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查理九世之四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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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②八声仗于倾倒

世界冒险协会的传统是,在每年招新结束后的那个晚上,会在大厅举行盛大的迎新晚会。

迎新晚会的内容也简单。先是会长致辞,后由总管或浮空城市长为各位新入职的员工授予职名牌,个别特别优秀的还会得到两位领导的多加关照,最后便是正宗的自助酒会与舞会,全是激昂享乐的项目。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老人肆无忌惮的勾搭新人,运气好的也许还能谈个恋爱发生个一丨夜丨情,运气不好的也早早地认识几个标志性面孔。对于这方面,协会一向管得不多,open,open。

今年的迎新晚会也不例外。雷欧会长依然老当益壮,雄姿英发,致辞时声音洪亮,遣词造句方式一如他的性格,和蔼而暗含威严。一时间大厅里只听得到他的声音,新人皆是些仰慕会长已久的小冒险家,只是听着会长的声音便觉得好似要升天达到极乐仙境,盲目崇拜,盲目崇拜。

其中肯定不包括慕千秋。

慕千秋受到好友秦凌霖指引,来到这浮空城参与考核。本只是尝试,谁承想竟是真的通过了这传说中千难万险的考核,顺利的进入了协会。她并不知道雷欧·忒修斯会长是如何的如雷贯耳,只是觉得好似在哪听过“雷欧”二字,也许是在她父亲的合伙人名单上出现过。

不过,世界冒险协会总管“唐晓翼”的名头,慕千秋却是听说过的。他既不是她父亲的合伙人,也不是她的什么人,她只是觉得熟悉,没有来头的熟悉。慕千秋相信“前世”一说,仅将这份熟悉感归于她前世未了的执念或愿望。她并不把此放在心上。

慕千秋无论是能力还是家世,在这群天之骄子里压根不是拔尖的,她会的东西太杂,直接导致她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东西,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也许是她能够灵活运用银针和燕隼,又有一位医师母亲,天生就是一个学医的料子。也就是因为这个,负责审核的人才大笔一挥让她进了协会,可是慕千秋并不知道自己在哪个部门。

这个事情,待会儿总管给每个人派发职名牌的时候就知道了。

因为之后就是舞会,慕千秋依照父命,穿了一条天蓝色的丝绸裙子,套着一件小绣花外套,还有一双草编缀彩色宝石平底凉鞋,披着黑色长发,不化妆,素面朝天地散发出洁净的年轻香气。她五官姣好,予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完美乖巧,这么漂亮的一个中国小姑娘,放在美女如云的世界冒险协会里,也是极为出挑的存在。

在协会里,她认识的除了在浮空城商业街开店的秦凌霖,就只有自己的异姓哥哥沈浅岚了。沈浅岚是协会的人事部部长,人缘颇好,谁都要给他三分面子,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人才济济的世界冒险协会里做一个部长级的领导。今天的考核里,沈浅岚虽然不知道自家妹子来干什么,但还是暗中帮了慕千秋不少,自然,也是他带慕千秋来的晚会现场。

“千秋,你看,那个就是总管。”沈浅岚身着漆黑正装,领结和衬衫笔挺得像一支钢笔,稳重内敛。慕千秋闻声抬头。只见台上站着一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着棕黄长袍,一副细弱纤长的骨架子,长相却是斯文俊秀,在镁光灯里更是如同镀了一层薄银,微微地透出光来。他面带微笑,眼神看不清,只让人觉得好看。

世界冒险协会的总管吗……总感觉太过年轻了啊。慕千秋原本以为这位手握大权的总管会是一位干练的成年人呢,不说挺拔,至少形象要给人成熟稳重、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觉,可是这个少年……总让人颇不踏实,他的年纪真的太小了。

他的名字……是叫唐晓翼吧?

慕千秋暗地里缠紧了自己的手指,从沈浅岚的角度看过去,她抿着淡粉色的唇,显得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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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上台,先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有几个女孩子在他说话的间隙里已经各自捧着黑色托盘上了台。那些女孩子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紫色制服,脖颈上扎着丝巾,抹过口红的唇角向上弯起标准的45°,透露出极高的职业素质来。沈浅岚在旁细心指点:“那些个都是后勤部的姑娘们。后勤部又称礼仪队,是我们协会的美女集中营,那里的姑娘们不仅有一张天使脸蛋、一副魔鬼身材,更有聪明的头脑和灵活的手腕。”

慕千秋听着,只是笑。她倒是晓得自家哥哥隐隐里是希望她能去后勤部的。

后勤部事儿虽然杂而多,但是很轻松,至少内部斗争不如其他部门那般激烈。协会明面和和气气得很,实际上暗潮涌动。会长自从上了年纪,便沉迷于科学研究而撒手不管协会事物,如今协会的实际掌权人就是总管唐晓翼,浮空城市长与安保队互相抢权,二者的生杀予夺又掌握在唐晓翼手里,他才是这个冒险世界的王。

沈浅岚对唐晓翼心存忌惮,一方面觉得他年纪轻轻便身居如此高位,其中有多少真材实料暂不追究,暗箱操作想必是多了去了;一方面暗箱操作得来的职位,唐晓翼居然还做得如鱼得水,这个人绝对不如他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稚气未脱。他甚至是恐怖的。

他不希望慕千秋和唐晓翼有交集,结果再小也要尽量扼杀。

唐晓翼开始一个一个的念名字了:“苏慈……Lokieng……洛言叶……箜笙……”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他口中逸出,那些被冠以这个名字的人接连上台,他身量居然这么高,面对在台下都显得鹤立鸡群的Lokieng和箜笙都镇定自若地为他们戴上了职名牌,他原比一米七二左右的Lokieng都高了半个脑袋。他的表情很柔和,也许只是面无表情。

终于到了……“慕千秋。”

沈浅岚目送着自家妹子缓步走上高台,从小学习舞蹈而练就的笔挺脊梁此刻更加挺拔,她亭亭地站在那里,从沈浅岚的角度看过去,她满头黑发就像是一团来自蒸汽时代的雾气,浑浊的沉重的,凝固在肺腔里。

唐晓翼的眼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眉眼之间带着中国人独特的骄傲与自信。她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个高挺的鼻梁,一张白皙的瓜子脸。那向上卷起的眼角与尖尖的下巴令她如狐狸一般妖娆撩人。

……真是极美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职名牌,突然一笑,把它放了回去,对着话筒向整个大厅宣布:“对不起,职名牌印错了……这位慕千秋慕小姐,应当是我的助手。”

此言既出,在场人无不变色,沈浅岚分明记得慕千秋的名字赫然位列后勤部新人名单里,怎的……怎的成了“印错”的,还变成了总管钦点的助手?

从一开始,沈浅岚就知道自家妹妹的美貌总有一天会毁了她。只是没想到这个凶手会是本应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唐晓翼。

……有的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前一秒和后一秒都不一样了。

慕千秋心里的震惊不比任何人少,抿起唇望着眼前的少年。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她感觉此刻与他四目相对着实别扭及暧昧,因此只是盯着他缀在领口的盘扣,好似要在那黑色的古制扣子里看出一朵花儿来。她自知几斤几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胜任总管助手,她顶多帮他算算协会一年的经费情况,毕竟是金融家的女儿。可是协会有专门的财政部,总管至多负责检查是否有作弊情况,其它更加高端的事情她是真的做不来。

他——凭什么任命她为他的助手?

漂亮不能当饭吃,她只是一个花瓶,她甚有自知之明。

……这就很奇怪了啊。

他身为总管,眼光毒辣至此,断不会让她白白做他的助手,总得有点代价。……即使这不是她的本意。

简而言之,来者不善。

唐晓翼只微微笑着,并不多加解释,示意慕千秋下去。慕千秋下了台,迎面碰上沈浅岚,他阴沉着脸,望着台上那人只顾着抿唇:“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的,”慕千秋回答道,“第一次见面,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浅岚只能叹口气:“算了,不管了。你小心一点。”

慕千秋点了点头,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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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名牌发放完毕后,帘幕落下,后勤部的姑娘们开始一道一道地呈上菜肴餐盘,二楼回廊上的乐队也已准备完毕,身着笔挺燕尾服的指挥家遥远的向着雷欧会长鞠了一躬,郑重其事地举起双手,一挥之后音乐奏响。

慕千秋觉得闷,独自走到一旁的阳台上透气。浮空城的夜空也是暗蓝沉寂的,寥无星辰,仅一轮满月。她面朝浮空城城区,无声俯视着这一片灯火辉煌。

“你是叫……慕千秋?”

身后突然响起某人若有所思的声音,慕千秋脊背一僵,好半会儿才应答了一声:“……是。”

她转过身。只看见那少年,倚在廊柱上,半张脸隐藏在晦暗不清的阴影里,他只是弯了弯唇角,不说话。

……真的是很好看的男孩子呢。

不管怎么看……都是很好看的人啊。

慕千秋棕色的眼瞳里倒映着他,那眼睛里有远古形成的纹路花纹,冻结住了一只虫子的尸体、一朵鲜花的颜色。她只是站在那里,头顶上是一轮满月,孤寂,清澈。

“……以你之名,冠我,千秋万代。”

唐晓翼的口气虔诚得像是在吟唱一支失落的祭祀歌谣,那本该是回荡在原始森林里的绝唱。洪荒武纪,白垩新生,亿万年沉寂的孤独星球,将木作舟,摆渡首次。

他只是看着她,她也只是看着他。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缘起缘灭,燃亮长明灯。

也许他们曾在断桥上擦肩而过,也许他们曾洞房花烛,抵死缠绵。

有谁说得清你和我的关系,复杂明媚,诱人深入。

……第一次见面,却又好似已在命运的剧本上编排了无数遍。

唐晓翼凝视着她,那眼神明明灭灭,最终归于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