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六年底,俄国驻华公使普提雅婷再次出使了英伦敦。并与英国首相以及法国拿破仑二皇帝共同达成协议。三国表示消除前嫌,共同对大清用兵。当年冬天,俄国五万大军在中俄边境上开始集结。虽然时已经大雪漫天,但是由于俄国士兵对于天气适应能力强,并未因大雪的原故而停止。
反而由于武卫军第一二三师,对于天气的不太适应,出现了小规模的非战斗减情况,僧格林沁当机决断,大军后撤一百公里,同时将边境居民迁往辽东地区避战。另派人自沈阳发电报向咸丰报告情况。
是时,大清的电报在德国人的帮助之下,已经铺设了大半个中国。咸丰接报,对于僧格林沁当机临断表示了赞扬。并要求僧格林沁在大清还未与英法作出最后决战之前尽量避免与俄军正面冲突。
咸丰六年的年底,整个大清都在为大战作关准备,各地官兵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既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而沿海的百姓搬迁工作基本已近入尾声了。李鸿章与英桂正是吩咐部下将一枚枚水雷安置到各个河流的入海口之中,以抵挡联军舰队的入侵。而广洲的虎门炮台之上也是一片忙碌。
将近五旬的左宗棠,挺身立于炮台的石壁之上,一只抚着长长的胡须,静静听着海浪冲击着石壁发出的声响,久久无言地远望着大海的尽头。虎门炮台自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几乎一度被废弃不用,早已零乱不堪。炮台之上的大炮都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型号的土炮,几经风雨吹打,已锈迹斑斑了。
左宗棠显然想在这古老的炮台之上想起了他的老师,民族英雄林则徐那一场轰轰烈烈的虎门销烟。那时左宗棠还是一名在家苦读的仕子,几经考场黑暗沉浮,开始心灰意冷。
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大清以惨败而告终,大清赔款割地,堂堂的天朝上国开始遭受洋夷的凌辱。当时的林则徐也成了那些无能百官的和道光皇帝的弃子,为整个大清背负起了战败的黑锅,被道光撤职查办。
几年之后,在家读书的左宗棠深夜被自己神交已久的林则徐招见,并付之以重任。从此左宗棠便以林则徐的学生自居,一直将林则徐委托的重任挂在心头。左宗棠静望着大海,回手轻轻拍了一拍怀中。
在他的怀里一直细心保存着一卷当年林则徐交给他的一卷地图,那是大清新疆的地形图,自从那天起,左宗棠就一直渴望着今天的到来。他不会忘让林则徐当时语重心长对他说过:“季高,我大清之患,最大者莫过于罗刹人。”
而今他身在广州,但是他却时时牵挂着西北的情势。幸好从东北传来的电报称俄国人仅仅只有五万大军从东北杀过来,而西北面还无任何不好的消息,不然的话,他真害怕自己一时性起要求皇上调自己前去西北作战。
“大人,炮台修造已基本完毕,再有一日便可完工!”一张略带黑色的脸膀出现在左宗棠的身边。豪旷的脸,迥迥有神的目光,笔挺的身材。一身军装穿得没有一丝凌乱。
左宗棠嗯了一声,将深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转过头冲着那位军人道:“鲍将辛苦了。此次与英法交战,事关我大清兴亡,不得不谨小慎微啊。”
原来这位军人便是当日在长沙之战之时与左宗棠共同防卫长沙的总兵鲍起。时隔近七年时间。这位曾经长沙绿营总兵,响当当的兵油子,已经被左宗棠提升至楚军第一师师长的位置上了。
经过向年的平判太平军的战役,又在新军之中洗染了多年,这位当年的兵油子早已变成了今日楚军一位作风严谨的楚军大师长了,他镇定执着的作战风格,深受一向彪悍的湘楚子弟的佩服。
见左宗棠说得如此语重心长,鲍起躬身道:“这个末将理会得。皇上布置经年不过也是为了这一天。大人放心,但叫末将有一口气在,定不叫洋夷踏上我大清一步。”他说得坚定异常,双眼泛着精光。
左宗棠欣慰的点了点头。想到如若当年林大人的部下也有如此坚毅,岂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左宗棠再次回望了一下大海,此时正有一波巨浪袭向滩头,巨大的声响似将整个滩头都要冲毁。
“咱们再去那边看看!”左宗带头向着另一面的炮台阵地上而去。
虎门炮台是为珠江海口务的重要前沿阵地。共有大小炮台十一座,其中威远、镇远、靖远台连一片,成“品”安形排布,共同组成了珠江咽喉的“锁喉骨”,控制着珠江正航道。
左宗棠几乎将第一次鸦片战争之中损毁的所有虎门炮台全部修建起来,大量从德国处购来巨型大炮一百多门,结合炮台上尚存的一百余门老式大炮,得新完成了虎门炮台的布防。
“大人.”鲍起,随着左宗棠一路走,突然心有担忧地向左宗棠道,只是又想到了什么将吐到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略带担忧的望了一眼低头前行的左宗棠。
“鲍将军有话请讲!”感到鲍起心中的担忧,左宗棠并不以为然地回头笑望了一眼鲍起道。他何尝忍心让这两千余湘楚子弟葬身他乡,到头来怕是连尸骨都无人收埋,成为一群孤魂野鬼了。
“大人,末将始终有个疑问还请大人为属下解惑!”说过错鲍起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表情庄严而隶穆,显见得他对于问起左宗棠这个事情显得有些唐突。但是他却无法想像一向谈笑用兵的左大人为什么会这要做。这太有异于左宗棠往常的性格了。
“鲍将军是不是对左某不听皇上调令,毅然违抗圣旨,于虎门排兵布阵感到疑惑?”左宗棠依旧谈笑风生地道。既而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着炮台上忙碌的身影。
此次原本咸丰是顾及到联军舰队的厉害而特意下旨命左宗棠不得于虎门炮台之处与洋人硬碰的。以咸丰的意思是左宗棠率领两万多楚军退到韶关一带布防,待到联军北上,再待机而动,拢乱联军后方。
可是左宗棠表面上听从了咸丰的圣旨,却在暗地里留下了一个团,二千余楚军在虎门炮台之中筑起了防御工事,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这些楚军之中无人得知,作为一名军人,又深受武卫教导,这些楚军将士只知道听令行事,其他的一切都不与他们相关。
而且左宗棠一力要将洋人拒于国门之外的做法,是受到楚军上下认同与拥护的,他们为有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主帅而感到自豪。但是这一切却无法逃过作主楚军师长的鲍起的眼光,他认为一向尽忠职守的左大人如此行事必定另有深意的。
何况左宗棠如此布置并没有真的要将洋人拒于广州城的意思,相反的是,这布置在虎门炮台之上的二千湘楚子弟会成为这次大战的炮灰,覆灭在这庄严的炮台之上。咸丰的计划,作为军队的核心人员,鲍起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皇上已经做了严密的安排,为什么大人还要从中多此一举呢。
“鲍将军是不是觉得皇上已做了周密的安排,而左某却又多此一举会坏了皇上的大计?”左宗棠深吸了一口气道。
“请大人恕罪!”鲍起退了一步躬身道,等待着左宗棠的解释。
“皇上计划是很好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是鲍将军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计划太过天严密了,却正好会让有心之人从中起疑呢?”左宗棠淡淡地道。鲍起突然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略微的点了点头。
左宗棠继续说道:“广州是我在清南海之门户,而我大军却一战未触,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岂不令人起疑?想那十多年前,大清一片昏暗,尚还有关天培大人以及一众炮台守军与冰人抵死顽抗,而今我大清此前已胜过一次洋夷,而这次洋人再来却闻风而逃,实难令人信服了。”
“大人英明,属下愚昧!”鲍起不是笨人,想通了这之间的关节所在,便恍然大悟。
左宗棠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了我二千楚军子弟要阵尸在这炮台之上了,实是左某之罪过。”
“大人放心,我楚男儿没一个不是好汉子。为完成大人心愿,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后退一步。我鲍起受大人提拔,誓与我楚军子弟共存亡。”鲍起隶然起敬,标准的敬了个军礼,正色道。
他与左宗棠相交已久,两人感表深厚,平时私下里他都不以军人身份向左宗棠行礼,只以私交好友或是属下的身份自居。现在他回复军人身份显然已存必死之心。要与虎门炮台上的守军共存亡了。
左宗棠连忙摆了摆手道:“鲍将军是我楚军一师之长,这二千子弟的血仇还待将军领着我军向洋夷讨回来,岂可轻言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