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中,木子李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
点滴随着血液缓缓流进他的身体,似乎没有起什么作用。他的脸上,依然是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昏迷前的那一幕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对于他来说,昏迷或许比醒了更好。
可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丘阡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望向窗外。他把木子李送到医院以后就一直这样坐着,心事重重。
突然,一只手轻轻抓住了丘阡的手臂,是木子李。
“我们这是在哪?”他虚弱地问道。
丘阡松开木子李的手,冷静地说,“医院,刚刚看着电影,你晕倒了!”
“看着电影……”木子李开始努力回想。
那张恐怖的脸很轻易地进入了他的脑海,和他的思想面对面站着。想到此,木子李像疯了一样,要不是丘阡死死按住,他一定会从窗户跳下楼去。
“木子李,你到底怎么了?”丘阡终于忍耐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本来以为木子李是故意做作,但目前看来,明显不是。
木子李没有说话,他的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斥着恐惧,双手死死抓住床单,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垫被之中。似乎只有倾尽全力,他才能稍稍缓解紊乱的思绪。
丘阡不忍,让他靠在自己肩膀,良久。
“我可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木子李此时的眼神变得呆滞,盯着雪白的墙壁痴痴地说道,“就在电影院里。”
“你一定累了……”丘阡安慰说,“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木子李拼命摇头,“不,我不要睡,我只要一合上眼睛,就会看到那张脸……”
丘阡听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求求你,丘阡,陪着我,不要离开我,求你了……”木子李哀求道。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送回家的……”丘阡说着,把木子李放在床上,让他休息。
木子李嘴里虽然说着不睡,但是强烈的精神压力之下,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丘阡静静地看着木子李的脸,他好像在梦中又见到了什么东西,腮边的肌肉总在颤动着。
傍晚时分,木子李醒了,医生说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回家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于是二人不得不离开医院,踏上回家的路。
天边被夕阳染得通红,本来洁白的云朵,此时也像是在燃烧一样,变成奇奇怪怪的形状。
一段路走到一半,夜色已经慢慢降临了,黑暗肆无忌惮地钻进每一个角落,包括人的内心。黑暗中孕育着恐怖,在黑暗心灵的酝酿下,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木子李一刻也不肯放开丘阡的手,好像一放开就会有另外一双潜在黑暗中的魔手把他从人间带走一样。他的心砰砰跳着,要不是牙齿打颤,早就飞到了体外。
就这样一段平时看来很短的路,二人觉着像是走了一年。
进屋之后,丘阡把灯全部打开,不留一个暗角。他帮木子李整好床铺,泡好茶水之后,便要离开。
木子李哪里肯依,“你不能走!”他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
丘阡不理,迈步朝房门走去。
木子李一个箭步冲到门后,伸开双臂拦住丘阡。二人对视了十秒之后,木子李的眼神变得温顺,甚至有些哀怜,“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怕,就陪我今天一晚……”他都快哭出来了。
丘阡非常无奈,他的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见木子李这样,他想也不想,转身回到床前坐下。
床上,二人并排躺着,谁也没有说话。
木子李终于耐不住寂寞,缓缓把脸凑近丘阡。
丘阡本来快要睡着,被木子李急促的呼吸惊醒。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忙转过头去,顺势翻了个身。
“木子李,不要这样!”他说。
木子李根本不去理会丘阡的话,趁势从后面抱住了丘阡,口中喃喃说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丘阡终于忍不住,伸手把他推开,“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男人!”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木子李不肯罢休。
“不可能的,木子李,不要再这样了,做个正常的男人,像别的男人一样去寻找你喜欢的女人,不好吗?”丘阡说。
“那你喜欢女人吗?你喜欢的女人呢?你肯定还爱着我……”木子李阴阳怪气地说。
“我的缘分还没到,到了自然会有的!”丘阡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我都会找到自己的缘分的。”
“缘……分……”木子李痴痴地说着,“女……人……”
他嘴里念叨着,手上放开了丘阡。
黑夜笼罩了二人的脸,冥冥之中似乎注定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