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血祭狂沙是如何恢复,又是什么人所为,更无从知晓了,但是外面那么大规模的假墓和幻象都能制造出来,恢复血祭狂沙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都不严重,唯一难受的,就是我们的水不足够清洗伤口里面混着的沙子。
沙子就沙子吧,实在被折腾的够呛,胡乱的将全身的沙子抖了抖,我就窝在帐篷里睡了。
虽然手机没有信号,但是显示的时间是23:44,已至深夜,任谁都熬不住了。
朱斌杰指示的另派人下来支援,也迟迟不见踪迹,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些我都没有精力去考虑了。
“贾道心,师父今天说你差点死了你知道不?”
“嗯。”
迷迷糊糊答了一句,我想我应该知道,我看见自己灵魂出窍了。
以后都没有再说话,知道有人说了句什么人死了。
“什么?”
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挺身坐起来,游小天还在呼呼大睡,帐篷外面有光亮,又静悄悄的,我好像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种感觉叫人突然有点心慌,我小心翼翼的将帐篷拉开一道小缝,眼睛凑了上去。
洪大师面如土灰的坐在地上,他的脸正对着我,旁边是野林,使劲的揉捏自己的太阳穴。
看见他俩,我就把头探了出去:“师叔,怎么了?”
洪大师竟然没搭理我,野林也没搭理我,他们二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处,头也不抬,身体不懂,完全与外界隔绝了般。
角落里,云空师太的帐篷静悄悄的,应该还在睡,但是洪大师和野林这是怎么了?
哦,对了,说好轮流到帐篷里来休息和轮流放哨的,可能我们睡太久了他们生气了?
不会吧?
也没见师父,朱斌杰和老侯三个人,对面另个帐篷里也是静悄悄的,难道他们三人都挤在那个帐篷里了?有点太挤了吧?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再也没有困意,就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他们仨呢?”
我只是往另个帐篷探了下头,洪大师就跟受到惊吓一样喝止了我,叫我过去他那边坐。
我满脸都是问号,洪大师嘴唇哆嗦了一下:“别看了,小朱死了,太惨。”
“啊?”
洪大师一下捂住了我的嘴,表情很严厉。
他是不想惊醒其他人吧?
朱斌杰死了?怎么可能?
但是洪大师不会乱说,我只能硬着头皮姑且当这事是真的。
脸上一笑,贼贼的说:“师叔,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洪大师颓然的摇摇头:“昨夜你师父和朱斌杰一起放哨,同时看住老侯,我半夜醒了,想替换他们进帐篷休息一会,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发现朱斌杰惨死在外面,而我们谁都没有任何察觉,朱斌杰死时面目狰狞,浑身没有一点伤痕,但是脖子都被拧断了,反转了一圈,地上一丝血迹也没有。
而我师父和老侯早就都不见踪迹,也不知道朱斌杰到底是谁杀死的。
如果是老侯,那我师父不可能不阻止,朱斌杰身手也不可能在老侯之下,这般惨死又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什么人干的?师父和老侯去哪了?
洪大师对朱斌杰的死感到伤痛惋惜,同时也有无数个想不通,野林想必也是同样。
而我经过一番了解,才总算明白,朱斌杰,竟然真的死了?
他的尸体已经被师叔和野林抬到了帐篷,可我还是不敢相信,朱斌杰可是特别行动小组的最高负责人啊!他又那么好的身手,又沉着冷静,他是这次行动的直接负责人,没有他,我们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尽管洪大师怕我吓着,不让我看,但是不亲眼看到,我怎么都没办法相信这件事。
洪大师见我固执,也就不阻拦我了。
我心情忐忑的伸手拉开帐篷的拉链,只往里看了一眼,就浑身一个激灵,洪大师是对的,我真的不应该看。
我被吓到了,更加折磨的是这真相的打击。
沉默了许久的野林终于大吼了一声,爆发出来:“这事不可能是祁师父干的!他不可能跟那个老侯是一伙的!”
他这么一吼,把游小天和云空师太也都惊醒了。
我和洪大师都很吃惊的看着野林。
“没有人怀疑你祁师父啊,孩子,你冷静点!”
洪大师只好安慰野林说。
“这都他妈是咋回事?”
野林发疯似的乱踢乱挥,但是这根本不足以发泄他内心的彷徨失措和恐惧。
是的,如果说之前我们还心怀侥幸,认为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征服这个墓葬的话,那么现在,笼罩在我们所有人头上的,除了疑惑和恐惧,什么都没有。
一系列的诡异和忐忑把我们全都击垮了。
眼下,只有洪大师是我们的主心骨,犹豫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沉重的说了句:“走吧。”
这两个字没人愿意听到,但是听到了跟彻底解脱一样。
那就走吧,这个墓我们征服不了,伤亡惨重到我们应接不暇,没有解开任何谜团,反而迷惑越来越多,洪大师下令撤离之后,我们都闷声不吭的开始收拾东西。
“算了。”
洪大师说。
也对,既然决定要走,何必还去收拾帐篷睡袋?
抽掉了朱斌杰那个帐篷的骨架,直接将他裹在帐篷里,由野林负责背他,我们一起速度撤离。
再涉足那个蓝色的池子,我们没有产生任何幻觉,就像走过一个极其普通的池子一样,几步就走了过去。
也租这个池子,只能对人产生一次作用吧?
撤离极其狼狈,脚步也分外沉重,我们穿过长长的墓道,来到另一间墓室,再穿过狭窄的一条墓道,准备彻底结束这次惊魂之旅的时候,才发现来时的入口早就不见踪影。
我们想尽所有办法都无法打开,我们怎么呼唤都没有人回应。
到最后所有人都被折腾的死气沉沉瘫坐在地上,许久之后,任谁心里都明白了,我们根本出不去了,而且,很可能再也等不到支援。
云空师太似乎看淡生死,这样的关头她依然面色平静。
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挤在狭窄的通道里沉默了很久,才再一次抓起手电筒。
几双眼睛一起投向洪大师,为今之计,只有他才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了。
“呃!”
野林突然发出这样一声,我们急忙将光束打向他,只见他两眼圆瞪,下颚高高上扬,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身后背着裹在帐篷里的朱斌杰,可是似乎里面有一双手正死死卡住野林的脖子。
“他没死!”
我惊叫了一声。
“他死了。”
洪大师沉叹一声,迅速咬破手指在那帐篷上划了几下,野林僵硬的身体就立刻松弛下来,拼命的呼吸了几口,推开帐篷里的朱斌杰,大骂了一声,爬过来挤向我们这边。
“天意如此,但愿老天庇佑,死也做个明白鬼吧!孩子们,咱回吧,我老头子还不想白白在这里耗死!”
洪大师说走就走,我们都毫不犹豫的跟上了他。
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前是死路,后是末途,谁说我们就必须死在这里?师父和老侯虽然不见了,但是他们肯定还在里面!
洪大师和野林都深信师父不疑,既然他们相信我师父,又为什么选择逃避,也许师父就在某处等我们去救援,也或许,师父就在某处等着跟我会合,好一起拿下这个棘手的墓葬。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劝慰自己。
那些诸如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处逢生之类对我们而言只能是种美好的奢望。
因为洪大师说他的眼睛开始看不清楚,怎么揉也不行,我们都仔细看过,他的眼睛似乎根本没什么异常。
连云空师太也说开始头痛,静心的经文竟然都念不下去。
这肯定不是适合开玩笑的时机,洪大师和云空师太身上出现的问题叫我们意识到,他们二人身上肯定被做了手脚,而且使坏的人很清楚的知道应该对谁下手。
我和游小天野林三个人纵然暂时安全无恙能怎么办?除去野林,我和游小天基本上一无是处,我们仨能在这里墓里折腾出什么来?
游小天只能按照洪大师的吩咐在他们二人身上施了针,但是没感觉起什么作用。
搀扶着洪大师再次趟过蓝色池子,我们没有产生任何幻觉,野林走到池子中央的时候突然大骂了一声:“有种出来跟老子当面干,别他妈躲在背后玩阴的!”
野林的行为把我们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他。
因为这个池子邪性,一句话说不对兴许就得遭殃。
但是野林现在暴躁的像一头受到挑衅的狮子,压根不在乎这个,又大喊了一声:“老子他妈是雷锋!是绝世好青年!从没杀过人撒过谎,你他妈淹死我啊!”
“野林!”
洪大师怒声呵斥他。
我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不是说在这个池子里不能说自己清白之类的话吗,纵然我不了解野林,但也知他绝非善类,他现在这么喊,我真怕下一秒会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野林在池子里跑来跑去,站在各处大声挑衅,但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这个池子,仿佛只是一个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普通所在。
“我,我没偷过东西。”
游小天竟然也跟着小声喊了句。
我看看他,再看看野林,难道关于这个池子的事情只是缪传?如果这样的话,那个晋大喊三声吾心昭昭还有什么意义?又能证明什么东西?
看来,在这个池子里也折腾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洪大师视力急速的下降,云空师太也头痛更加剧烈,但是我们没办法因为这个停下来,因为停下只意味着毫无意义的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