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清冷的街道上便已经人来人往,大多数是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操碎心的家长。
而此时,贪恋着对方体温的两个学生还窝在被窝里迟迟不肯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顾文从梦中苏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瞪大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醒的?”顾文故作镇定。
梁硕已经在他家里白吃白喝白住半个月了,居然没人把这坑货领回去,害得他每天早上都会被梁硕专情的眼神吓一跳,就好像他们是相爱许久的恋人一般,再这样他的小心肝可承受不住啊。。
梁硕嘿嘿一笑,“刚醒。”
顾文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锁屏发现已经上午十点了!
顾文腾地从被窝里坐起来,狠狠踹了一脚梁硕,“你怎么不叫我啊!”
梁硕坐在地上揉着屁股,委屈地像个小媳妇儿,“我还不是挂着让你多睡会儿么,看你睡那么香我就没忍心。。”
顾文叹了口气,得了,这也不能怪别人,明明是他自己睡过时间了。
梁硕见顾文飞快地穿好校服,就好奇地问:“都已经快过去半天了你还要去上学?”
顾文回过头,“不然呢?我可从来没有逃过课。”
梁硕重新爬到床上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闷声说:“不去不行么?你这都已经算是逃课了。”
顾文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就在顾文背着书包要走的时候,被顾妈妈拦住了。
“小文呀,你是不是昨晚出去冻感冒了呀?都这么晚了要不就跟老师请个假别去了,在家歇着吧啊?”顾妈妈担心地摸摸顾文的脑门儿。
顾文刚要张口,梁硕立马从卧室里冲出来扯过顾文的书包,踢了一脚顾文的膝盖内侧,由于不可抗力,顾文双腿一软,梁硕就顺势把顾文紧紧搂在自己怀里,“我就说你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万一倒下了怎么办?我已经跟老师请过假了,你就别让阿姨替你担心了!”
顾文还想解释些什么,看着顾妈妈连连点头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服了这两个人了,一个夫唱一个妇随,真是绝配。
呸,什么破比喻,差了辈儿了!
“小文呀,妈妈给你做点米粥喝,等会出来吃吧。”顾妈妈看着顾文被梁硕拽进卧室便喊了一嗓子,见没有回应便又嚷了一句:“硕硕饿了吧?阿姨现在就帮你做好吃的哈!”
卧室里立马传出梁硕那爽朗的声调:“哎!好嘞!谢谢阿姨!”
顾妈妈欣慰地笑了笑,系好围裙开始忙活起来,心想梁硕要是自己的儿子该多好,又懂事嘴又甜,真让人稀罕。
与此同时,在某个地方有一颗流星划过了天空。知道么?据说看见流星许愿是很灵的。
“喂,顾文。”穿好衣服的梁硕拱了拱坐在床上看书的顾文。
顾文在预习新的课程,便将书又翻过一页,把身旁的人直接忽略掉。
“顾文!”梁硕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很明显地表示出他的怒气值正处在上升阶段。
顾文依旧不为所动,这下可惹恼了梁硕,梁硕一把扯过顾文手里的书扔到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顾文一拳正中梁硕的左眼眶,不顾梁硕的苦瓜脸淡然起身捡回了书,继续翻开那一页。
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唯一的证据就是留在梁硕眼睛上的淤青。
梁硕看着顾文就那样静静地当一个美男子,他心里很难受,不是因为顾文打了他,而是。。那种被人忽略的心情,就像根本不被人在乎。
梁硕知道顾文是个好学生,所以他打算给彼此一些空间,披上了外套跟顾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对于顾文却再也没有说什么。
他去了哪?回家了么?怎么不吃早饭就走?有什么急事么?还是。。他生我的气了?这一系列的疑惑是顾文已经看书过去两个小时后才想起的了。
顾妈妈已经去做家政了,只剩下顾文自己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一桌子早已晾凉的早餐。
此情此景让顾文感觉就好像心底少了些什么,但是却又已经习惯了这种寂寞。
顾文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查找到梁硕的名字,拨了出去。
无数个滴滴声是让人内心极具煎熬的,等待一瞬间变得漫长,悬在半空的心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才能回归正常。
然而,冰冷的机械声打消了顾文所有的愧疚,悸动,和希望。
顾文穿好外套,打开自行车的车锁,以最快速度骑到了梁硕的家,这时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天气冷得刺骨,再晚一会儿他就会被冰雹砸个满头包。原来这就是冬天的前奏么,这个下马威真是漂亮。
把自行车立在一旁,爬了几层楼便感觉嗓子眼里充斥了一股铁锈的味道。才想起他还一口水没喝,此时的喉咙正干得厉害。
不过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有预感,而且可恨的是他的直觉一直很准。
敲了一会儿之后也不见有人来开门,顾文便一次又一次拨打梁硕的电话,然而就在顾文快要放弃的时候,梁硕的电话终于通了。
“喂?”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顾文有些激动,颤抖着身子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眼泪也因为欣喜溢出了少许。
“喂?!你现在在哪?”顾文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嗓音。
“我。。在飞机场。”
梁硕的声音明显有一些疲惫,不过现在的顾文已经顾不得那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了。
“你要去哪?怎么突然就去坐飞机了?是不是因为我打了你一拳所以你生气了?大不了我让你再打回来,你别闹了我向你道歉行么?”顾文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完便大口大口喘着气,深吸着冰冷的空气,甚至冻得心脏都在微微颤抖。
手机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便又发出了声音:“我干妈和那个男人离婚了,她要带我去英国。。”
顾文的呼吸窒住了,他回想起梁硕说过他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扔在孤儿院,然后有个有钱的女人把他领走了,并让他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那女人换男人很勤,梁硕会被选中也许就是因为他长得很像那女人的初恋情人。
对于那女人顾文只有不好的印象,其实说好听了是圣母玛利亚附身以致母爱泛滥,说不好听了就是梁硕是被那女人包养的小白脸。
“我会在英国那边继续上学,争取整个学生会长干干,哈哈我开玩笑的。。”
听着梁硕在自言自语,顾文就感觉一片悲戚油然而生,开口问的问题都带着些许祈求,“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句话把哈哈大笑的梁硕堵得心慌,不过还是回答:“也许,再也不会回去了吧。”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回荡在耳边的苦涩,顾文听得真真儿的,原来他也舍不得。
“在哪个机场?”
这话问得梁硕一愣,“啥玩意儿?”
“我去找你。”
“别来了,马上就要登机了。”梁硕试图阻止,他不想见到顾文,因为他怕他再也走不动半步。
“快说。”
顾文恢复平静的声音显得冷冰冰的,把梁硕冻得不自主打了个哆嗦。
“TX机场。”
滴——电话被挂断了。
在机场的梁硕看着手机屏幕的备注,苦涩地笑了,也许再见最后一面也值得了。
也许,那份隐藏的心情也能随着时间消散而尽吧。
归根结底,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了错的性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