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两个时辰前,云栖客栈。
“猛兽?”锦衣公子听了这话倒是不得不停下来,脸上带着三分探索七分玩味,右手的折扇轻敲左手,又故作潇洒地抖开,缓缓问道:“镜先生可知,苍山山脉范围有多大?”
“公子可是要作此一问?”镜先微笑着回道。
“店家,给我取一坛斜阳来。”锦衣公子直接用实际行动率先回答了镜先的问题。所谓斜阳,便是苍山七镇一城最上等的酒,一坛价以百两银计,全因此酒酿造困难数量稀少,连白云城主也不能纵饮。与龙泉清酒比起来,斜阳自然更胜百倍。
锦衣公子坐回到原来的桌子,这时店小二适时送上一坛斜阳美酒。他轻轻拍了拍这酒坛,“你若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对于我便不弱于救命之恩,区区金银更不吝奉上。若是危言耸听,欺骗于我,那这酒……”
“便是你的临行酒!”锦衣公子把扇子向桌上一拍,怒喝一声,此时他背后一桌四人立刻站起来,刀剑出鞘,四周宾客皆哗然。
广盛镖局?
原来如此,镜先先前见此人身份华贵,身边除了书童仆从,却无武者相守。原来是请了广盛镖局护送,方才锦衣公子欲出门,这护送四人并未立刻站起,倒也让人忽视了。
“这位公子无需激动,既然今天夸下这海口,你又问了这个问题,老朽自然会回答。”镜先回答道,又向魏姑娘看去。
魏姑娘心弦波动,领会其意,示意两侧二人去镜先身边,以防不测,嗤笑道:“现在这个人我护了,谁也不能动他。就算白云城主在这,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你!”锦衣公子脸色难看,怒不可遏,听了她的话后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甩了甩袖子,用扇柄戳得桌子哚哚作响。
“苍山虽然名指苍山十九峰,实际上十九峰却仅仅只是龙脉分支南端的主峰。若说苍山的范围当以中州、雍州、梁州三州交界为起点,向梁州东南边界绵延直至马龙峰,又转西南直达梁州恒河郡,其间峰峰相接,形如北斗,绵延不绝,幅地千里。”镜先见情势缓和,便继续说道。
“那想必你也一定知道苍山又有多少城镇。”锦衣公子阴沉地发问。
“苍山十九主峰,峰与峰之间的距离,短则数十里,长则百里。故朝廷修官道时设每三峰一镇,五十里一驿,另建白云城,以辖制苍山的七镇一城。”镜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边酌饮一边回答。
“那你可曾听说过这些年苍山的官道上发生过任何意外事件?”锦衣公子语气激烈,咄咄逼人。
“官道?”这时候镜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出口问到:“随波逐流,你是哪一个?”
“逐……”锦衣公子不禁脱口,意识到后再住口已经为时已晚。
镜先这时罕见地露出一抹得色,似笑非笑的说道:“云家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位云家的公子大惊,自己一路出行行程隐秘,根本无人能知晓自己的身份。
“听说兰陵城主云怀砚有四个儿子,云抬头,意衔尾,中以随波逐流为次,而云怀砚的三子云逐意今年便要拜入点苍剑派。我说的可对?”仿佛宾主易位,镜先一改悠然姿态,突然升起一股杀气。
“我……”云逐意因为突然被道破身份心神动摇,此时广盛镖局的护卫已经手持刀剑,到云逐意的身边守卫。
“将入其门,为户而辩,并无过错。只可惜我与点苍剑派多有嫌隙,今天就是为杀你而来。”
镜先转头对魏姑娘说道:“魏姑娘。”
魏姑娘站起身,将手中宝剑横持胸前,拔出三寸青芒又回手推回剑鞘,对四周看热闹不怕事的宾客说道:“受命梁州秦王,在此捉拿要犯。无关人等勿要轻举妄动。”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令牌,示意众人。
“一派胡言,记住这里是苍山,不是秦阳。”云逐意退后几步,声音转寒。
“苍山一派一寨固然势大,也不可能千里之间尽掌其手,就凭这几个镖师也能阻我?”
“看来云随意执掌云家权力已经是大势所趋,拜师这么大的事都不给你派遣内府武士,竟然还需要请镖局来护送,真是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我看可笑的是你。区区四人也敢在点苍剑派的地盘刺杀我。”
“哼,点苍剑派,观音寨,现在都自顾不暇,哪顾得上我。”镜先冷笑,“上!”
魏姑娘与二位秦王内侍拔剑而起,冲向云逐意身后的几位镖师。
镜先则右手取出三把飞刀,转眼间连射三次,九把飞刀声如箭鸣,后发先至,笼罩云逐意全身要害。
眼看镜先即将功成所愿,将云逐意斩杀于此。忽然几道流光如星,尽数打中他所发飞刀,飞刀散乱失去方向,齐齐落到地上,竟然直接穿透了客栈地板,恰好在双方人马前钉成一排。
再看那流光,竟是几只普通的木筷,也都直直没入了地面。
“谁?”镜先内心大恨,果然这任务没那么简单。
“关山万里路,拔剑起长歌。”这时客栈二楼有人朗声念到,接着一道白衣身影从空而落,右手提着长剑,披散着头发,低着头,一时间看不见面容。
眼前这人浑身散发着冷漠与危险的气息,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令人见而生畏,也令交战双方不得不罢手警戒。
“长歌门的人不在青州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冷漠的声音从眼前这人身上传来,右手的剑也指向了镜先。
镜先这才看到这人的面容,眼前这人白面微须,眼眸如星,面容冷峻,恍如帝王一般气势雍然。只是散发之下显得好像有些颓废,他的身份不言而明。
“见过叶城主。”镜先心念婉转,收回右手的飞刀,向此人揖了一礼。
“回答我!“
该死的!镜先心头咒骂,果然剧情任务没一个好做的。
“受命秦王,不得不从。”镜先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把责任都推给秦王。不过自己也没算说错,我也是被秦王那老家伙给坑了。
“长歌门的人竟然在秦王门下做走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你!”镜先强忍怒气,“叶城主莫要辱及师门。”
“秦王怎么了,秦王至少是一代贤王,梁州若不是秦王的治理,现在依然深陷于与外族的战乱之中。”这时魏姑娘忍不住回道。
“哼,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叶城主突然升起一股杀气,镜先不禁浑身汗毛倒竖,不得不运起内功抵御。
“魏乐心,看在你母亲云淑的份上,饶你不死,你最好立刻给我滚出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