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无际的碧蓝色洋面上,一艘造型简洁流畅的中型舰艇正劈波斩浪疾速前行。这艘银白色涂装的舰船排水量两千四百吨左右,属于战前美洲联盟制造的“联合高速运输舰(JHSV)”。双体结构的船身不仅使其拥有极高的航速,还大幅提高了其抵抗风浪的能力。而核动力的应用,更使它拥有了几乎无限的续航能力。
运输舰驾驶舱前方的平台上站着一名年轻女子。她斜倚着护栏,正凝望着远方海天交际处那条模糊的界线。
这是一名美丽的女子。她生着一双翡翠般湛绿眸子,面庞清秀俏丽,身段苗条修长,容貌极具古典美,无论是微微挑起的双眉、修直挺俏的鼻梁、亦或是棱角分明的唇瓣,都如同刀削斧刻一般,在秀美中透着勃勃英气。
少女身穿一套造型简洁的浅蓝色作战服,没有佩戴任何军衔标示,只在左臂上佩戴了一枚由铁灰色齿轮和利剑图案构成的团队识别章。她光洁柔顺的金色发丝被一根蓝色发带束起,在扑面而来的腥涩海风中肆意飞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此时一名身形高大强壮,面部轮廓线条极其刚硬,带有明显北欧人种痕迹的灰发男子从驾驶舱中钻出,大步来到女子身后,沉声说道:“小姐,甲板上风大,您身体有伤,还是进舱去休息一下吧,路还长着呢。”
女子皱了皱眉,淡淡地道:“贝伦威尔,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过一会就下去。还有,我们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你应该称我为团长,或是指挥官。”
整个对话过程中,两人使用的都是标准的英语。
贝伦威尔同这名少女似乎十分熟悉,受到训斥之后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拖长着声调应道:“遵命,指——挥——官!”
少女叹了口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我这就下去。总部那边有什么新消息传过来吗?”
“除了与东部分部之间的谈判如预料般不欢而散外,暂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贝伦威尔沉声答道。
留恋地最后望了一眼面前碧蓝的海洋,少女转身向船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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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无双城最高档的“猫眼”酒店里,叶开同叶问正在一间包厢中饮酒。
这间包厢装修得华美异常,四周布置有不少平时难得一见的战前艺术品,食物和酒水也制作得极为精美,但两人却似乎没有什么食欲,桌上的食物几乎就没有动过,房间气氛显得颇为沉重。
经过一个漫长冬季的消耗,不少附属于无双城的中小城镇都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情况。由于食物、燃料等重要物资严重紧缺,又无法得到主城的援助,在一些有心人的挑拨下,东南方不少附属城镇都爆发了叛乱,或是明确拒绝接受来自无双城的命令。
作为无双城最精锐的机动力量,“无双”机械化步兵营日前被叶无双派遣前去镇压叛乱。身为“无双”步兵营主官,叶问第二天一早就要率军出发。叶开今天这次邀饮,其实也有几分送行的意思在内。
“东南诸城镇作为重要的原料物资产地,对于无双城极为重要。你此行责任重大,来,我敬你一杯。”叶开举杯说道。
慢慢旋转着手中晶莹剔透的高脚酒杯,叶问凝视着叶开缓缓说道:“你大哥这几个月来的动作,我就不相信你没有留意。都到这当口了,你不为自己担心,还有心思喝酒?”
“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哥和我毕竟是兄弟,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叶开爽朗地笑了起来,眼底却掠过一丝阴霾。
“确实是兄弟,但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年头,就算是亲兄弟,背后捅刀子的事,难道还少了?”叶问恍若未闻,自顾自说道:“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大哥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就算你无心同他争夺城主的位置,他却未必放心得下你。再加上他手下那帮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你自己要小心啊。”
“……我知道,多谢提醒。”叶开点了点头道。
“入冬之后,城主以加强对天照城战备为由,对无双城战斗部队编制进行了调整。“无双”和“磐石”步兵营各自抽调出一半人员,组建了新的“烈风”步兵营,由曹锟担任营长。这种做法所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我手中的兵力在无双城整体兵力中所占比例大幅下降。据我所知,这件事是大公子坚持要求,城主才下的命令……”
“这些我都清楚,你不用再说了!”“碰”地一声将手里的酒杯砸到了桌上,叶开厉声打断了叶问的话语。
“你清楚就好,我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这段时间城主卧病在床,无双城大小事务都是大公子在打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一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水,叶问将酒杯放回桌上,站起身道:“我这次外出执行任务少说也要三、四个月。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要和你大哥发生冲突。无论发生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再说。”
“多谢,你自己也要小心。”叶开诚恳地道。
“虽然”无双“步兵营被调走了一半经验丰富的战斗人员,但得到兵员及装备补充,又经过一个冬天的整训,差不多已经回复了七八成元气。需要小心的,只会是我的对手。”叶问哈哈一笑,大步离开了房间。
叶问离开之后,叶开留在房间中,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随着年岁渐长,再加上众多旧伤的拖累,叶无双身体状况一向不好。在承受了大半年来自天照城的巨大压力后,前些日子他终于病倒了。无双城一应大小事务,都由叶坚主持。
近段时间,无双城中暗流涌动,只是摄于叶无双积威犹在,没人敢轻举妄动。但随着叶无双卧病日久,这方面情况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长长吁了口气,叶开决定回去重新梳理一下近期截获的机密情报,随后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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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春天的脚步日渐临近,覆盖着东亚大陆的厚重冰雪逐渐开始融化。广袤的原野上逐渐露出了大片大片灰黑色的区域,犹如烙印在少女光洁皮肤上的丑陋疤痕。
自由之城东南方,距离城镇十余公里的一片平原上,十余辆外形怪异的机械车辆正在松土备耕。这些车辆都是利用废墟中收集来的老旧车辆改造而成。在车后加装上用钢板角铁焊成的简陋犁具后,这些车辆将被用于农业生产及物料运输。
随着入冬前便已开工建设的几处工业设施陆续建成投入使用,自由之城已经拥有了小规模生产修理各类工程机械的能力。虽然这些设施目前的生产能力还相当有限,承担的大多也只是一些较为简单的修复改造工作。但随着设备的逐渐完善,以及工人经验的增加,在不远的将来,它们将会成为自由之城工业能力的核心。
潜龙基地的仓库中存储有大批农作物种子。几名农业专家经过实验和分析,认为虽然类似水稻、小麦、大麦这些对土壤、气候条件要求较高的作物很难适应战后环境,但像荞麦、青稞、土豆这类适应能力较强的作物,还是很有可能种植成功的。
获知这个消息后,农业局立即同工业局进行沟通,赶制出了这十几辆适用于战前农业作物耕种的机械车辆,准备抓紧时间组织力量对这些作物进行试种。毕竟在自由之城这个纬度,一年中只有小半年时间的光照及气温条件相对适宜作物生长,一点都不能浪费。
周毅和孙绍并肩站在田边,望着不远处忙碌工作的人们。孙绍随手抓起把地里的土,揉散后闻了闻道:“看起来还成,不算太干,味道也正,只要作物生长正常,今年的收成应该会不错吧。”
“嗯,大家伙热情都很高,干活也很卖力。”周毅补充道。
“这不奇怪,只有亲身经历过饥饿痛苦的人,才会明白食物的宝贵。”孙绍淡淡地道。
“你也曾经体会过这种痛苦吗?”
“当然。那时候我们很饿,也很冷,到处都白茫茫一片,双眼所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会被想象成最美味的食物。”回忆起当年那段艰辛的岁月,孙绍的目光有些涣散。
“这些都过去了。如今我们重新拥有了科技、力量和资源,并且正努力打造一个适合大多数人安定生活的新秩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周毅感慨道。
“听说新成立的资源局最近又挖掘到一个战前遗迹?”
“没错。那是一个大型煤矿中心。虽然仓库里没有多少物资储备,但遗留下来的机械设备倒不少。不过我们最大的收获,还数那几百套煤矿工人使用的简易动力服。技术部门检测后发现,这些工作服的保存状况相当不错,经过修复改造,完全能够作为简易动力装甲使用。”
“这几年真是赶上了好时候。气候逐渐变暖不说,你们加入后又提供了大量机械设备和武器装备,还有荒原上最紧缺的技术,这真是一件幸运的事。”孙绍感慨地道:“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要多多发挥作用才行啊。”
对于孙绍的过去,周毅一直十分好奇。这名身形瘦削,面容清隽的中年人见多识广,进退有度,很难相信他是一名从小在废墟里长大的荒原人。他正想乘机多问几句,固定在肩部的甚高频战术通讯器却突然鸣响起来。
按下通话按钮,周毅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收到一个来源不明的紧急求救讯号,请您立即返回指挥中心处理。”值班军官报告道。
“收到!”
松开通话按钮,周毅转头对孙绍道:“指挥中心收到一个紧急求救讯号,不知发生什么情况,我先回去看看。”
“好。”孙绍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在这儿多呆一会。”
翻身跃上停放在一旁的越野车,周毅驱车匆匆向自由之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