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天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活着,因为他已经麻木了,身上仿佛没有了知觉,一种无力的疲惫在全身荡漾,此时只想好好的,就这样睡下去。他只记得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龙二纵马向自己奔来,一身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袍和脸上的满是焦急。
将近天明,云在天的援军终于到了。而此时的屠天,身边早已不足五十人。在万般无奈之下,单于大匈奴莫离野亲自带队,将所有人马都压了上来,龙二几次冲锋,最后只得和屠天汇合,人马退到小坡之上苦苦支撑。
屠天是在最后抵挡匈奴冲锋的时候不幸中箭倒下的,索性没有伤到要害,可是疲惫终于使得他没有再站起来。当匈奴大军看到屠天倒下了,正在欢庆,想一鼓作气冲上小坡的时候,一声响箭划破了黎明前的晨曦,云在天的援军到了。
云在天命令刘建臣为先锋,率八千飞云骑当先赶来救援。随着响箭,远处山路上烟尘滚滚,身着白袍银甲的飞云骑纵马奔来。
莫离野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莫离野无奈的命令吹起号角,全军走侧翼,出函谷道,绕岐山回归匈奴。当刘建臣的援军赶到的时候,看着原野上的尸横遍野,和屠天身边已不足几十人的飞云骑,刘建臣没有说什么,只是猛地回身,瞪着微红的双目命令道“传令,将所有战死的飞云骑兄弟的尸体收敛好,一个都不能少,我们送他们回家。”
“欲逐将军取右贤,沙场走马向居延。遥知汉使萧关外,愁见孤城落日边。”望着桌上刚刚写就的诗,我无限伤感。一种很是复杂的情绪使我很是烦乱。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知道,是云在天到了。
云在天从没像现在这样失态,即使在战场上,无论胜利还是失败,他都泰然自若。可是现在,愤怒,无奈,疑惑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他迫切的想要有一个答案,而我,似乎就是这一切的关键。
我指了指桌上的字,道“大将军,某以此拙作赠将军,希望大将军笑纳。”说着,我示意下人上茶。云在天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将面前的茶慢慢的端起,轻轻抿了一口。
我见此,知道云在天是在静心,能在此时此刻想到先平复情绪,云在天不愧是一代将才。我也将面前的茶杯端起,“大将军,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可有些事情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们要等一个人,人到了,一切自然都清楚了。我先给你讲讲你所见到的那支军队。好吗?”云在天听到这里,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很细微的,只有我的眼力能察觉的到。我当然知道,那支军队带给云在天的震撼,说真的,我何尝不是被震惊了呢。随着思绪,我仿佛看到了刚才战场上那惊人的一幕。
野狼谷谷口的平原上,两支如箭在弦上的大军随着战鼓,就在冲锋的一刹那,一阵响彻天地的哀怨的笛声,响起,这笛声很是奇怪,乍听起来并不是很响亮,却是盖过了军鼓声,仿佛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而更奇怪的是,随着笛声,战场上的杀伐之气突然被消融了,就像是在太阳映照下慢慢融化的积雪。就连鼓手都不自觉的停止了击鼓。
哀怨的笛声感染着战场上的每个人,众人都沉浸在过往大战之后,面对失去亲人,战友,兄弟的无尽悲痛之中。渐渐的笛声消失了,众人此时方才如梦初醒,可眼前的一幕却震惊了所有人。
在谷口和飞云骑中间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队近千人的骑兵。黑色的战马上披挂着黑色的护甲,马上的骑士黑色玄甲,黑色战袍,头上的黑色头盔面罩上只露出一对闪烁着黑色精光的眼睛。
这队骑兵仿佛一团乌云,映照的天地似乎都融入了这团黑色之中。这队骑兵仿佛九幽的使者,身上马上散发出来的是令人胆寒的杀气,这团杀气竟然令两边相隔好几百米的飞云骑和匈奴骑兵不自主的纷纷后退。他们带来的气势让人觉得仿佛在面对高山,使人生出无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