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零和其它人享受着热呼呼的食物时,远在村庄废墟之外两公里处的一个小山丘上,艾丽丝放下了高倍望远镜。她转身看向另一名同伴,金表情凝重,双手不断在虚空比划着。每一次手势都带着那么几分奇妙的味道,仿佛金在指挥着什么。
事实上,金确实在指挥着。他正指挥着土元素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则,酝酿着一次天候能力。
天候能力是高阶能力者才能够运用的技能,通过特定元素的分配及运动规律,从而模拟自然界的特殊气候。大多数情况下,天候能力破坏力有限且成型后很难受到控制,因此非是特殊需要,没有哪个高阶能力者愿意使用天候能力。此刻的金正忙着调动土元素渗进地表,并使之作用于地幔。
他要做的是在明天早晨时分准备好一次地震,根据艾丽丝的要求,此次地震需要制造出一条长及三公里,宽达半公里的巨大裂缝,因此金需要从现在就开始酝酿。
只是他很不解,艾丽丝为什么要让自己费力制造这场“天灾”。要知道完事之后,至少24小时内,他没办法战斗。而他的目标,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金看向艾丽丝,皮装女郎干脆坐在裸露的石岩上,屈起的双腿上,膝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她似乎发觉了金的目光,艾丽丝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目标就在眼皮底下,为什么不直接冲杀上去?反而要在这里大费周章地准备天候能力?”
金哼了声,什么也没说。
“所以才说你是小鬼啊。”艾丽丝拢了拢被夜风吹散的头发道:“想想看,那村子里现在有两个高阶,三个晋阶,再加上五百名左右的士兵。你认为这样的实力是我们区区两名高阶能够抗衡得了吗?那些士兵也就算了,三个晋阶也不是问题。可被零和那名毁灭者缠住的话,这些辅助战力就会成为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
“从正面攻击的话,我们的胜率连20%都没有,所以我们冒不起这个险。”艾丽丝平静道:“我问你,你对付零的目的是什么?”
金冲口而出道:“当然是杀死这个混蛋!”
“那么我再问你,你制造的地震能够产生多深的裂缝?”
金闭着眼睛想了会道:“这处的地幔结构比较疏松,我感觉到下方的地层还有中空的部分。按照你说的制造长约三公里长的裂缝,那么到时依照比例的话,深度大概会达到千米左右。”
“最后一个问题,在一个密封的空间突然掉下千米深的地方,你会怎么样?”
金愣了愣,道:“大概,会死吧。”
能力者同样也会死亡,即使死亡率最高的地方通常是战场。可偶尔可怕的天灾,也会把能力者埋葬掉。毕竟到达进化的终点前,能力者尚无法忽视恶劣的物理环境。
用双手抱住自己,艾丽丝轻轻说:“就是这样了,只要让零在特定的环境下掉进你制造的深渊里,他生还的机率无限接近于0。那样和死在你手中,又有什么区别。所以现在,乖乖给姐姐准备好明早使用的能力吧。”
金皱着眉头,虽说结果是一样的。可他总感觉,零这样的死法他一点痛快的感觉都欠奉。
时间是凌晨五点。
天已经微微发亮,营地内却仍一片昏暗,但有金黄的光在跳动着。
那是零的眼睛。
他坐在碧昂丽丝的帐篷前,彻夜末眠。
昨日傍晚异常的天象让他隐约感到不安,零一夜末眠地守在碧昂丽丝帐前,以防不测。
这让他想起了莉亚。
同样是普通的人类,同样是在危险四伏的荒野之上。所不同的是,零已经不是以前的他。如今的他,拥有足以保护自己女人的能力。
尽管和碧昂丽丝之间尚末发生任何关系,可自然而然地,零已经视碧昂丽丝为自己的女人。和伊娃的逢场作戏不同,在碧昂丽丝的身上,他确实被这个美丽的家主某些东西吸引着。她的智慧、干练及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表露出来的温柔,对零形成一种强大的吸引力。
零不希望碧昂丽丝出事,莉亚的遗憾,一次就足够了。
帐篷里响起细碎且轻微的声音,零听在耳中,人却一动末动。跟着他感到碧昂丽丝背靠着背坐了下来,鼻子间钻入她发间的一丝芳香。
“你没睡?”
碧昂丽丝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其它熟睡的人。
零“嗯”了声。
碧昂丽丝又道:“大概还有两天,我们就能回阿斯加特了。我听说,你有一个小妻子?”
“她叫莉亚,是我还是荒野佣兵的时候认识的。有一次由于我的疏忽,她死了。但我遇到个不错的医生,利用她生前保存下来的血液,目前我们正用基因克隆的技术打算复活她。”零老实答道。
“看得出来你很爱她。基因克隆的花费可不便宜,难为你还是荒野佣兵就已经有这种想法。”碧昂丽丝轻轻道:“那么守在我帐前,是为了避免另一次的疏忽?”
零没有回答,碧昂丽丝却已经知道答案。她轻轻道:“零,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正如你并非属于我一人,我同样也不全属于你。我还肩负着整个家族,所以我没办法像一名妻子那样去对待你。可我的床,随时都欢迎你,你明白吗?”
“我知道。”
碧昂丽丝埋下头,感慨道:“按照旧时代的年龄段划分,我现在正处于一生中的黄金时期。但顶峰的同时,意味着走向低谷。我将渐渐老去,所以我希望能够留给你的,是现在还算漂亮的我。我不要你看着我慢慢衰老,再变成个老太婆。”
零摇了摇头,道:“以你的地位和权势,弄一根基因衰老抗剂应该没问题吧?”
“自然没问题,我还可以弄到全无副作用的货色。”碧昂丽丝淡淡道:“只是母亲曾经告诉过我,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战争。以前我没懂,直到从母亲手里接过整个家族后,我才知道,和时间竞赛就是我的战争。只有每天起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昨日又老了些,我才能提醒自己时间有限,我必须有有限的时间去拼尽全力去振兴家族。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无法逃避的战争。”
零沉默了,他知道碧昂丽丝过得并不轻松。可直到这个清晨,他才知道碧昂丽丝身上背负的,是何样的重担。
“你呢?回阿斯加特后,你有什么打算?”
“莉亚的重生已经快要完成,我打算让医生研究基因领域的药剂,最理想处莫过于生产定向的能力药剂。还有就是兵工厂方面的,我想这次回去后,应该有资金引进其它新时代兵器的研发资源。如果能够开发两到三种新型兵器,那销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就是生物兵器的研究,为此我必须另外成立一个实验机构,但就远景而言,我还是十分看好的。”零顿了顿,又道:“最后,就是战争了。”
“战争?”
“嗯,战争!单是以公司为起点,通过正规的运作,生产、销售、扩充周而复始的循环。想要达到我预期的规模,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可我没那么多时间,所以只有战争了。掠夺一切能用的资源,我才能迅速壮大起来。碧昂丽丝!”
“叫我碧丝吧,这是我的小名,只有母亲唤过哦。”
零点点头,道:“好吧,碧丝。就如你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争,我也有。而且我的敌人,是超乎任何人想像之外的强大。你和时间竞赛,我也一样。我必须在失去任何制衡它的条件之前,至少拥有能够抗衡它的力量。否则,我会失去很多东西。”
“包括我吗?”
“包括你!”零重重道,同时他站了起来,面向营地的昏暗,仿佛如同面对那漆黑的兽般。零沉声道:“为了能够战胜它,我必须把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手里。我必须拥有自己的国度、军队。我必须……成为世界的王!”
碧昂丽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昂然而立的男子,她知道零有抱负、有野心。可她绝没想到,零的目标是那么遥远且庞大。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得让零掌握整个世界与之一战?
淡淡的笑容在碧昂丽丝脸上出现。
不过,自己喜欢的男人,就得有自己的魄力。不是吗?
于是碧昂丽丝也站了起来,从后面紧紧抱住零。她把头枕在零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道:“如果有那么一天,当你需要的时候,我会用尽全部的力量来支持你。”
“我的王!”
一缕天光从窗外投进楼间的营地,洒在零和碧昂丽丝两人的身上,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了。
“喂,天亮了,快别睡!”
在帐篷里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的金,忽感身上一沉,跟着脸上被一双冰凉的手来回拍打着。金打了个呵欠,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艾丽丝只穿着内衣裤坐在自己的腰间,那美妙无比的胴体展现无遗,立时让金生出了反应。凶物悍然撑起,顶进艾丽丝敏感的部位。
艾丽丝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却俏然笑道:“死小鬼,现在可不是快活的时候。快给姐姐起来,我们得干活了。”
说完,还故意扭动蛇腰,****的亲密摩擦让金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可恨的是,艾丽丝却笑呤呤地站了起来,并当着金眼前穿上的衣服。当皮衣掩住那妖孽般的娇躯后,金下腹的火焰才渐渐消退。他闷哼一声,心恼艾丽丝总有意无意地挑逗他。
可他却偏不能动艾丽丝一根寒毛,毕竟艾丽丝是那个人的女人。却了艾丽丝,就等如背叛了那位大人。艾丽丝也看准了这点,总爱逗弄着金玩。
昨晚金几乎没有睡觉,土元素的调集及渗透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完成。金累得像条狗,连什么时候爬进帐蓬里都不知道便沉沉眨动。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钟,现在是清晨七点,可怜的他只睡了不到三个钟头就得离开温暖的梦乡。打着呵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金从帐蓬里钻出来时,艾丽丝已经站在山头用望远镜打量着远处的村庄。
望远镜里,士兵们正在集结,汽车也开始发动起来。艾丽丝又不断移动着望远镜,最后手指向一个地方道:“看到村子出口没有,我发出指令后,你就启动能力,把裂缝开在那个方向。”
金掏着耳朵,不情愿道:“知道啦,知道啦。”
这时,零和碧昂丽丝也走出了小楼,钻进了指挥车里。而其它的卡车已经开动,有秩序地编队离去。零两人所在的指挥车行于车队的后方,指挥车后是一辆载着数十名士兵的卡车充当护卫。在天色渐亮的此际,车龙缓缓朝村子出口方向驶去。
车队将翻越荒野大地,并在傍晚重新寻找合适的营地休整。如无意外,两天后他们就会到达阿斯加特。
可就在前方的车队已经驶离了出口,指挥车及护卫车即将开至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望远镜里当目标车辆快要到达自己预设地点时,艾丽丝放下望远镜并大叫道:“就是现在,金!”
金双手猛往前伸,并朝左右张开大吼道:“收下我这份大礼吧,零!”
人在指挥车中的零,忽然毛发尽竖,无以伦比的危机感在心中浮现。他还不及发现危险来自何方时,车辆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碧昂丽丝也是冷静,既使忽发状况却仍末尖叫发慌。但零已经第一时间抱紧她,可零刚要踹开车门时,猛烈的震动却让指挥车倾斜侧翻,零和碧昂丽丝齐齐摔到了车壁。
可怕的大响和惨叫声不断在车外响起,零百忙中朝观察车外情况的液晶屏看去,却只看到不断颤动的天空。下一刻,液晶屏被生生震裂,爆起一团灰烟宣告报废。
零并不知道,一道粗如树干的裂缝在指挥车所在的地面出现并不断往前延伸。指挥车顿时向下一陷,然而更可怕的是,这道裂缝正以飞快的速度向两边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