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但他等了半响后,却没见白瓷有一点反应。
在吉米的眼里,白瓷就像被人定住了一样,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一声不响。手指还不停地揪着下嘴唇,他似乎在琢磨什么。
“琢磨什么呢?”吉米越想就越不对劲。“这不会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吧?”
以白瓷的一般样来看,吉米真心觉得自己的担心十有八九是多余的。这从白瓷的脸色变化上就能看出一二。
“唉!”
果不其然,白瓷接下来的这口,真心如释重负的叹气声,让吉米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这家伙完全和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啊!真让人郁闷!
“总算是离开莫亚啦!”
白瓷轻声地喃喃说,然后,就大踏步地抬脚朝戈修那边走去。
“喂,你能给我来杯酒喝吗?”他随意地朝吧台后站着的戈修问道。想先喝口酒解解乏。
戈修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在白瓷身上来回地瞟了两下,然后,伸手从吧台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一个梯形的玻璃酒杯来,随着就将它放在了这会儿已经绕到斯卡这边来的白瓷面前。
“你是要橘子汁呢,还是葡萄汁,柠檬水,苏——”
“喂?”
白瓷满脸认真地打断戈修的话说:“我说你就不能给我来一打啤酒吗?你们都这样对我了,就不能——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我现在真的很难过耶!当然啦,你这里若是有白酒的话就更好说了,一醉解千愁,我不会为难你们的。你要是会调酒的话,再给我来杯梦兰奇香,我更不会说你们什么的。”白瓷紧皱着一双半截眉,那眉毛都快竖起来了,看样子似乎已经伤心得不可自拔,唯有一醉方休。
“你倒是喝的叼俏!”
戈修不满地瞪了一眼给他摆臭脸看的白瓷,接着说:“梦兰奇香可不是谁都能调出来的!那品味高着呢!你的舌头看来是无福消受了!不过,你要是想来点茉莉西语,夜雨百花,我倒是可以给你调上一杯。”
“什么是茉莉西语,夜雨百花呀?”白瓷不解地问道,一边琢磨起来:“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酒?不过,这名字听起来倒还可以,但我觉得倒不是很像酒,像是茶。”
“你没听的多了。”
戈修轻蔑地冷嗤一声。一边忙着将两个酒瓶里的酒倒进一只杯子里。
“我说的这两种酒都是药性酒,是由融合了山川自然之气息的天然雨露,外加最纯洁无垢的绿色植物,经过蒸干,提取其中的精华水气,再融入红酒之中,经过适当的成分搭配,那调出来的口感,绝对能让你品尝出不一般的滋味。”
“哦,听你这么说,你好像还挺会调酒的嘛?”白瓷边说,边将胳膊压在柜台上,往吧台里面瞅,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哈哈,这可是我除了照顾这些半大小子之外,唯一的乐趣所在了。”戈修得意地望着白瓷,开怀大笑起来。
他已经给白瓷调了一杯酒出来。那是一杯清透的,微微泛着青色液体的水。那颜色看着煞是爽口。
白瓷瞧着那杯放在他面前的酒,那从玻璃杯中透出的清凉色彩,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他现在确实口渴的要命。
这时,魔卡突然轻哼了一声。他嘴里衔着根棒棒糖,沿着杯边抿了一小口酒。刚刚听戈修说他们是半大小子,他顿时就不乐意了,他就故意地在戈修面前自言自语地咕哝:“是呀,我看啊,你调的这种酒,也就只有我们这样的‘半大小子’才会来捧场了。”
戈修一听,顿时冷下脸色,狠瞪了多嘴的魔卡一眼。
白瓷看到这个情况,举起酒杯的手不由僵了一下,不知是否该往嘴边送了。
再一看斯卡魔卡手里的酒,好家伙,两人酒杯里的酒都是红色的,他就更加好奇了。
再回头闻闻自己手里的酒,一股子甜味,歪着鼻子闻闻斯卡酒杯里的酒,那完全是刺鼻的酒味。他顿时不开森了。
“哎?为什么他俩就能喝酒,我就不能喝呀?”白瓷将玻璃杯重新放回柜台上,不服气地冲戈修质问道。
戈修道:“他俩都是成年人了,你还小,而且,他俩的酒也不是——”
“是勾兑的酒。”
没等戈修把话说完,魔卡就直接插嘴说了,他还颇欠扁地拿起酒杯在白瓷的眼前晃了晃。
“勾——勾兑?”白瓷被那鲜艳的红色闪了眼,皱起眉来。
看白瓷还是不解内情,斯卡就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耐心地跟他解释:
“这种酒可是大队长对我们的恩赐哪!我们每次任务结束的时候,队长总是会自我感觉良好地秀一下他的调酒功底,然后让我们来给他试酒。一开始,我们那是誓死都拒绝的,最后,他说他会在我们试喝的酒里加点真正的酒,我们也就义无反顾了,所以,现在喝的这杯酒里,是能闻出点酒味的。”
白瓷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斯卡。他们追求美酒的精神竟然如此执着,不顾一切,着实惊到他了。他表示很同情他们,同时,这也激发了他想要一试的冲动。正好亚泽尔不在他身边,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束缚他自由了。
哇咔咔!想到这些,白瓷全身都一阵激动得不能自己。
“喂,大队长,能给我也来一杯这种——这种勾兑的酒吗?我也帮你试试如何?”
“你也想喝?”
戈修擦着手里的玻璃杯,脸都不抬地轻蔑地问他。
“嗯嗯嗯!!”
白瓷胳膊压着吧台,甜滋滋地对着戈修直点头。
“哼。”戈修瞟了白瓷一眼,轻哼一声,“等你下面毛长齐了,再来问我要吧!”
“哈?喝个勾兑的酒还要等——等呃!——那为啥他俩就能喝呀?”
白瓷不服气地把矛头直指斯卡和魔卡,他俩正悠哉得意地看着他发笑呢。那笑容太刺激他眼睛了。
“嘻嘻,白痴。”魔卡对着白瓷笑嘻嘻地说。“你说这话之前,首先要明白一个事实,我直到今天,都已经活了十六年八个月十八天二十一小时三分四十七秒。你说能不能喝‘勾兑的’酒啊?”
“是啊,算一算时间,我也活了十六年八个月十八天二十一小时三分四十八秒了哪!时间可真长啊!”斯卡也洋洋洒洒地补了一句。
“切!”
魔卡嘴角边的笑容僵了一下,嫌弃地斜睨了斯卡一眼,“别在这给我秀优越感,不就比我早了那么一秒钟吗!”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要明白一个事实,这一秒钟也是时间呀!时间就是一分一秒的累积起来的,没有一秒钟,怎么会有一分钟呢?一小时呢?一天,一月,一年呢?那都是一秒钟一秒钟的累积起来的,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量变推动着质变,不由小集多,就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时间的概念就不会有宇宙形成,没有宇宙形成就没有银河系存在,没有银河系存在就没有太阳系产生,没有太阳系产生就没有地球出现,没有地球出现就没有我们的祖先生成,没有我们的祖先生成就没有我——”
“咯——吱!”
正在大家不胜其烦地听着斯卡碎碎念的时候,白色的手推玻璃门突然自行打开了一条缝隙。
大家都不由回头朝门边望去。起初,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直到大家都以为不会有什么人进来的时候,约纳斯的大圆脑袋突然就出现在了门边,他只露出半个亮晶晶的大脑瓜,趴在门沿上。
“嗨,没打扰你们吧?”
他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房间里窥视。他希望能从他们之间找出点不同寻常的气氛,以便他能准确地判断时机,赶快溜之大吉。多年来深处狼窝,他已经深谙此道的保命要诀,就是要做到绝对不能拥有好奇之心,去探听他们之间发生的那点奇闻乐事,一定要在闻到风声之前就把他扼杀在摇篮里,这样,他才能免遭殃及池鱼之灾。这也是他能安然无恙地,四肢健全地活到现在的不二法门。
现在看来,这整间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也就放下心来。
白瓷一看是约纳斯的脑袋,眼里顿时放出一道精光,朝他喊道:“喂,你过来,我问你个问题?”
“诶?我...我吗?”约纳斯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问。
“是的,就是你。你过了!——我问你,你有多大年龄了?”
白瓷很希望能从约纳斯嘴里听到比他小的岁数的声音,但是,约纳斯一开口,他就失望了。
“我到今天为止,大概,有十五岁二个月三十天四分五秒了。”约纳斯想着回答。双眼眨巴着,好奇地望着瞬间定住了似的白瓷,然后他也问:“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呀?你有多大了呀?”
约纳斯对这个看着比自己年龄小的少年是怀有深深的好感的,一看见他,他就有一种做了哥哥的感觉,觉得自己也是个男人了。
白瓷这会儿真心郁闷极了。他心里在想:“他们怎么可以把自己活了多久记得这么清楚呢?这不科学呀!”
纠结了一会儿后,接着他就十分不忿地从鼻孔里喷出两道不服输的气流,简直是吼着回答约纳斯的问题的:“不知道!”
“我哪里知道自己活了多久,甚至连个生日都没有,想想也怪可伶的。”他一边酸溜溜地这么想着。
约纳斯愣愣地站在白瓷的面前,瞅着他苦闷至极的脸,微微惊讶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
这时,站在吧台后的戈修就朝约纳斯问:“约纳斯,外面有什么事吗?”
“啊?哦,没有。”约纳斯回过神来,侧身望向戈修。
“史歌让我来叫你们吃饭呢。而且,我们就快到达卡达尔军部要塞了,到时候得转民用飞车,所以他让我来看看你们准备好没有,顺便帮个忙。”
“哦,这么快就到了!那行吧,我们等会就出去。没什么好准备的。”戈修一边答应着,一边着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