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一个家族大佬的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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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堂爷,堂爷”,当临村的姑爷跌跌撞撞地跑到堂爷爷家来时,堂爷爷正坐在家门口的苦莲子树下看着《幼学琼林》。

“什么事啊!”堂爷爷看着这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家伙,顿时感觉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村几个臭小子,合伙来骗我,把我去镇上给村里买种子的钱全骗干了。”他急着搓着手,那四十多岁古铜色的脸上,却像小孩子一样,无助得想掉眼泪。

“哪几个啊?”堂爷爷感觉好奇怪。

“还不就是二狗子等一伙人!”

听到二狗子这个名字,堂爷爷有些来气了,本来好好的一个小年青,初中没有毕业了就跟了一伙人去广州打了几年工,结果回来了,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大染缸里的人一样了,头发染得黄黄的,用胳膊上还绣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蛇,吐着长长的芯,下面印着一个“忠”,更过份的就是动不动地结集了一群男男女女的小流氓,开着摩托车,三更半夜还“轰隆隆”在村里耀武扬威地窜来窜去。在外面没有混出一个什么名堂,倒是台球打得出神入化,回到村里经常跟人家赌,也多少活得有滋有味。

每看到一次,堂爷爷需要动一次火,嘴巴里发泄着情绪:“杂毛狗,正事没有学会一样,坑蒙拐骗倒样样精通,也不学学一起长大的阿林,人家规规矩矩大学毕业了,出去做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每次回来都斯斯文文”

其实二狗子虽然坏,但对堂爷爷倒是尊重的,只是那流里流气的口吻,经常让堂爷爷看一回就皱一回眉头,鼻孔里“哼”一声算是回应,不过他倒也根本不在意,照样面不改色,拖着一双只夹了大脚趾头的一字拖,踩着摩托车的油门,一溜烟就不见了,看着这家伙远去的背影,堂爷爷内心顿时又极度地生气起来:“真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就是这么一个拉屎都想隔三个茅坑的家伙,怎么老实巴交姑爷会遇上呢?真是见了鬼了。

“你也真是,一大把年纪,还被这样一伙小流氓耍了。”堂爷爷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责怪起这个已六神无主的姑爷来。

“那啥办呢?这是村里人这个季度买种子的钱。”

“多少钱?”

“500多元。”

那时的500多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让堂爷爷本来安稳地坐在躺椅上都忍不住探起身来。

“这么多,你没有几十岁,都有几十斤,猪脑子一样。”

“唉,我也没有想到这几个家伙居然用打台球来设局骗我。”

那时的村里,已热闹得如一个小集市了,一股台球风正从四面八方刮进来,只要是靠路边的,家家户户的厅堂里,院子里都摆放台球,有时夜深人静了,在台球桌边还围了一堆人,“叭叭叭”的击球声、喝彩声、叹息声还不时传来。堂爷爷儿子的小店,逐渐成了村里最集中的地方,门口就摆了好几台桌球,二狗子跟一群小流氓就就爱天天泡在那里,没日没夜地在店里赌台球,喝啤酒。

“走,找这群家伙去,钱能不能要回来,我也说不准。”堂爷爷看着这一副可怜相的家伙,于是迈着步子,气势汹汹地往儿子的店里走去,姑父却好像有些胆怯,眼睛泛着游离的光,战战兢兢地尾随在后面。

当堂爷爷赶到时,二狗子和几个染得像杀马特的家伙正围坐在一起喝着啤酒,从堂爷爷儿子店里整了几牒子卤菜、花生等,赤着胳膊在划着拳。堂爷爷的儿子和二妞的姐正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伺候着这几个财神爷。

“二狗子,你这畜生,姑父的钱你也去骗。”

这一声闷雷,把这个穿了一条大花裤衩,架着二郎腿的二狗子吓得都窜了起来,一看是堂爷爷和姑爷,但落下心来,喝了一口啤酒,然后不屑地说。

“愿赌服输。”

“赌就不对,把钱还给他。”

“我劝他不要赌了,他不相信,自己赌红了眼,我本来就赢了你五百,看他是姑爷,还了他250,结果他自己还来,总想翻本,输得个精光,却找你过来要还,没门。”二狗子有些激动起来。

姑爷低着头,吱吱唔唔地说:“谁知道你们几个合伙来骗我。”

原来这个姑父本只是想在堂爷爷儿子的店里歇个脚,结果一堆人在打台球,看这水平也不怎么样,想想自己平时在村里也算是打得不错的,于是心里痒痒的,五元一局,这个赌也不大,于是和二狗子小试了一把,结果边续四把都大获全胜,在众人的一片喝彩声中,这20元花花绿绿的纸钞票,让他开心得都忘记是谁了。

“要不我们来个十元一局。”二狗子好像有点狗急跳墙,气急败坏的样子。

赢了人家的钱,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想走就走,于是欣然同意,结果二局下来,照样把二狗子打得满地找牙。

二狗子老老实实又掏出二十元,姑爷这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感觉今天是被财神爷关照着,顿时飘飘然起来了。

“分红,分红。”农村里的习俗,赢了钱大家也沾点喜气,搞点零花钱,图个众乐乐。

已被捧得都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姑父,看着这轻轻松松赢来的五十元,毫不吝啬,爽快地掏了十元买了几包香烟来分了。

这时二狗子又跑来找他,说:“我借了五十元,要不再来一局,你赢了,我也死心了,我赢了,把输得也赢回来。”

“好!”姑父一脸豪气,满口答应,内心虽然沾沾自喜,但毕竟是亲戚,跟他比自己也是一个长辈,于是边开球边跟二狗子说:“我先开球了!”

边开始击球边感叹:“看来这二狗子是赌红了眼,不过这家伙也的确太年轻了,得给他点教训,小小年纪不干正事,天天沉迷赌博不是一件好事,自己赢了这局,让他知道一下分寸,这钱也不要他的好了。”

两个人于是你来我往,互相胶织着,你一球,我一球,好像不分伯仲,但最后,二狗子以优先一个球赢了,于是姑父刚刚到手的钱,在口袋里还没有来得及捂热就又飞了,加上自己刚才请客的十元,居然还输了十元,顿时有点不甘心起来。

“再来一局。”姑爷主动邀请二狗子,结果一局下来,姑爷又输了。

这让姑爷有些内心急起来,二话没有说,自己从各个网袋里把球捡出来,摆好:“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于是示意了一下二狗子,就开始击球了。

一局下来,又输了,旁边的人在煽风点火了:“二狗子是****运。”他也感觉二狗子是运气好,自己只是赢球心切,思想开小差了,打稳一点,准赢。

正准备开始,二狗子说:“这样打一局太没有意思了,要不一百一局好了。”

姑爷马上同意,赢他一局,跟刚才二狗子一样,自己的输的钱就回来了。

但万万没有想到,这风向好像全变了,姑爷越急,好像球越不进,而二狗子却越战越勇,随便击一下,东窜西窜都能进洞,一转眼几局下来,直到红了眼的姑父的掏口袋:“靠,钱都输光了,才真正急起来。”

看着脸色都白了的姑父,毕竟是亲戚,仿佛动了二狗子的恻隐之心,于是还给他250元,然后准备走人。

姑爷顿时有些血冲脑了,红着眼说:“二狗子,来一把,就250,一局定输赢。”

二狗子不肯,姑爷一把抓住他:“赢了钱就想跑?到底来不来。”

看着气急败坏的姑爷额头青筋都暴出来,那拳头都抓紧得“咯吱咯吱”响,狠不得“啊呜”一口把他给吞了样子,二狗子有些害怕了,于是硬着头皮顺着姑父意思来,结果姑爷才只击了开局的一球,把这桌上的九个球给击散了,只看到二狗子“噼里叭啦”三下五除二,像扔石头一样,很随意就把这局搞定了,从他手里把250元钱一抓到走,就溜到人群里去了。

这时姑爷才像一块烧得红透了的铁,被一下插进冷水里一下,恍然大悟:“她奶奶的,上了人家的当。”

如果是小钱,输得就输了,但这钱是村里让他去买种子的,这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根本还不清,一下子慌了神,想上吊自杀的心都有了。

出于无奈,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厚着脸皮来找堂爷爷,通过他出面,看能要回多少就多少了。

果然,二狗子看到堂爷爷,就一下老实了,跟堂爷爷争执着:“他自己好赌,我还他250。”

想想姑父有错在先,全部要还也说不出口,于是堂爷爷想了一下说:“还四百,另外一百给他买个教训。”

“三百,就还三百。”二狗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开始一张一张地准备数三百元出来,站在旁边的堂爷爷突然一伸手,把二狗子手里的全抓了过来,塞给了姑爷。

“唉呀,爷,这里不止三百啊。”二狗子被堂爷爷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吓了一大跳,本想去抢回几张,但钱已到姑爷手里了。

“走吧,以后不要再这么容易上当。”堂爷爷用背堵在这个急得上窜下跳的二狗子面前,让姑父赶紧走。

“好,好,好。”如梦方醒的姑爷赶紧把钱塞口袋,连蹦带跳骑上自行车,落荒而逃。

看到姑父已溜了,二狗子气得想打人,但看到堂爷爷那凌厉的眼光正瞪着自己,又像漏气了的气球,顿时萎缩了下来,含在嘴里说着:“堂爷爷,你不能这样子的,这次算我倒霉,下不为例啊。”

堂爷爷瞟了他一白眼,恶狠狠地说:“不学好样!亲戚的钱也去骗!”

“堂爷,要不要也来一只鸡爪?”二狗子有些无奈,也只好认命,于是从一次性塑料袋里抓出几只来,准备给堂爷爷。

堂爷爷更加上火,鼻孔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哼!”,把脖子一扭就往家里走。

“他不吃,那我们分了吧。”二狗子把鸡爪又放回袋子里,看着堂爷爷走远的背景,做出一个鬼脸,嘴里嘀咕着:“老东西!”

抓起桌子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吹起了喇叭,那已发育了的喉结上下在快速地跳跃着,直到把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完,然后同伴一阵如鬼哭狼嚎般的喝彩声,让二狗子好不得意,他用手在嘴上一抹,仰起头发出一声长叹:“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