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铁柳镇两天后,周毅他们发现了一条通往南方的公路。这条公路的施工质量应该相当不错,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路面的破损情况也还不是太严重。一簇簇野草从路面破损处探出了头来,在空气中努力舒展着枝叶。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驾着牛车,沿公路一路往南行去。沿途见到的,是一幕幕破败景象。道路两侧残留的人类建筑没有几栋是完整的。经过风霜酸雨数十年的侵蚀,绝大多数民用建筑都已经坍塌成一堆残砖碎瓦。
途中他们也曾遇到一座较大的城市遗迹。但只要一靠近遗迹,集成在周毅战斗服上的盖格计数器就开始发出警报。仪器读数显示,这些区域的辐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承受能力。周毅判断这些地方可能遭受到了核武器的直接攻击,以至于经过这么多年之后,环境辐射水平还没有恢复正常。
赶了两百多公里的路后,两人逐渐接近了凤凰城的外围区域。一路陪伴他们的各种变异生物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车辆残骸和人类尸骨。一些被人遗弃的破烂窝棚散布在道路两侧,四周散落着各种垃圾。
“砰!”伴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几十米开外那名手持老式火药枪的劫匪脑袋猛然炸开一个大洞,鲜血混合着灰白色的脑浆四处飞溅,浇了他身边几个同伙一头一脸。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其间还夹杂脑组织特有的苦涩腥味。
望着那几个丢下同伴尸体四散逃窜的劫匪,周毅无奈地摇了摇头,关上突击步枪的保险,将步枪挂回到肩上。短短两天时间,就遭遇到十几次打劫,任谁的心情都会变得沮丧起来。
起初几次遇见劫匪的时候,周毅没有听从刘安的建议,直接杀死这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袭击者,只是将他们吓跑了事。但事实证明,这种方法并不管用。这些劫匪丝毫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很快便带着更多人手杀了回来。
劫匪们使用的武器种类十分繁杂,既有老式的火药枪,也有威胁较大的军用步枪,还有燃烧瓶、石块和长矛之类冷兵器。周毅和刘安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应付这帮讨厌的家伙。
花费一番手脚击退劫匪之后,两人发现拉车的双头牛早已被乱枪打成了筛子,倒在地上一命呜呼。愤怒的周毅从地上拎起一个断了条腿的劫匪,质问他们为什么一次次袭击自己。
这个倒霉的劫匪吓得面如土色,抖抖索索说出了实情。原来,来往这里的商队大都有护卫保护,有的还配备有重武器,人多势众很不好对付。周毅他们两人势单力孤不说,之前又一人未杀,像两个刚出道的菜鸟,于是这些劫匪干脆聚成一股杀了过来。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周毅对眼前这个混乱的世界算是有了更切身的感受:在这个没有法律和秩序的时代,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手下留情只会让别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此时不远处废墟中又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而且数量不少。两人只得从牛车上取了些补给,匆匆撤离了现场。刘安从劫匪遗弃的枪支中挑了几支品相较好的,打算带到凤凰城的集市上卖掉,弥补一下失去牛车的损失。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发现路边矗立着一个高大的铁架,上面悬挂着一具尸体。走近之后,两人发现这个铁架原来是个立杆广告。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原本颜色鲜亮的广告图案早已模糊不清,粗大坚固的铁架也是锈迹斑斑。
悬挂在铁架上的尸体在风中轻轻晃动。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早已让这具尸体彻底变成了干尸。只见尸体胸前挂着一个木牌,上面用成分不明的红色颜料写道:
“欢迎光临凤凰城,向前5公里即到。”
“注:这个人想打听去凤凰城的路,他如愿以偿了。”
站在这个颇有几分黑色幽默意味的指示牌下向南望去,灰黑色的城镇轮廓在土黄色的荒原背景中已清晰可见。
******
为了观察凤凰城的整体布局,两个人绕着城墙走了大半圈,从南门进入了城镇。按照周毅的估算,这座城镇的面积不会超过两平方公里,属于中型城镇。
凤凰城的城墙由建筑残骸、钢筋水泥和大石块砌筑而成,一些较大的缺口用碎石和水泥进行了填充。城镇南北两端各有一座城门,沿城墙每隔两百米左右就有一座四米多高的瞭望塔。水泥浇筑的瞭望塔上架设着大型激光武器和重型火药武器,威慑力十足。
城门守卫的个人装备也很不错,清一色的迷彩作战服加轻型防弹衣,武器是半新的56式突击步枪和手雷。一个守卫身上还挂着根伸缩式电棍,大概是用来驱赶那些没有武装的荒原流民的。
缴纳了每人一发子弹的入城费后,二人顺利进了凤凰城。
尽管道路两边的建筑物看着比较破旧,但比起沿途见到的那些废墟可是强的多了。作为一个重要的商队补给点,凤凰城是一座热闹而充满活力的城镇。城里的道路不算宽阔,但路面还算平整,看得出来有人定期对这些道路进行维护。道路两边摆满了地摊,摊位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一些人在摊位前同摊主讲价,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更多的人则是在随意闲逛。一些穿着门口守卫式样作战服的战士在街道上巡视,维持着基本的城镇秩序。看到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一种重新回到文明世界的亲切感在周毅心中油然而生。
两人就像初次进城的土包子,沿着城里四通八达的道路边走边看。摊位上售卖的物品很多,也很杂。各种武器、弹药和配件应有尽有,不过基本都是火药武器。毕竟来街边摊位上购物的人不太可能买得起射线枪之类能量武器。即便摊主手里真有几件高科技武器,也不会随便拿到外面来招摇。
凭借体积小,易携带,易保存,需求大等诸多优势,各类枪弹当仁不让地成为荒原上普遍接受的硬通货。周毅了解到,这里最受欢迎的弹药是7.62MM步枪弹和5.8MM步枪弹,12.7MM机枪弹、5.56MM步枪弹、5.8MM手枪弹和9MM手枪弹也有一定市场,其他型号子弹的兑换比价相应就要低一些。除了型号差异,不同品质的子弹价值也不一样。那些使用回收来弹壳重新装填的子弹既不安全又容易哑火,尽管价格只有同型号军品弹药一半左右,但只有那些穷得实在买不起弹药的人才会考虑。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令周毅惊喜的是,他在一个摊位上发现了一些适用于自己那把MP7的4.6MM弹药,而且这种子弹和普通7.62MM步枪弹的兑换比例只有3:1!他稍一思考就明白过来,如果没有合适的枪械,这些特殊型号的子弹纯粹就是鸡肋。即使将子弹拆解,也只能回收到一些发射药和金属,还不如低价卖出合算。
从劫匪那里缴获的几支老式步枪和那把破旧的54式手枪都被两人卖了,换回了近百枚4.6MM枪弹和50发7.62MM步枪弹,外加56式、81式步枪弹匣各一个。周毅还帮刘安选了件带防弹内衬的战术背心。
除了武器、弹药、工具和食物、饮水,地摊上还能买到一些比较“特殊”的物品。比如旁边那个摊位,摊主居然在出售高度仿真的真人娃娃,据说是从天照城弄来的战前产品。接通电源后这些真人娃娃不仅可以根据使用者的行为模仿真人作出动作和回应,还会发出一些充满诱惑的真人语音。
“亚灭碟……森生……答咩……”看着那位满脸猥琐的摊主,还有周围那些看得兴致高昂的观众,周毅头上满是黑线。
“我们先去酒吧打听下消息,这些东西一会再来看吧。”拽着面红耳赤的刘安,周毅径直向城东的酒吧走去。先前有个摊主告诉他们,无论是想要打听消息,还是寻找工作,都可以在那里搞定。当然,想要寻欢作乐也是一样。
两人在城东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这家名叫“碎梦咖啡”的酒吧。酒吧由几间打通隔墙的木屋组成。接近两百平方米的空间,在塞进了十几副桌椅之后显得颇为拥挤。虽然距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酒吧里依然十分昏暗,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迷幻剂、催情剂和浓厚的人类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