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还只是风凌渡口的一名艄公罢了,摆渡着一条小船,虽谈不上精致,倒也算是耐看。
风凌渡口也还是个清净的地,从来都见不到几个人,所以我也讨了个清闲,喝喝酒,钓钓鱼,甚是欢趣。
酒是装在一个大竹筒里的,一天一筒,恰到好处,鄙人不才,早年间从了一位大白胡子道人,学了门酿酒的手艺,名唤竹叶青。这遭遇说出来你也大抵不信,但我也着实没有瞎掰的必要。
这世间的酒品最上乘的莫过于“君子酿”了,君子即梅,兰,竹,菊四者。梅酿主气,兰酿主神,竹酿主骨,菊酿主形。君子四酿各有所重,排名虽有先后,实则并无品次之差。
那天天还在落雪,伴着流风,周遭都是一片死寂,我还是悠悠然地呷了一口酒,整了整蓑衣,独钓寒江。钓竿只是一根竹枝而已,韧性却是绝佳,线是天衣坊的线,钩是鬼斧铁匠欧无徳亲手打的。欧无徳本是个无甚德行的人,偏偏嗜酒如命。借着竹叶青的名气,我对这厮倒也算手到擒来。至于天衣坊的线,则是我拿风凌江特有的竹虫茧换来的。这种茧天生竹绿,丝细质轻,属于上等的丝料。不过对我来说无甚大用。因此拿去婉绣娘那儿换些衣物和鱼线。婉绣娘正是天衣坊主。
话说那天已经钓上三尾鳜鱼了,三餐刚够。伸了伸懒腰,余光一扫,只见一团火红的焰火从雪地里蹿出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人一马。
那马着实是一匹良驹,全身火红色的毛发,并无斑杂。雪落在马身,一下就化开了,淌下鲜红色的水来,和血迹无二。必是汗血一脉的了。
至于那人,穿戴着凤冠霞帔,一身红装,喜庆之极。双目流波,唇红腮粉,一副风容月貌,不在话下。
“”吁~~船家,可去得古月村啊?”
我只是点点头,把船摇向渡口。
“古月村是去得,不过俺这小船载人还可以,只恐载不动姑娘您的宝马了,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那倒也无妨,载上我便是了”说罢红衣女子便下马来,在马耳旁边嘀咕了几句。只听得那马“嘶呜”一声,转身跑远了。
女子跳上船,找了个干净的地坐了下来。
“喝口酒暖暖身吧,看你衣物也有些湿了”我递过去竹筒,顺手拿起钓竿来,准备钓鱼。三条鳜鱼,我一人已是足够,不过现在加上这姑娘,肯定得多备点。从风凌渡口到古月村,少说也得一天。
“船家,怎么还不开船啊?”
“不吃饭则没力气,没力气则开不了船”
“可是我有急事啊”姑娘嗔怒道。
“什么事都比不上吃饭要紧,姑娘莫急”
“吃饭,哼,我这是关乎生死的事”
“生也罢,死也罢,肚子饿了还是要吃饭”
我也只是继续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