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瞳光·幻梦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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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之魔障(2)

3、梦境·莉塔

【幻界·溺天神殿】

此时,这个由水晶柱和可以自由变色的魔法光膜组成的溺天神殿,熄灭了它的绚烂的光华。落败的帝妃·莉塔瘫坐在溺天神殿的中央,如瀑的长发在脑后披散开来。她的身上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裙,虹亘中天魔法长袍已经褪去。白色的衬裙披挂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松垮,这才让人注意到帝妃·莉塔竟然是一个那么纤瘦女子。此时的她已经卸下粉黛,洗尽铅华的脸庞配上黑发白裙,也才让人发现,那么浓郁的一个人,竟然可以如此素淡。这让我忘记了她曾是斯脉奥帝国费瑞格朗斯城里倾国倾城的女魔法师,忘记了她是幻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神。

她的眼睛红着,泪水爬满脸庞。

我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来。我不知道她遇到过的怎样的人和事,让她这样泪如涌泉。我不知道那微微咸涩的泪水里,究竟是浸满了怎样的情感,是思念、悔过、还是不舍……我情不自禁地举起手来,想要帮她拭去腮边的泪水。

她轻轻地抬起手,用微弱而坚定的力道把我的手停在途中。

她给了我一个梦境。

在那个梦境里,我看到一个英俊的王子,在一个香气浮动的圣地亲吻了同样年轻貌美的莉塔的手背。那王子多么绅士,多么优雅,他身姿伟岸,有着浓浓的眉毛,明亮的眼眸,红唇皓齿。

他正是帝·玄天。

【梦境·莉塔】

我叫莉塔,出生在斯脉奥帝国的费瑞格朗斯城。我出生前的那几天,整个费瑞格朗斯城都被笼罩在浓郁的芳香里。大家都知道,要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孩子要降生了,因为从没有谁诞生时的香味持续这么久,有这么浓郁……而同时,整个费瑞格朗斯城里也充满了闲言碎语,因为没有人见过我的父亲,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那芳香隶属东方木香调,前味是清爽的佛手柑,过了一段时间中味显现出来,是玫瑰、茉莉和水蜜桃混合的香气,而我在这芳香的后味中坠地,琥珀、木香、橡树苔混合的香气包裹着我。

母亲在那芳香中诞下我,在把我抱在怀里的那一刻,突然泪流满面。因为她在我降生前的芳香中感受到了被体现无余的女性性感魅力,此外尚多了一种隽永的感觉叫做饱经沧桑。而每一个香氛魔法师降生时芳香的香调、味道就是她命运的隐释。我的妈妈是斯脉奥帝国里出色的占香师,她从我降生的芬芳中占出的命运隐释是——哀伤的离别和绝美的爱情。她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儿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更清楚。

母亲在费瑞格朗斯城里有一个偌大而豪华的花园式府邸。府邸由七幢对称排列的洛可可风格楼阁式建筑构成,其折叠式复斜屋顶从中间优美匀称地传至四个角楼的穹顶处。府邸里有一个大大的花园,里面开满了蔷薇,特别美。府邸里还有一个欧洲古堡式的建筑,据说在母亲年轻的时候,那里经常会举办年轻魔法师的聚会。后来,在我知道了我的身世之谜之后,我才知道母亲就是在那里第一次与我的父亲相见。在我小的时候经常会跑进里面玩耍,有的时候当女仆帮我推开那高大华美的橡木门,就会看见母亲落寞地站在古堡的中央,一束一束的阳光从高高的堡顶上照进来,古堡的尖顶上还经常传来斯脉奥帝国的神兽娉婷鸟悦耳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迷人的蔷薇芬芳。在我学习了基本的调香法则之后,我知道蔷薇芬芳代表思念。也知道了我们的花园里那茂盛的粉色蔷薇花的花语是爱的誓言。

不过她从未向我提起过我的父亲。可是我却经常做一个梦,梦到一个英武的男子背光而立,对我张开宽广的怀抱,而我则无比欢乐地笑着,欢快地奔跑着扑向他。然后他便把我高高地举过头顶,再放到肩头。

每次我醒来,我都会问母亲说:“妈妈,我梦到的那个男子,他又来了……他是谁?”

母亲每次都敷衍地说:“梦里的,都是假的……不用在意。”

后来我才知道,梦里的那个英武的男子就是我的父亲。而母亲口中的“都是假的”针对的其实并不是我的梦,而是父亲对她的感情。

我从降生到成年,都没有被允许走出过府邸。我的母亲以为,在这里与世隔绝地把我养大,我降生时的芳香所隐释命运就会像清晨笼罩着花园的迷雾一样终会消散。在我没有踏出那府邸之前,我觉得那里很大,是我心中的天与地。而她却不知道,命运的脉络无法篡改。在我叛逆又倔强的青春年月的某一天,我瞒过了母亲的耳目偷偷地走出那府邸一直对我紧闭的大门。那个时候,我呼吸着外面的空气,看着延绵无尽的远方,突然觉得它小的可怜。我的胸口没有来由地涌起一阵悲愤。“外面的世界这么繁华,为何把我囚禁在这里?”我赌气又有些兴奋地跑了起来,一路跑到费瑞格朗斯城宽敞而又精致的城中央。那里有很多的魔法师在采购调配自己独特香氛的香料,也有来自于梦之国或者冰雪王国的魔法师们,用它们的特产和这里的香料商人互通有无。

外面的世界简直让我惊呆了,我发誓再也不会回到那个牢笼里。

突然间街道上响起了一阵海螺号角的声音。从未走出过府邸的我哪儿知道那是“神族驾临,请予避让”的号令?大家都连忙收了摊子,像是退潮一样从街道上退避了。只有我还傻傻地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不知所措。

这时,在远方的阳光里,一个豪华的轩车被四匹洁白的独角兽拉着,隆隆而来。独角兽那宽大圣洁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晕,那鎏金的轩车更是华美耀目,富丽堂皇。这一切让我看得失了神。

轩车风驰电掣,独角兽骄傲地抬起又踏下的蹄顷刻间就到了我眼前。

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抓到一边。与此同时独角兽也嘶鸣起来,高高地扬起前蹄,轩车紧急制动。

拉住我的是我的母亲,她身上披着一件大大的黑袍,倾国倾城的脸庞淹没在帽兜的阴影里。

她把我拉到旁边,拉着我一起单膝跪地,一面把自己的头低得很低,一面把我的头压得鼻尖快碰到了地面。

本以为轩车上会传来尖利的斥责的声音,结果并没有。一阵安静,我快要垂到地面的视野里,竟然出现了一双高贵的靴子,繁复的纹理并着圣洁的色彩。我很好奇踏着这双靴子的人长什么样子,于是我挣脱了母亲按压的力道,轻轻地抬起头来。

我跪在地上仰起头,正好看见他的样子——他身姿伟岸,有着浓浓的眉毛,明亮的眼眸,红唇皓齿。

他不是别人,正是玄天,幻界年轻英武的帝王。

4、一眼瞬间

【梦境·莉塔】

他看到抬起头的我,双眸中流露出爱慕的柔情。那一刻,我的心好像骄阳烘烤下的糖果,甜甜地融成一片。就是那一眼,我们好像把对方的灵魂塞进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后来我知道,那就是爱,一眼瞬间的爱。

“我要你做我的帝妃。”他说着,对我伸出了手。

我像是中了什么蛊惑一样,不自觉间就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他把我拉起来,自己却绅士地弯下腰来,亲吻我的手背。

而我却没有注意到,在那个时刻,母亲的泪一颗一颗地碎裂在粗糙的铺路石上。神旨不容违抗,然而她却也心知肚明,玄天是幻界的年轻的帝王,而我却万万做不得帝妃。不是因为什么情感上的“不愿意”、“害怕”等虚无的原因,而是因为……我不具有纯正的血统……因为我的父亲,是遥远的梦之国的魔法师。而没有最纯正的血统,是无法晋升神族的,又如何能做帝妃呢?

命运之轮还是开始转动了。没有因为母亲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对我的保护和潜藏而改变任何。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背后有这么多的隐情,不知道我的父亲是梦之国的魔法师,而我不具有纯正的血统。

独角兽拉着鎏金轩车疾驰了一段之后,便张开翅膀飞了起来。我也被那轩车载着飞向了幻城。我垂下头看见母亲站在府邸的喷泉边,抬着头望着我,我把她眼中的悲戚理解为了长长的不舍。但其实,那是她无尽的担忧。

我追随着帝·玄天一起飞往幻城,在半空中玄天温柔地对我说:“当你成为帝妃之后,我会把母亲接来幻城。”

哀伤的离别和绝美的爱情。

在喷泉边守望的母亲好像又闻到了我降生时弥漫整个费瑞格朗斯城的芬芳。

从没有谁诞生时的香味持续这么久,这么浓郁……果然我的命运非比寻常,因为我即将成为幻界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妃。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让整个费瑞格朗斯城沸腾了。

我跟着帝·玄天来到了幻城。他让我暂时住进了玄天阁。

某一天,他拥着我倚在玄天神殿高大的水晶神柱上,瞭望幻界的美景。他指着不远处说,“你看那里。”

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座高峰,看样子只比我们所处的位置低一点点。

“那是仅次于擎宇之巅的幻界第二高峰,现在我决定给它赐名溺天,我会命人在那上面修建一座设计精巧的宫殿,命名溺天神殿。那神殿,以后就由你来掌管。”

“谢谢王。”我羞怯含笑地说。

“知道为什么叫‘溺天’吗?溺天实为‘天溺’,代表我对你的爱。在这里我就是天,没有什么大得过我,所以我可以为你担当一切。就算有一天,我再不是整个幻界的帝王了,不再是别人眼里的天,我也还会是你一个人的天,把暖阳、和风、雨露都给你。”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看着我,目光笃定而又真诚,而我陶醉在了那誓言里。

他诏令整个幻界,将于溺天神殿落成之日,与我结为伉俪。整个幻界沸腾了,都在讨论着谁这么有福气得到这么英明俊朗的王的万千宠爱。有羡慕,有祝福,当然也有谗言,也有咒骂。

某一日,入夜,我躺在临时居住的玄天阁里,怎么也睡不着。幸福来的太迅疾,来的太圆满,然而正因为这样,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像是悬空的,不踏实。就好像一个心形的红气球被吹得很鼓、很充实,反而非常怕它被人轻轻一碰就爆掉,也怕它什么地方是不是有个没被发现的细小的孔,里面的气会一点点地漏出去。这样担心着,翻来覆去地也睡不着。这个时候突然好想她——我的妈妈,也开始怀念那个我住到成年的府邸,怀念那个小世界里的无忧无虑。

就在这时,一道锋刃的魔法之光刺破垂在床边的幔帐,直奔我的脖颈而来。我本能地侧身闪躲,惊恐的喊声划破了玄天阁的宁静。无奈来者魔法能力过于高强,那魔法之光直直地刺进了我的肩膀。我用手捂上去,感觉到一股温润的热涌。

我一惊,把那手擎到眼前,手上竟然占满了微蓝的血迹。

我的眼一黑,晕了过去。

当我再睁眼醒来,帝·玄天就坐在我的床头,怜惜而又疼爱地看着我。我肩膀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没留下一点痕迹。而且我竟然觉得自己体内涌动着用之不尽的能量。

他看我醒来,轻轻地抓起了我的手,“对不起……让你受伤害了……”他这样说着,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我把手抚上他的脸,那泪有炽热的温度。

他朝着身后摆了摆手,一个女仆手托着一个看似轻薄却又华丽异常的锦袍款款而至。

他把那锦袍接过来,“亲爱的,这个送给你,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带着大难之后的惊魂未定,带着浓浓的感动和一丝疑惑看着他。

“这是一件举世无双、威力无穷的女魔法师魔法长袍,叫虹亘中天。而且刚刚,我已经在你的身体里注入了无尽的魔法能量,现在再加上虹亘中天的加持,你已经是幻界里顶尖的魔法师了。答应我,不要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任何人伤害你的时候,都要狠狠地打击他们……”

“任何人吗?你欺负我的时候,我也要狠狠地打击你吗?”我戏笑地问他。

“恩,也包括我……”

我以为会听到“我怎么会欺负你”这种美如童话却虚空的回答,也以为他一定也会用同样戏笑的口气对我说。可是没想到他的回答是这样的,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里竟然泪光盈动,无比郑重。

我的心像是被谁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却在那一刻告诉自己,为了他也要好好保护自己,也要让自己的魔法能力变得高强起来。

后来,我知道,那天来刺杀我的人,是幻界的大祭司漆森。而第二天,他就在幻界消失了。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我问了好多人,但是没人告诉我。其实在我的心里,隐隐的有个答案,我多方询问,只是想得到确认。

香氛系魔法师是没有血液的,血管里运行的都是缭绕的香氛精气。而我……却在那夜被刺伤之后流出了蓝色的血液。难道我……我本能地抵触着这具有很大可能性的真相,因为即便我再无知,也还是知道,没有纯正的血统是无法晋升神族的……那样的话……我又如何能做得了帝妃呢?做不了帝妃又怎么能和我爱的玄天长相厮守?

惶惑间,我走到了梳妆台旁,拿起了放在上面的虹亘中天魔法长袍。第一次穿上了它。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刚把那魔法长袍套在身上,就有一种感觉——这长袍好像原本就是属于我的。我感觉自己浑身的魔法经络顿时融会贯通了起来。我张开手,手指上竟然飞出了色彩斑斓的萃芒丝。而在我第一次运用幻梦系魔法来编织一个梦境的时候,我就完成得非常轻松自如,编织的梦境就非常的逼真,我觉得这织梦魔法好像原本就藏在我的身体里。

很快我就能自如地掌控玄天注入进我体内的魔法能量,也能够娴熟地使用幻梦系魔法。我穿着绮丽华美的虹亘中天魔法长袍,站在玄天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竟然爬上一抹邪气的笑容,胸口涌动起了莫名的征服与占有的欲望——为了玄天和我的爱,我要用自身的强大与命运卓绝地对抗到底。

现在回望过去,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再是我了。也好似在那一刻,魔就住进了我的意识空间里。

而在那之后不久的某个夜晚,我的神殿里又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黑夜漆深,一个黑影唰地一下闪进了我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