二狗子他们都是韩瑞山出的主意!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之后,进来了四位身材苗条、楚楚动人的姑娘,每个人手里还端着一个洗脚盆。
大老黑和小白脸也不客气,躺在沙发上,任由人“摆布”。
“老哥,你这是揍啥?脱鞋,泡脚啊!”孙孝孜看到韩瑞山面露难色,甚是不解的问道。
“我……我……我有点紧张!”韩瑞山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啥没有见识过啊?”孙孝孜皱起眉头问道。
“年轻的时候,光知道挣钱,哪有心思想这事!”韩瑞山非常腼腆的说道,“不怕老弟笑话,除了你弟妹,还没有哪个女人给我洗过脚!”
姑娘们感觉好笑又不敢笑出声来,而孙孝孜笑得前翻后仰,肚子都疼了。
终于,韩瑞山哆哆嗦嗦将大脚丫落进了脚盆。
“大哥,你不要光惦记赚钱,还要懂得享受才对,九楼房间我都给你们开好了,洗完脚后,把她们带上去,你们看着折腾吧!”孙孝孜闭着眼睛说道。
大老黑和小白脸闻听,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当姑娘的纤手触摸到韩瑞山的大脚时,韩瑞山已被彻底融化了!
欢愉的时光总是显得短暂,前半夜很快就过去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孙孝孜的专职司机把大老黑和小白蛇送回了韩家庄,他们两个后半夜还要继续“唬人”。
北方的夏天,昼夜温差比较大,白天酷热,夜晚极冷,尤其在山里。
小白蛇走着走着,突然长叹一声。
“兄弟,咋滴啦?咋失落了!是不是还在回味刚才的小妞?”大老黑笑着问道。
“黑哥,你说哪里去了!咱也不是没碰过女人,何况,那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即便回味,没有钞票,又有卵用!”小白蛇冷声回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啥叹气?”大老黑摸着脑门问道。
“三更半夜,冷风袭人,咱们哥俩跟夜游鬼似的,咱这是何苦呢?到哪天是个头啊?”小白蛇十分无奈的说道。
大老黑停下了脚步,气呼呼说道:“兄弟,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咱做人,得讲义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家孙孝孜够意思,没有忘了咱兄弟,刚刚可是一条龙的服务啊,难道你这么快就不认账了?还有,瑞山也不赖,生活上没少照顾咱哥俩,人,可不能忘本啊!”
小白蛇面红耳赤,急忙说道:“黑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到底是啥意思?吃干抹净就不认帐了!”大老黑瞪起了两只“牛”眼。
“黑哥,我今个跟你说点掏心窝的话,你说人家瑞丰大哥、王大炮和二狗子大半夜来盯哨,他们放着好觉不睡图个啥!把王大炮和二狗子抛在一边,在韩家庄,谁不尊敬瑞丰大哥!他为人和善,公正,做事讲原则,有远见!不用我多说,你心里更明白,往小河里排尾砂,不仅仅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而且的确威胁小河的生存环境,长久下去,不堪设想!同是韩家庄人,咱们的行径是不是……”小白蛇垂下了头,没有说下去。
“兄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而人就应该活在眼前,想那么长远干嘛!再者说了,只要我过的快乐,过的潇洒,小河有没有威胁,关我鸟事!”大老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说,你今个是咋滴啦,难道吃错药了?前半场不是折腾的听欢啊!千万记住,瑞山大哥对咱们可不薄!不要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黑哥,讲忠心,我比你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哥让我上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不管做什么,他吩咐一声,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这都是过去!他变了,尤其是家宝当了村长以后,人就变了!”小白蛇脸色更加苍白,神情有些扭曲,十分痛苦的回道。
“那你还跟着我一块出来,吓唬人干嘛?”大老黑大声训斥。
“也许我为了还他的人情债吧!”小白蛇低声说道。
大老黑不再言语,两个人默默徘徊在山路之上。
一晃三日,天下太平,而第四天傍晚,天气异常闷热,乌云翻滚,大有将韩家庄吞噬。
村民们看到异常的天像,无不提心吊胆,吃罢晚饭后,都早早上炕歇着了。
前半夜,屋外的蝉鸣此起彼伏,吵嚷的人心烦意乱,而雨就是迟迟不下!
子时刚过,韩瑞丰偷偷起身下炕,刚要推门而出,七婶翻身坐起,轻声说道:“天道不好,还是别去了!”
“没事的!我会带着雨披的。而且越这个时候,越应该去!我跟大炮和狗子都约好了,今晚非去不可!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韩瑞丰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七婶透过窗户玻璃,目送韩瑞丰离开家门。她知道,韩瑞丰想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她没有办法阻拦,只好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老头子平安归来!
当韩瑞丰到达山坳的时候,王大炮和二狗子正在那里张望。
“叔,你还真来了!”二狗子眼神露出惊恐之色,“在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成群的长虫和老鼠都在搬家啊?”
王大炮也用惊异的眼神望着他!
“我又没有老眼昏花,怎会看不到,这没有啥大不了的,不过是大雨来临的前兆。”韩瑞丰十分淡定的说道,“若是孙孝孜往外排沙的话,今晚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
二狗子不是不相信,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
王大炮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三人谁也不再言语,空气更加沉闷!
过了一会儿,二狗子有些憋不住了:“叔,你说那两个狗日的王八蛋会来吗?”
韩瑞丰和王大炮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依旧盯着山路和尾砂库。
“叔,这鬼天气阴沉的可怕,我看他们是不敢来了!还有,即便等会下起大雨,看到尾砂排出,又能把孙孝孜怎样?我看,咱们还是回家睡觉吧!”二狗子打起了退堂鼓。
王大炮刚要发表意见,突然看到山路上来了黑白两道人影!
“来了!这俩个‘鬼东西’来了!”韩瑞丰小声说道。
三人摒住呼吸,准备伺机而动!
“兄弟,咱们还是回去吧!你看这路上,都是搬家的动物,肯定是有大暴雨啊!”大老黑说话都都带着哭腔。
“瑞山大哥说了,今晚咱哥俩必须辛苦一趟,孙孝孜也在等这场大雨,他准备‘大放一场’!”小白蛇面无表情的说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只不过,这绝对是最后一次!等大雨一来,咱就收工!”
大老黑紧紧跟在小白蛇身后,唯恐落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