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匆忙穿衣服的白瓷,眼角无意间向隔壁瞥了一眼,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入眼中。
那身影纤细,苗条,柔软而脆弱,此刻正安静地独自站在打开的窗户旁边,望着外面的世界。
黑色的长发整齐地垂在背后,穿着病号服的背影看起来透着一股落寞和伤感。
白瓷认出来那是史诗吟的背影,顿时惊讶地顿住脚步,站在门外望着屋内的人,傻傻的,有些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门房是半掩着的,护士才刚刚离开。
白瓷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走进门边一点,然后慢慢推开房门:“诗…诗吟!是你吗?”
史诗吟听到声音,惊讶间,忙回头望去。
“白…瓷,你怎么来了?”他轻声地问道。
白瓷点头,“这个,不是,你这是怎么回事呀?你怎么会,穿着,病号服呢?”
“我,只是受了点儿小伤。没事的。”史诗吟冲白瓷虚弱地笑了笑解释。
“受……伤?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让我看看?”白瓷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快步走进史诗吟身边,急切道。
“不,没事了,真的,不严重的,你别担心,我没那么脆弱的。”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憔悴啊?”白瓷认真地瞧着史诗吟的脸,那苍白,没什么血色的脸蛋看起来真是让人无法相信。
“这个,可能还没缓过来吧!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你别担心。”
“你快坐下吧!别老站在窗户那里了!最好是躺床上别动,好好养着,别老开着窗户吹风了。”白瓷一边拉史诗吟坐下,一边去关窗户。“风虽然对病人有好处,但也有坏处的,外面那棵讨人厌的杨树最煞风景,我们只开十分之一的窗户好不好?”
史诗吟瞧着白瓷为他忙碌的笨拙身影,心里蓦地升起一丝甜蜜,会心一笑,说道:“我知道了,我的伤没有那么严重的。真的。”
“不严重也要爱惜身体呀?现在这个季节,可是患病的多发期。”
“可是,现在才是七月多呀?哪里有那么多病。”
“七月?闷热的天气,糟糕的气氛,翻飞的苍蝇,肆虐的病毒,还有,还有混乱的关系。啊,就这个月份最肮脏了!”
“……”完全不明所以。
最终,史诗吟还是乖乖点了头:“恩,好吧,听你的。”
史诗吟随着就上了床,盖上被子。
“你在这里要好好养伤。”白瓷坐在史诗吟床边叮嘱她说。“我要离开一阵子。你等我回来。”
“我知道,你们一年级考试不是很早就开始了吗?”
“哦,那个呀,我,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嘻嘻。”白瓷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
“唉,你还是老样子,真是淡定。”史诗吟说。
“呵呵。没有了,其实我心里老惶恐了,但也没办法呀,就是睡过了嘛。现在反正还来得及。”
“呵呵。”
“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但是,再不走可就要等到中午了。中午坐橡皮弹舱,那可是很招罪的。而且,看来今天是个不错的好天气呢,一丝风都没有。”篁靠在门框上,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俩,又朝窗外望了望说。
“那我走了。”白瓷瞪了篁一眼,然后又看着史诗吟说。
“恩。”
“你躺好别动哦。”
“恩。”
“我会连你的那份力量一起用上的。”白瓷做奋斗状说。
“恩…呵呵,我相信你!”史诗吟略一迟疑,心里随之升起一抹柔情。
“加油!”
“恩。加油!”
“快走了!”等白瓷倒着退到门边的时候,篁一把抓住他向上举起,做奋斗状的胳膊,就把他拉出了门外。
然后突然,白瓷又强势折回,趴在墙上喊道:“诗吟,要加油!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然后,再次被篁强势拉走。
“你烦不烦呀?别拉我!”
“亏你说的出口,那么恶心的话。”篁鄙夷地说。
“你说什么?想挨揍是不是?”
“唉,唉,你打的过我吗?”
“你等着!”
一路吵吵闹闹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史诗吟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声声踩在她的心上,温柔,甜蜜,感激,灼热,不禁让她有些热泪盈眶。“我知道的,我是被爱着的!我是被关心着的!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是被喜欢的,我可以的,我不会输!只要有你们在,我就不会输!我相信你们哦!相信着你们!加油!加油!”
……
白瓷和篁加速度跑到考场里来。
此时,偌大的考场里几乎了无人烟,人影都没一个。
整个考场就像是被两人承包了一样,只有他俩。
“诶,想不到没有人的考场,竟然那么瘆人!有种走入异世界的感觉呢!特别是那些白色的东西,感觉像棺材一样。咦?怎么回事,那个就是橡皮弹舱吧?我怎么觉得这些玩意都那么眼熟呢?这个,球,状的?不会吧?”
忽然,一道不是很愉快的记忆浮出脑海。这个玩意和那个在他心里留下阴影的破飞船真是有的一拼,简直就是那艘飞船的翻版。
这会儿,白瓷有些犹豫了,到底要坐还是不坐呢?
“别嘀咕了,我们要走了。”
“诶,可是,这个,要怎么操作啊?”
“没得操作,我们只要坐进来就行,它会送我们到我们应该去的地方的。”
“诶,那,我们两个会不会被送到不同的地方呀?”
“这个很难说。大概会的。”
“诶——”
“好啦好啦,本来生存试炼就是一个人的试炼,如果两个人合作是要扣分的。”
“诶——,还有这样的规定呀!”白瓷心里的小九九瞬间破灭,本来他还想指望篁呢。
“恩,就这样吧。我要走了。你还不进去吗?”
“哦,好吧。这就进去。”
白瓷无可奈何,只好坐进去。
橡皮弹舱的质地就像皮球,软软的很有弹性,也很轻。
白瓷坐进去之后,整个空间立马闭合,几乎没有多余的其它空间。整个人的感觉就像包裹在母体之中一样舒服。
随后,飘忽的感觉传来,那感觉轻轻的,飘飘的,荡荡的,柔柔的,然后,热热的,再然后,闷闷的,再再然后,行将窒息!最终,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人只感觉橡皮弹舱似乎顿了一下,又圆规转了一圈,然后又不久,舱门再度打开。
随之,一片茫茫的建筑群就这样印入白瓷的眼睛里,从他的方向看去,直可以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
“这是——哪里呀啊啊啊啊!?”白瓷几乎是倒挂的。“坑爹的混账玩意!为什么画面会是倾斜着的啊?”
毫无疑问,白瓷这是跑到了高处。他的橡皮弹舱就像一颗东方明珠一样,被挂在了一处高楼大厦的最顶端,一颗特意安装的避雷针上,由于那个避雷针很尖,在橡皮弹舱找地方降落的时候,正好刺/穿了他的舱。
“好吧!我承认,我有恐高症!行了吧?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啊——呜呜——!谁来救救我!”
叫的声嘶力竭,累了。很快白瓷就面对现实了。“唉,希望现在不要打雷就好了。”
“砰——!噼啪——!”
“呃,那,那希望,不要下雨!”
“哗啦啦——!”
“呃,那,刮风吧!”
“呼啦!”
“呃!”白瓷彻底傻眼。“希希希——望——望——啊啊啊!要被吹掉了!呜呜,咳咳,搞——什么——上帝——你——他妈——玩我的——是吧,啊——!”
橡皮弹舱被风吹得,像个皮球一样在避雷针上不停地转来转去,雷声雨声风声不停交替,残忍地对白瓷进行着毫无人性的摧残。
“呃!要死了!”
白瓷终于还是被狂乱的风甩出弹舱。从高空一点点朝地下坠落。仰面朝天,望着空中那无情的及时雨,灰色的天,上帝嘲讽的脸,那一道道白色的水滴,就像是一把把冰冷的霜剑一样,直刺穿他的身体。
风,从下面强势而来,竟也吹不起他直线下落的身体。
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眼睛里浮现过一个个朋友的笑脸,他不禁有些伤感。
“再见了,大家!虽然,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啊,我已经尽力了。多难过呀,出师未捷身先死,多心酸呀,长使英雄泪满襟;多造化弄人啊,希望在我死后大家都能好好的,将我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大家,我会在遥远的天国为你们祝福的!一直以来,最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玩了!真是谢谢大家的厚爱了!我的朋友们!再见了!”
不知是雨还是泪,瞬间湿了眼眶,粘在脸蛋上,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降临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