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去敲楼下的房门,我跟着下去看看。
“谁啊?”
门开了一道缝,那个胖女人的脸露出来,一看是警察,“砰……”的一下把门关了。
警察无奈,继续敲门:“我们只是来简单了解一下情况,麻烦配合一下。”
“滚!我啥都不知道!”
无论警察再怎么做工作,就是死活不给开。
就算是警察,再这么下去就是扰民了,无奈之下只好离开了。
梁笑临走之前,要了我的电话号码。
谁知道,才下午六点半的时候他就给我打来电话,要请我吃饭。
警察同志下班真早,我想,但是老同学这么热情我也不好不去,店里今天也不忙,我借口出去初勘一套房子,就走了。
“贾道心,这边!”
梁笑还真有格调,请我在一家西餐厅吃牛排,根据我现在的收入来说,一顿饭能吃掉我半个月的工资。
其实我心里真是不舒服,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坐,坐,想吃啥随便点。”
我也不知道该点啥,就说你吃啥我吃啥吧。
梁笑也没客气,点完餐就迫不及待的对我说:“你那俩室友联系上了吗?”
他张口我这个干啥?我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梁笑不好意思的一笑:“你别见怪啊,我才刚上班就碰上这么一个蹊跷的案子,想立功,见谅见谅啊!”
立功心切我可以理解,就问:“蹊跷?怎么个蹊跷法?”
“哎,我也不怕跟你说,王洋洋,死的太邪性了!”
梁笑砸吧着嘴摇摇头。
邪性这俩字,好像应该不是警察该说的话吧?
但是我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有多邪性,你跟我说说?”
梁笑用手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他是死在公共厕所的,跪在地上,脖子上绕着一圈铁丝,一手拽一头,都把喉管勒开了,满身都是血,现场又脏又臭,别提了!而且他浑身一丝不挂,满身的皮肤抓的烂乎乎的。”
说起现场的情形梁笑神情十分凝重,看来他当时也一定很震惊。
这么个死法,也太惨了!
我脊背上一阵发凉,忍下心头的不舒服:“他惹上谁了?咋这么惨?”
“最蹊跷的就是,他极有可能是自杀!”
“不可能!”
我当下就下了结论。
“是啊,但他指甲里全是自己身上的肉丝,一般人哪有那么大力气直接把自己喉咙管勒断的!”
我草,指甲里全是自己身上的肉丝,难道他真的把自己抓的体无完肤,然后脱光衣服跑厕所,生生用铁丝勒死了自己?
太匪夷所思了!
牛排端上来了,我一看顿时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更别提胃口了。
梁笑却不以为意,一边嚼着肉,一边问我:“你咋不吃啊?”
“吃,吃。”
我咽了口口水,喝了口酒,心里有点奇怪的问:“你们不是流行保密吗?咋会把这事告诉我?”
“还保啥密?现场围的人山人海的,记者都跑去了,没准今晚的晚报就能登出来!”
虽然我对梁笑有一种当下境遇强烈对比的心态不平衡,而上学时跟他也不怎么对付,现在却聊的十分投机,且他身上那股洒脱的劲我也很喜欢。
我有点误会他了,他的本意就是请我吃饭叙旧,刘本根和白棠的事就是顺口一问。
吃完这顿饭,我叫他帮我在初勘单上签了个名,约好以后常联络,就各自回家了。
天太晚了,我也没回公司报到,就打了个电话直接往家走。
去买烟的时候看见今天的晚报的大标题,心中一动,就赶紧买了。
文字先还没看,就看到那张几乎占了整个版面的两张照片。
我草!这出事地点,不正是我之前所住的自建房那里吗?
真没想到,我竟然曾经跟王洋洋住的那么近,没准还有过一面之缘。
再一看那张尸体的照片,我没忍住,一下奔到路边狂吐起来。
刊登的这张照片,应该是在警察把尸体往袋子里封的时候抢拍到的,拍的不是很清楚,但角度十分给力。
我这是在夸记者的技术吗?汗。
照片上好几个警察把尸体往袋子里装,还有个警察的后背挡住了,我就只看见王洋洋露出的脑袋,他的脸十分狰狞,眼皮外翻,脸颊凹陷,嘴也张的很大,且仰着头,喉咙处一片黢黑,肉皮翻着张开,有道很长的黑洞洞的开口。
可能是因为尸体太过恐怖,所以刊登出来的照片是黑白的。
那是一张特有的痛苦中死亡的人脸,根本难以分辨他原来的模样,更别提从这张照片我还能回想到跟他是不是有过一面之缘了。
一阵狂吐,把胃都掏空了以后,我蹲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多路过的人都在奇怪的回头看我,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慢慢的,胃里好受了一些,我才强忍着又把报道好好看了一遍,其中有一句:“死亡现场发现有许多黑色的长头发。”
头发!我不禁联想到住处厕所下水道里那一团团怎么也捞不干净的女人的长发,还有白棠每次跟我过完夜之后也总会落下一缕头发……
头发,下水道,王洋洋……
有一种难以言状的诡异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心脏“砰砰……”急跳的难受,突然站起身来往公交站牌跑去,我做了个可能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决定,我想去现场看看!
公交车从我刚才呕吐的那一片秽物边经过,给清洁工人们添麻烦了,我想。
其实我胆子一点都不肥,按说看过那张照片之后我已经给吓得够呛,可心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死亡地点在我以前住的自建房的公厕,那个公厕也是我每天上厕所必去的地方,王洋洋帮我们修完下水道之后当晚死了,头发,头发,到底是我还是头发,为什么总是跟我有关联,真的是太过巧合吗?
我的头都快炸了。
一个半小时过后,公交车外一片黢黑,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了,只有远处偶尔点点灯光,路灯的光线一片昏黄,车内也不剩下几个人,顾自打着瞌睡,十分的寂静。
公交车摇摇晃晃,我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就快要到了,心中越来越忐忑。
我开始后悔自己这次冲动之下的决定,我来这里干什么?尸体早就被弄走了,我来这里想看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