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无垠的大地上,天幕上点缀着点点的繁星。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宁静。三座粮仓位于马邑,云中两城的中间地带,相聚不过两里,孤零零的伫立在广漠的平原之上。
此时的粮仓内,停放着数以千记的牛车,骡马。兵士散落在粮仓的周围,架设了简易的营寨,早早的吃过了晚饭,就埋头大睡起来。
本来是运往晋中的粮草,不知什么原因居然让运到了这里,反正最迟不超过后天就要交接运走,所以连车都没有卸,就草草的堆放在车上。拖着疲累的身子沉沉的睡下了。
急促的马蹄声,敲击大地发出了密集的轰响,大地的震颤将熟睡中的兵士从睡梦中唤醒。“敌袭”,一声大吼将还在浑浑噩噩之中的人们彻底唤醒了。
兵士们慌忙的抓起身边的武器,当看到远处的滚滚烟尘的时候,所有人的下意识里就是跑。
这些府兵从来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争,对于匈奴人的了解只是道听途说的恐惧。今天面对匈奴的铁骑,彻底的惊呆了。
当一支支箭带着死神的狞笑迎面射来的时候,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人们痛苦的倒下。已经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逃跑的了,所有人不顾一切的开始向马邑,云中的方向逃窜。不时的有人倒下。
齐哈里所带的本部人马都是精兵,队形整肃,飞马奔驰之下仅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赶到了这里。当哨探将粮仓的情况报知后,齐哈里决定兵贵神速,人马不作休息,直接杀来。
看到守军溃败,齐哈里传令不许追赶,看到粮草连大车都没有卸,齐哈里高兴异常,这节约了很多时间。
齐哈里命令士兵马上整顿,留下七千人负责护卫,其他人则负责押运粮草,大队人马向来路折返。
齐哈里知道,现在重要的是时间,跑回马邑,云中的人会马上将情况汇报,只要烽火点起,雁门关就会知道,云在天肯定会出兵拦截,没想到押送粮食的士兵并没有把粮草卸下,为自己争取了时间。
离雁门关外七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半圆形的山坳,这是通往野狼坡的一条捷径。此时的山坳内,一队骑兵静静的矗立在这里。神骏的战马跑得浑身汗如雨下,马鼻子喷出长长的白sè雾气,看上去赶了很久的路,显示出了几分疲态。马上的人则是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有的人摘下悬挂在马鞍边的囊袋,从里面掏出大把的黄豆喂食气喘咻咻的战马,一边亲热地爱抚着马颈。显示出对马匹的爱惜。
每个人都很好的控制着自己身下的战马,不让他们发出一丝声响。马上的骑兵都是一色的黑色铁甲,头上的头盔将整个面部罩住,只是留下了两只眼睛和鼻孔。好像暗夜中的幽灵。
为首的一匹通体红色的马上,一名头戴银盔的大将将面罩掀起,注视着面前的一众骑兵。这名大将身高九尺以上,本来就很凶的一张黑脸上,一道从左耳斜劈而下直到嘴角的刀疤,使得面目让人有一种狰狞之感。双手紧紧握着一杆一丈来长的大槊,槊尖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一道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执槊的大将抬头看去,一名背插红色信骑的斥候飞马而来,转瞬之间已经奔到了面前。
斥候跳下马,单膝跪地,“将军,匈奴人已经得手,正在回撤,离这里不到五里了。”手执长槊的疤面将军正是屠天,云在天手下第一悍将。
屠天原是羌族人,少年时父母双亡,流落到晋国的颍川郡,孤苦无依之下,小小年纪凭得一身力气,靠给人装卸为生。被当地的几名泼皮地赖看上,邀他入伙,屠天不耻于与他们为伍,多次言辞拒绝。几名地赖寻机埋伏,将屠天一顿好打,眼见的进气多出气少,奄奄一息,恰好被班师回朝的镇国公叶景撞到。
叶景命人将屠天救下,因要班师回朝,就将屠天寄养在一间客栈,留下了一名老家人照顾,并告诉老家人,这个少年伤好后多给他点银子,给他找个养家糊口的正经营生。
屠天伤好后,老家人照主人的吩咐给屠天留下了二百两银子,并给他找了一间相熟的药铺,让老板好生照顾,做了店里面的一名伙计。
屠天在店里少言寡语,干活却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甚的药铺掌柜的喜欢。两个月后的一天,屠天却是不辞而别。只是听人说在河边发现了几名地赖的尸体,药铺掌柜的深知几人的死必定和屠天有关系,对于屠天的不辞而别没敢声张。
这几个地赖正是当初差点打死屠天的那伙人。屠天杀完人后独自寻到了京城的镇国公府,见到叶景,只是对叶景说“大丈夫当恩怨分明,那帮地赖杀我,我杀之,国公救我,此生我将命就交给国公了。”
叶景看着眼前的少年,倒是有几分喜爱,反正他杀了人也别无去处,索性就收在了府中。有时间就教他一些弓马骑射,战阵兵法,屠天悟性很高,叶景颇感欣慰。
渐渐的,屠天就成了叶景的一名亲卫,常年随叶景出征,屡立战功,是为一员悍将。但叶景发现屠天杀气太重,屡有训则,但屠天当面称是。可是过后依然如故,颇令叶景头痛。
叶景遇害,临别前特意向屠天交代,不要报仇,一切都要听从云在天的,要向自己生前一样服从云在天的一切安排,并让屠天当面立誓。
叶景遇害后,屠天更加沉默了,反而是杀气更胜,每次遇敌,几乎不会有能活下来的敌军。一时之间,屠天凶名远播,可止小儿夜啼。
屠天向后一挥手,低声道“准备出击,”说完将面罩放下,手握长槊,提马当先跃上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