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藏的手里把玩着那两颗看似普通的骰子,这两颗骰子当然不只是看上去那么普通而已,用寒铁所打造的骰子质地极其坚硬,在东方藏手中这两颗骰子更是能够在一指厚的铁板上留下两个深坑。东方藏之所以会选择用骰子作为他的兵器,这或许是与他的出身有关。东方藏出身在一个赌坊世家之中,他的童年里接触过最多的东西便是骰子、牌九等各种赌具。东方藏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用骰子掷出任何自己想要的点数了,等他到了10岁的时候,就算是赌坊里的老千们都要避让几分这个少年。不过这个出生在这样三教九流混杂的赌坊中的少年,虽然不是个如温玉那般温良恭玉般的翩翩君子,但也没成为一个桀骜骄横的男人。
东方藏家的赌坊名字叫“如意坊”,在东方藏成年后,这家赌坊就全权交给了他一手掌控。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野心和打拼,如今这家“如意坊”已经俨然成为了苏州第一大赌坊,坊间的风评一直很好,不论是下三流的地痞流氓、贩夫走卒,还是上三门的达官显贵都愿意在闲暇时来这里挥霍一下。之所以会有这样好的生意,是因为东方藏所定下的铁血规矩,这家赌坊里做庄的从不用千术弄手脚,赌的便是那些冥冥中自有的定数运气,至于擅长赌术千术的人,东方藏另外安排了赌桌,任由这些人聚在一起比拼实力,但如果这些人敢出现在普通人的赌桌上,东方藏便会让他们付出不小的代价。要知道,开赌场的东方藏现在已经是苏州城近乎一半黑道势力的代言人了。
东方藏巡视完一圈赌场,热络的和熟客们打完招呼后,就出了赌坊准备去吃晚饭了。东方藏的晚饭一向都是在百花楼解决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张燕雨是朋友的关系,还因为如意坊和百花楼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仅仅只隔着三四个店铺,更何况百花楼的饭菜确实很对东方藏的胃口。也正是因为东方藏每晚都在张燕雨的百花楼中用餐,整个苏州也风传着他喜欢着张燕雨的谣言。对于这样的谣言,东方藏和张燕雨都很不在乎,因为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没那么些侨情做作。而且这个谣言,其实无形中也帮百花楼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东方藏走在去百花楼的路上,他的手里还是把玩着那两颗棱角分明的骰子。其实他当初也是真的喜欢过张燕雨的,一个漂亮、有趣又有能力的女人,当然会很招人喜欢。只不过,东方藏也能感觉得出张燕雨对自己没有兴趣,所以他很聪明的止住了对张燕雨的念想,开始渐渐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想起当初自己表示爱慕的一些糗事,东方藏不由摸了摸自己那张棱角分明,硬朗而英俊的脸,自嘲道:“难道是因为我不够英俊?”东方藏当然不是不英俊,他除了英俊以外,在黑道中磨练出的那些杀伐气对女人也是很有杀伤力的,只不过他遇上的是张燕雨,一个很不一般的女人。
等到东方藏到了百花楼,不由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方穷,这个人居然还没有走。东方藏既同情理解方穷又有些觉得他不够男人,再他看来自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走了,怎么说也得打上一场,要是温玉能因此被揍上一顿那就是更好了。毕竟他从小都想揍一下那个温柔得像个女人却比他更受女人欢迎的男人,只不过奈何自己一直都打不过他。
东方藏走向柜台上发呆的张燕雨,向她挪挪眼神,问道:“他怎么还在着啊,我真有点佩服他了,这样还不走?得今天你把我饭菜送到那桌去,我在那吃。”
张燕雨并没有给这个好像是在自己家里吃饭的男人好脸色,她伸手像是赶苍蝇一样挥舞着,不耐烦道:“去去去,别来使唤我,去找店小二去。”
这个在苏州城黑道混得风生水起的男人,在张燕雨面前没有一点拿捏身份的姿态,见被她嫌弃他也不生气,拉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一个店小二交待几句就径直来到方穷那桌坐了下来。
方穷桌子上的菜当然是换了份新的,只不过这次他桌上摆着的酒不再是一壶而是一坛,就连酒杯也被换成了海碗。酒和酒杯是张燕雨给方穷换的,换的时候张燕雨是这样说的“这酒口味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就好在一个劲大酒烈,适合现在的你,喝得完这一坛,你算得上个爷们,喝不完也算我请你的。”
张燕雨的意思当然是一个要借酒消愁的人,就别喝太好的酒了,那是对好酒的糟蹋,这种酒最适合像他这样失意的人。虽然像是可怜和实施,但方穷却并没有拒绝。
借酒消愁?方穷当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当然也不是一个经不起挫折的男人。
对于不请自来,甚至没有问过自己意见就坐下的东方藏,方穷选择了无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好像都无视了方穷的意见,好像都不是出于好心过来的。
东方藏,坐下后晃了晃桌上的酒坛,那酒坛里的酒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对于这样的结果,东方藏好像也满意,他竖起拇指说道:“可以啊,上一次我们没能分出个胜负,这次要不要比一比酒量?”
对于东方藏有些不安好心的提议,方穷仍旧选择了无视。他一向都不太喜欢麻烦,可麻烦却又总喜欢找他。对于方穷的无视,东方藏居然也没觉得什么,他只是好奇的打量着方穷,一张貌不惊人的普通面孔,虽然年纪不大但那双眼中却又好像饱经了风霜,他很好奇这个男人经历过些什么,很好奇为什么当初像叶酥那样的女人会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出身名门的叶酥和出身平凡的方穷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碰!“东方藏点的酒菜被张燕雨重重的搁在桌上,她看着打量着方穷的东方藏,一脸鄙夷嫌弃的说道:”你怎么现在有这种爱好了?“
东方藏立马就反应过来张燕雨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江湖上当然也不缺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龙阳之士,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东方藏就看见方穷的身体轻微的往远离自己的方向挪了挪,东方藏哭笑不得的说道:“瞎说什么,你不去打听打听,本大爷可是能夜御七女的男人!”
对于东方藏明显不真实的话,张燕雨只是轻蔑的瞄了他一眼“呵。“的一声轻笑走开了。这个女人着实是东方藏的克星,东方藏见她走开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端起手边的酒杯自饮自酌起来。
就在他们好像就要这么沉默下来的时候,百花楼里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身高九尺,一身肌肉壮硕得如头怒牛并不是这个男人奇怪的地方,真正奇怪的是他的身后用两指来粗的铁锁绑着的那口画满恶鬼怨灵经受十八层地狱酷刑的恐怖棺材。这个奇怪的男人站在百花楼的门口,就像一堵墙挡在了那,将黄昏的余晖都遮挡开来,整个百花楼都好像因此暗淡了很多。有些胆小的食客已经脸色苍白起来,他们当然是已经想结账离开,可是那奇怪的男人已经把整个门都堵死了,他们能往哪里走。
张燕雨皱起了她那很好看的眉,她是一个开门做生意的人,做生意的人既不会喜欢自己的店里出现棺材,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店里出现麻烦,这个奇怪的男人很明显就是个麻烦。她走到这个男人面前,这个男人如山般的压迫感竟然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抬头笑着问道:“客观要是用餐就请往里走,要是住店就不好意思请出门往前走几步到前面的客栈去。”虽然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个背棺的男人却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概念“张燕雨?”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伸出一双粗壮如小半个顶梁柱一样的手向着张燕雨抓去,这一抓竟是快得惊人,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张燕雨只能感觉到他双臂带起的风让自己脸颊都有些生疼,却丝毫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闪的变化。眼看张燕雨就要香消玉殒在那双恐怖的双手下,却听见“咔嚓”一声,木屑四射,一个黑影出现在张燕雨身后,两点寒茫从黑影发出,直打男人的双眼。男人冷哼一声,回手护在胸前就像一面厚重的盾牌裆下了那两点寒星。张燕雨身后的黑影当然是前来救援的东方藏,趁着这个间隙,他赶紧拉着张燕雨向后退去同这个可怖的男人拉开距离。等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东方藏这才向那边的方穷投以一个感谢的眼神,那根阻挡背棺男人的木凳当然是方穷扔出来的。
背棺男人,看了看嵌入手臂血肉中的那两个骰子,竟是一言不发的将它们拔了出来,丝毫不管那两个伤口流出的鲜血。背棺男人将这两个骰子放入手心,死死的捏了捏,发现竟然以自己的怪力居然无法毁掉这两颗小小的骰子不由气恼的低吼了一声,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骰子的主人,愤力将骰子向着东方藏扔了过去。这背棺男人一身怪力惊人,他虽然没有用上什么暗器手法,但这两颗骰子依旧来得快如流星,好在东方藏也是个暗器高手,好在这只是由怪力所扔出的骰子,东方藏还是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过去。不过他身后的两名食客就没这么好运了,两颗骰子带着恐怖力道击中他们的头部,竟使他们整个头颅如同脆弱的西瓜般爆裂开来。
这等惨烈的景象顿时让整个大厅都惊乱起来,为了活命这些食客只得向着百花楼的后院厨房等地逃去,对于这样的慌乱背棺男人皱起了他那如铜须般的眉头,他竟向前夸出一步,让出百花楼的大门,低吼道:“从这里滚出去!”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居然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人们对于死亡是何等的恐惧,或许有些人这辈子都没有跑得如此之快过。
原本在晚饭时间最为热闹的百花楼,不消片刻间就冷清了下来,只剩下背棺男人,张燕雨,东方藏,方穷四人和躺在地上的那俩具无头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