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将裴美娟的决定告诉了李皓跟夏辉顺。
李皓很平静。从看到裴美娟出现在现场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到少儿120急救中心体验的活动有可能被中止。夏辉顺特别生气。费了大家这么多心血组织的活动,不能凭领导的一句话说停就停。他认为裴美娟太武断。他甚至过份地说短信就是裴美娟精心策划的。李皓赶紧阻止夏辉顺说:
“夏。别再一急就口不择言了。裴园长策划这种短信对她本人和园里没有任何意义。”
“那谁吃饱了撑的干这种没**儿的事?”
夏辉顺似乎只有说脏话,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怒气。李皓跟闻喜对视了一眼后,都没再理踩他。然后,都转身各忙各的事去了。
家长们看了短信后,没有一个人表示要再把活动进行下去的。其中有几个家长,连回去的大巴都不敢坐了。他们有宁肯走半个小时的路再自己掏钱打车回去的。也有原地等待着打电话让家人来接的。这其中就包括肖点点妈妈。
李皓在把肖点点交到他妈妈手里时,并没跟她提肖点点在演练现场说的那种被污染了的成年人才说得话。肖点点妈妈,四十岁左右。长相一般但打扮过度。她是一家私营企业的办公室文秘。凭直觉,他并不喜欢肖点点妈妈这样的女人。来参加消防演练这种室外的活动还穿着十公分高的细高跟鞋。李皓看着都累。但他也不好干涉别人的生活。但对于肖点点有这样不切合实际的妈妈,李皓一想起来,心里免不了还是为肖点点担忧。不过,再想到有闻喜这样有智慧的人来管理肖点点,他的心里又踏实了许多。
十辆大巴把孩子们安全送回幼儿园之后,家长们离去。
孩子们各回各班。一切都回到了幼儿园的常规状态。本来计划孩子们的午餐是幼儿园派专车送去的。等于是连参加活动带秋游一次解决。但还没到送的时候,幼儿园食堂的工作人员就接到活动取消的通知。所以,孩子们的午饭最终还是在自己班里吃的。
托一班的孩子都上床睡下之后,夏辉顺就去食堂吃饭。因为活动取消,他总感觉没有尽兴,但闻喜,李皓他们坚持要按照裴美娟的指示办,他也没办法。
夏辉顺走进餐厅时,李皓,幸一,药贞,寇阳他们几个也都刚吃上饭。夏辉顺打好饭找位置坐下后就埋头大口吃起来。
幸一一抬眼,目光落在药贞那盘又是排骨又是鸡腿又是红烧带鱼等全是荤菜的饭盆上,不由皱了几下眉头。
片刻,幸一忙将盘子伸过去说:
“药姐,给我匀一点。我没好意思多要。”
药贞一古脑将自己盘中的荤菜全部拨给了幸一,并用责怪的口气说:
“你也是,谁说让他们说去呗。先嘴不亏再说。你看你瘦的,还净要这些素菜。是这,从明天起,你不好意思打我给你匀。”
“不用。谢谢药姐。你也赶紧吃吧。”
药贞起身又去窗口要了一些荤菜过来坐下后继续大口吃起来。
幸一看着,欲言又止。夏辉顺无意一抬脚,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本能起身端着饭盘走过去在药贞旁边坐下,不客气地说:
“药老师,你看你胖的都快走不动了,咋还要这么多肉吃?你家又不缺钱。你还怕光吃素不吃肉划不来?”
药贞的脸仿佛一下子就变绿了。
“关你屁事。”
“当然不关我的事。药老师,快打住别吃了,不仅不吃,你还得下功夫减肥。要不这样下去,真没男人要你了。”
夏辉顺极认真的冲药贞说。李皓冲夏辉顺直使眼色。寇阳忙接话说:
“吃呗,想吃啥吃啥。再胖也没事。女的条件再差,也有男的要。男的就不一样了。”
“男人咋?男的也不喜欢肥肥。像她一直没人要,肯定就是因为男的嫌她太肥。”
“闭上你的狗嘴。”
药贞怒目圆睁着冲夏辉顺喊起来。幸一脸一沉,帮着药贞冲夏辉顺说:
“夏辉顺,不说别人,就你这样子——白给人家药姐。人家绝对会当垃圾那样一脚踢开的。夏辉顺,你别自我感觉良好好不好?”
夏辉顺根本就没听出来说得话是为药贞找台阶下。他反到更来劲地冲幸一辩解说:
“幸老师,不要我?那个——我为啥非要结婚?我为啥非要跟你们一样?人家牛顿,诺贝尔,安徒生,达芬奇一辈子都不结婚。照样活出了精彩。我跟你们说,结婚事多的很,我这辈子就压根没打算结婚。我都想好了,我就要以事业为重。”
“还把自己当个人了。你看你那农民样儿,有哪个女的能看上你?哼,这辈子能看上你的女的也不是女的。”
药贞气急败坏地回击着夏辉顺说。
夏辉顺最见不得别人说他是农民样儿——虽然他就是来自农村。于是,他气愤地顶撞着药贞说:
“你好话坏话都听不出来。忠言逆耳,你连这都不懂。吃吃吃,吃死你。你妈还号称教育专家呢,连自己的娃都管不住——还当园长呢——”
“夏辉顺。你俩说话呢跟人家妈有啥关系?”
李皓一看夏辉顺猴急了开始口不择言了,赶紧出面控制着局面冲夏辉顺说。幸一也冲夏辉顺说:
“吃撑了赶紧走。”
“我还没吃饱呢。”
“那就赶紧去吃。”
幸一烦了,不由提高嗓音又说。
夏辉顺不服气地欲辩解。李皓过来强行将夏辉顺拉到他的原来的座位上。药贞也不甘休地欲回击夏辉顺。幸一忙冲她使眼色制止她。
药贞气呼呼地直喘着粗气。
金剑龙一直没顾得上到餐厅来吃饭。做贼心虚的他一直陪在裴美娟身边忙碌着。一切回到正常之后。裴美娟问闻喜:
“短信的事要不要报警?”
“查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在沙发上坐着的金剑龙心里七上八下开始打鼓。
裴美娟让闻喜马上给公安局打电话。闻喜打之前将座机电话的免提打开。金剑龙在电话里听到公安局的人仔细寻问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当他们听闻喜详细说到园方跟兰馨妈妈的对抗后,让闻喜放下电话他们马上调查一下。没两分钟,公安局的人就打来电话,告诉园方,那短信确实是兰馨妈妈发的。结果,一切如李皓判断的那样,兰馨妈妈的行为并没到构成犯罪的地步。不过,他们说随后他们会专门去做兰馨妈妈的教育工作的。
闻喜挂断座机电话。裴美娟如释重负。三人这才走出园长办公室的门去餐厅吃饭。一路上,裴美娟不由对李皓大加赞赏。
“有没智慧,关键时候才能看出来。闻喜,男人就是男人。那种果断还真是咱们女人没有的。”
“对。”
“怪不得连高干的女儿都能看上他。唉,人家那女的就是长眼。人家就有那个胆,估计是一看好东西根本就没犹豫一下就先抢到手再说。”
闻喜没接裴美娟的话。金剑龙内心又开始嫉妒李皓。他似乎一下子又忘了之前的做贼心虚导致的胆战心惊。
“园长,我上次说得那个电脑班咱们有没可能办了?
“哦,那个——”
“主要是我们几个男的电脑软件硬件都能来。园长,现在都普及电子化了。咱们连园家通都用上了。有些外来打工人员这方面很有必要培训一下。咱们不一定让每个孩子都像小三班的宫超一样,但至少能熟练地使用这些,我觉得很有必要。”
“教育局有明文规定,任何形式的培训班都不能办。”
“园长,咱们办亲子的,不收费的。完全是公益性质的。
裴美娟脚步慢下来。她想了一下,说:
“你做个可行性报告我看一下。公益性质的应该好说。”
“谢谢园长的支持。我会尽力的。”
金剑龙带着满脸的谦虚和感激冲裴美娟说。没等裴美娟再回话,三个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裴美娟先进去。走在中间的金剑龙回身问闻喜:
“等你有时间你找我。我想跟你探讨一下关于孩子们使用电脑的问题。”
“好。”
闻喜答应着冲金剑龙微微一笑。金剑龙让闻喜先进。随后,他则退出来来到操场一边站定给修燕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跟她通报了一下刚才裴美娟对办电脑班的回复。修燕也向他保证,家长那边的所有事就交给她了。
一天的班又上完了。药贞,修燕,陈微儿,韩笑,卜艳艳又在澡堂碰到了一块儿。修燕借这个时候,就开始鼓动大家回去之后做家长的工作参加电脑亲子班。
“明摆着的,哪个班报的人多,哪个班老师就提成多。这都是常规了,不用我再说了。”
“你刚不是说全免费吗?咋又收费提成了?”
“哦,对,对,我自己也说糊涂了。不收费,完全是献爱心。”
“明天早上我跟阮老师说,让她问。班主任说话比我们顶用。”
卜艳艳过去蹲在地漏前边尿完一泡尿后,跟修燕说。药贞不由也随口对修燕说:
“幸一都说了,孩子太小过多接触电子类的东西,对视力不好。”
“哟,哟,才几天呀,一开口就幸一幸一的。小鲜肉吃上了就是不一样了。自己爽翻了也就罢了。药贞,你别得了便宜再这儿买乖了。修燕边撇嘴边冲药贞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药贞马上回敬她说:
“修燕,我以前真没看出你这人心底还这么肮脏。”
修燕并没生气,但话语显然比刚才更放肆。
“哟,哟,行了行了。药贞,你别装纯洁了,我就不相信你没让幸一睡过。”
“我没。”
“那就是幸一想当园长巴结不上你妈巴结你。”
“你胡说。”
“本来就是。要不咱们园的美女遍地都是。他凭啥专门跟你套近乎呀。”
“修燕,你别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幸一就没想当园长。”
“不想当园长跑这鬼地方干啥来了?”
药贞一子哑口无言了。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卜艳艳忍不住在一边帮着药贞说:
“幸老师说白了就是想在女人堆里玩一玩。说白了就是吃够了白面馍想换换口味儿。”
“幸一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他家里条件不好,他画画开销大,他必须找份正式的工作。你们就会胡想。我跟他之间纯洁坦荡,像姐弟像朋友一样相处——根本就不像你们想得那样——”
药贞回过神来,又极力冲修燕辩解着说。
修燕突然打断药贞的话,像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
“我知道了。幸一是阴阳人。我就说男的咋比女的长得都好。”
“胡说。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药贞不服气的又冲修燕说。韩笑也开始反驳修燕说:
“男的,男的。肯定是男的。修老师,这你就是胡说了。我上次都看了。他有喉结,也有胡子,男的,男的,肯定是男的。”
“是不是阴阳人你我嘴上说都说不清。是这,反正你也没结婚,也不用对谁负责,你自己亲自上阵试试马上就有正确答案了。”
修燕挑逗地又冲韩笑说。韩笑弯腰从地上拿起平时打扫澡堂冲水用的黑胶皮管子打开凉水管对着修燕身上猛冲,修燕躲闪着,其它人大笑着。于雪红正好进来冲药贞说:
“药贞,幸老师有急事找你,在门口等你呢,快别洗了。出去吧。”
“好,好,我马上就出去。你跟他说,让他再等五分钟,我马上就出去了。”
药贞边说边离开喷头擦干身上的水珠走向更衣室去穿衣服。
幸一穿过操场准备出门开车回他的“静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宫超爸爸接完宫超后,急冲冲往幼儿园门口赶。
之前,宫超爸爸玩游戏忘了时间。孩子都接完了,他还没来。修燕让何玲给他打电话。他这才往幼儿园赶。修燕去洗澡去了,留下寇阳在小三班等着他来将宫超接走。
幸一本能迎过去关切地问宫超爸爸:
“你带孩子去检查视力了没有?”
宫超爸爸正烦着呢。他打游戏打到关键时刻接到孩子的电话。无奈他只好停下来过来接孩子。
宫超爸爸出了小三班就走快点回家继续打他的游戏。但宫超开始不停地要东西。一会儿说要玩具,一会儿又说要小食品,一会儿又说喝饮料。宫超爸爸正没地方撒气时,幸一撞到了枪口上。
“我儿子好着呢,你别再咒我儿子了。我儿子没事都让给咒成有事了。你以后再说我儿子眼睛有问题,我跟你没完。老板,赶紧走了。”
宫超爸爸边说边强行将宫超抱走。
幸一想了一下,他认为这件事园里出面应该正规一些。
幸一来到园长办公室的时候,闻喜,裴美娟都在。闻喜借故忙她手头上的工作,没理睬幸一。裴美娟刚很客气地请幸一坐下。
“昨天我去门口取快递时,看见有记者来采访宫超小朋友。”
“是。金老师跟我说过。白升也给我打过电话。金老师想就此扩大一些幼儿园的名气。也想从宫超的教育中寻找一些天才儿童教育的方法。甚至还在尝试考虑办个公益性质的亲子电脑班。
裴美娟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只是将头扭向坐在沙发上的幸一说。幸一马上想到了金剑龙嫁祸于他谭雨柔胳膊脱臼的事。立刻就断定金剑龙热衷的事情必定都不是好事情。但他没有证据,就是说出来裴美娟也不可能相信他。但不说他也难爱,就跟嗓子里卡了一根鱼刺一样难受。
“你们有没有考虑这中间有人造天才的成分?”
幸一巧妙地找了这个理由准备说服园方制止金剑龙的行动。
“你有话就明着说。”
闻喜忍不住插话说。幸一犹豫了一下,在闻喜对他有成见的当下,他更不能说因为金剑龙人品有问题。于是,他只得又把话题转到了宫超身上。
“我总感觉宫超的眼睛有问题。那天,我还看见宫超走路走着走着,竟然一头撞到花盆上了。我现在不能判断他是眼睛有问题还是偶然。我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应该通知他家长带他去检查一下。看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我怀疑眼睛。像他那样玩电子产品。眼睛出问题是正常的。不出问题才不正常。”
“是孩子没有不摔跤的。”
闻喜反驳说。裴美娟则又马上接着说:
“我替孩子的家长谢谢你的有心。我明天就让他们班主任提醒他家长一下,让家长注意观察孩子。”
裴美娟笑着官话官说着。幸一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于是,干脆不说了直接走人。
幸一离去后,裴美娟本来还想跟闻喜说说园里私下传的幸一和药贞的事,但看闻喜一脸严肃,也就没开口。
幸一在出园长办公室的一刹那,头脑一发热,突然就决定自己来解决宫超有可能存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