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隐约传来爆炸的轰鸣,还有火热燃烧席卷的热浪吹拂在高峰与女孩儿身上,两人在悠长的甬道中快步疾走,对身后的异响视若无睹,相比高峰轻快的脚步,抱着沉重步枪的女孩儿竟然能紧紧跟随,虽有些喘息,能看出她并不吃力,甚至还有余力与高峰交谈。
“另外三十一台副脑不在附近,生物实验室在设立副脑之初,就防备外敌攻破,实际上已知的副脑只有二十八台,布置在实验室的各个伽罗,相互之间并没有直线连接,另外四台连曼珠华都不知道在哪儿,哪怕二十八台副脑与主脑全部毁灭,生物实验室也能依靠隐藏的四台主脑重新运转。”
高峰正在女孩的带领下,向另外一台副脑的位置前进,听闻这话,不由地止住脚步,看着前方满上的隧道皱眉说道:
“这么说来,我们做的岂不是无用功?先不说能不能将二十八台副脑毁灭,就算毁灭了也不能对生物实验室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说完,高峰诧异的看着女孩,他知道这个女孩儿异常聪明,更难得的是她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给自己出谋划策,并不会因为私怨,而鼓动他为自己报仇,就像现在,哪怕痛恨实验室的高层用他们的大脑构建副脑,即使死后还要继续奴役,却在高峰决定毁灭所有副脑的时候出言提醒。
女孩儿抱着步枪的双臂骤然用力,双眼也变得猩红,最终还是咬牙说道:
“生物实验室不是没有弱点,可惜他们将风险分散,除非出动军队将这个每一个角落都炸毁,不然终究还是白费功夫,何况我们两个人也不可能毁灭生物实验室的根基,只能找准目标,尽可能让生物实验室损失惨重……”
高峰微微一愣,嘴角不经意地浮现出一丝微笑,也不评价,继续向前走去,女孩儿毫不迟疑的跟在高峰身后,将沉重的步枪抗在肩头上,步枪和她差不多高,扛枪的样子颇有几分喜感,但从她坚毅的眼神能看出,自从得到步枪,已经有了蜕变的迹象,从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转换成凶悍的小妞。
“说的不错,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首先要逃过实验室的追杀,毁灭一台副脑,哪怕他们再迟钝,现在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听闻这话,女孩儿心中一紧,不由地加快步伐,即使再聪明,以前也只是困守一偶的小技术人员,无法了解他们身处的危局,又因为高峰杀掉了她噩梦般的仇人,曼珠华,所以将高峰看的太高,也下意识的将生物实验室看的太低,一直站在强势的立场上去思考,却忘了,生物实验室依然是他们不能撼动的庞然大物。
高峰能从女孩气机上的变化,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刚刚还满脑子想要找实验中心的麻烦,被高峰提醒之后,又走入另外一种极端,将自己与她放在绝对的弱者一方,完全没了刚才的雄心壮志,除了以往在苦难中习惯忍受的懦弱性格,还有她单调的生活经历所缺失的历练,很容易情绪极端化。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现在我们在暗处,发现我们是一回事儿,找到我们是另一回事儿,再给他们造成更大的破坏之前,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高峰对女孩的信任已经占到了百分之七十的程度,有她在身边,也解决了自己情报缺乏的问题,但也因为对方的出身,和身体里的炸弹而有所保留,谁也不知道生物实验室会不会有控制大脑的科技,总要留着些小心,防备女孩儿在身后给自己来一下。
高峰一边对女孩儿解说,一边加快步伐,前面传来一阵激烈的脚步声,脚步声沉重整齐,咚咚的步伐仿佛鼓点般敲打在心口,女儿脸色一变边,抱着步枪向前瞄准,虽然咬牙切齿的愤恨,双腿双手的颤抖出卖了她心中并非无所畏惧。
高峰无奈摇头,拽住女孩儿的手臂,拉着她一起撞向旁边的金属墙面,吓得女孩儿不由地闭眼,强忍着叫出声来,预想中的撞击迟迟没来,让她心中奇怪,连消失的脚步声都顾不得,赶紧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竟然脱离了走廊,到了另外一处空间。
骤然看到这个空间,首先是眼熟,随即想起这里是机房附近的杂物间,曾不止一次的在这里取用物品,恰好是墙壁后面的房子,只是入口在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甩开了即将接触的敌人。
“刚刚是怎么……”
女孩奇怪的看着身后完好无损的金属墙面,好奇询问,可不等她将话说完,高峰拉着她又冲向对面的墙壁,这次她没有闭上眼睛,却张嘴尖叫起来,让隐隐传来的脚步声为之一清。
在女孩儿惊恐的眼睛里,即将把她鼻子撞碎的金属墙壁突然向两边挤开,露出深邃的洞口,高峰抓着她很轻松的穿过洞口,到了另一个房间,是远离杂物间的公用电梯房。
恰好电梯刚刚要关上,里面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正面朝两人,似乎惊呆了,女孩同样也惊呆了,眼巴巴看着两个卫兵被电梯门给挡住,手中突然一松,随即一声巨大的轰鸣,将她耳膜震的生疼,那扇被合上的电梯门骤然出现篮球大小的洞口,无数血花与碎骨从洞口中炸飞出来,混合着金属碎片散落在脚前,随即电梯门又再次打开,露出里面更大的破口与两具只有双腿的残尸。
“要学会看到敌人就开枪,你快一步,他们就会比你先死,若是他们比你快,死的就是你……”
高峰没有多看残尸一眼,随手将枪支交给了女孩,抽出了紫金鱼鳞剑横跨一步,站到通道后方的转角,女孩儿还没从这种残酷的血色杀戮中清醒过来,空洞的眼神正追赶高峰的动作,剧烈的脚步声犹如狂风暴雨般冲击到了耳边,吓得她顿时清醒,手忙脚乱的举起步枪,看也不看就扣动了扳机。
恰在这时,一名卫兵刚刚冲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就被女孩发射的子弹正中胸口,上半身顿时四分五裂,砰然炸碎,将后面的同伴吓得一呆,高峰也被女孩不打招呼的一枪吓得一跳,来不及思考,身体就本能的冲了出去,穿过崩碎飞溅的血肉,到了三名正在找掩护躲藏的卫兵中间。
卫兵正在埋头躲避,没发现高峰冲到身边,眼角只看到紫金色的光芒闪耀,脑袋便轻飘飘的飞旋起来,用从没有过的视角看着无头的尸体,陷入黑暗。
轻松干掉三名卫兵,高峰也没收拾战利品,快速的退回到女孩儿身边,将呆滞的她重新拉回到杂物间,当熟悉的金属墙壁阻挡了电梯间的尸体,女孩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烫到手似的将武器扔掉,惊恐的看着高峰脸色惨白。
“杀人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吧?”
高峰眼神带着赞赏的笑意,刚才发生的一切时间虽断,但前后的细节在他心中一清二楚,因为没有动用感知的关系,高峰也没有想到会有两名卫兵在电梯里即将离开,恰好又被卫兵看到自己穿梭金属墙壁,不得不开枪灭口。顺便伏击附近封锁路口的几名卫兵,没想到女孩儿拥有超乎他想象的战斗天赋,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冲出来的卫兵一枪轰碎,虽然打断了他的计划,却不影响战果。
“我……我,对不起……”
女孩儿突然想起了现在的身份,她不再是以前饱受虐待,还得苦苦忍受的工具,而是跟着高峰报仇的小恐怖分子,顿时为自己刹那间的懦弱而羞愧,高峰没有责怪,摇头说道:
“你休息一会儿吧,第一次杀人都这样,你还算不错,至少敢率先开枪,不过下次看清楚了之后再开火……”
高峰说完,便坐到了地上,闭目养神,等着女孩儿自我调节,心神却飞到了高兴身上,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儿习不习惯,不多时,就听女孩儿沙哑而沉稳的语音说道:
“我知道生物实验室最关键的要害在那儿了……”
高峰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兴奋不已的女孩儿,只见她在电子本上快速翻找,将立体投影地图不断地缩小放大,手指突然点开一个看似金字塔形状的建筑,建筑放大后,高峰才知道这个小小的金字塔,竟然是独立于实验室的建筑,深埋在地下,有二十三层之多。
“这是克隆人中心,我和B型都是从这里面诞生的,如果你没出现,我生命的起点和终点都将在这里,那里不但有孕育克隆人的培养槽,还有A型与B型的生物原体,是生物实验室二十年优化的生物成果,只要我们毁掉了所有的克隆样本和原体,生物实验室想要重建,就得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
女孩儿一边像高峰介绍克隆人中心的重要性,一边勾画着通向克隆人中心的线路,选取最优化的路线,高峰惊讶的发现,女孩儿竟然聪明到利用他的能力,选择有金属墙壁的房间窜连在一起,不需要走路,只需要穿墙就够了。
选择的房间也不是紧挨在一起,就像格子迷宫一般,四个面来回转换,勾勒出怪异的几何路线,初看并不理解,细想才明白,这些房间应该是使用率最低的房间,碰到人的机会大大降低,从而让他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行在戒备森严的实验室内部。
“还等什么?我们走……”
高峰站起身活动者脖子和手腕,跃跃欲试的说道,女孩儿也不矫情,主动拉起高峰的手臂,向一面墙壁走去,几秒钟之后,两个人就消失在杂物间里。
两个人连续穿过了数十个房间,让高峰的方向感完全迷失,大幅度使用金属控制的后遗症也开始发作,不得不在一间狭小的配电室里休息,这时女孩儿终于忍不住,小心的看着高峰询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高峰,从地面来。”
高峰正在打量房间里嗡嗡作响的配电柜,心中思量要不要破坏一下,给生物实验室制造更多的麻烦,所以回答的很随意,几秒钟后他没有听到女孩儿说话,不由地回头,却看到女孩儿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也许注意到高峰看她,呐呐地说道:
“有名字真好,不像我,只有编号,没有人会去想A038972与A038973的区别,没人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