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邴二人本不打算在新野逗留,只是五木和王队一再真诚地挽留,两人才答应多住几天,两人请五木务必保密,千万不可将二人来新野的消息告诉刘备。两人表示,不是反感刘备,只是无意出仕做官,若是刘备得知二人到此,必出言相邀,那时,难免尴尬。
……
新野周围,多青山秀水,又值仲夏,正是适合游玩的季节。
五木忙着对铧犁车进行最后的完善,没有时间陪管宁和邴原,王队便自荐做向导,陪二人在新野周边游玩。
铧犁车的伟大之处在于一人一牛牵引多个铧犁头,五木在反复试验中发现,由于各个地块土质差异,铧犁车在不同地块工作时,会因土质不同,使得铧犁车的工作效率变低。
若是加装太多铧犁头,在土质坚硬,难以翻铲的地块,阻力太大,牵引的耕牛不堪其累。若加装的铧犁头太少,在土质松软,易于翻铲的地块,效率又过低。
为此,五木改进了设计,将原有固定的一组多个铧犁头变成多个独立的铧犁头,根据地块土质情况,决定安装的铧犁头数量。
经过反复试验,五木终于完善了设计,一辆成型的铧犁车制造出来了。
数个月的努力,终于取得了满意的成果。五木抚摸着崭新的铧犁车,享受着成功带来的喜悦。
不过,五木还是有些遗憾。铧犁车虽然造出来了,但现在已经五月,土地里的庄稼已经长得很高,铧犁车是春耕利器,在这个时节没有用武之地。只能等来年开春,才能看到自己的成果在田野里一展身手了。
王队陪着管邴二人回来了,见到最新的铧犁车,管邴二人称赞不已。
管宁和邴原虽是读书人,但他们常常隐居耕读。读书人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而吃是个大问题。因此,这个时代未出仕的读书人,大多耕读过,也就是一边读书学习,一边耕作,种粮种菜养活自己。诸葛亮在隆中,便是这样。
耕读的另一个好处是,读书人可以通过在田间的劳作,学习和掌握农耕知识。在汉末这样的农耕时代,农耕的经历,会使得读书人更加了解农业生产,以便为出仕做官后,制定各项政策提供经验。
管邴二人读书是高手,于耕种也不外行,最起码,关于农耕的理论知识还是相当丰富的。
听五木说铧犁车需要来年开春才能投入到生产中,两人不以为然。他们告诉五木,虽然现在已是五月,已不能耕地播种麻黍稷麦菽等五谷,但还是可以种其他作物啊。
他们建议五木,可以用铧犁车开垦荒地,试种甜荞(荞麦一种)。
甜荞生长周期短,常被以种植小麦为主的地区用作小麦替代品,一旦赶上大的自然灾害,土地绝产,农民便会补种甜荞这种短期作物,以减少天灾损失,避免饥荒。因此,甜荞也被农民称为救命粮。
得到这个建议,五木兴奋异常,决定立刻向诸葛亮申请,开垦几块荒地试种荞麦,如果成功,来年开春,便可大力推广铧犁车了。
五木正要去找诸葛亮,蔡鹏来了。
蔡鹏把自己的来意对五木说了,五木听后,有些为难。和管邴二人相处已久,在辽东时,五木就素知两人的怪脾气。
五木告诉蔡鹏,刘备想约二人相见,恐怕有些难度,前两天,两人还特意嘱咐自己不要将他们来新野的消息告诉刘备。
蔡鹏未料到主公刘备安排的工作会有如此难度,心里有些郁闷。
五木想了想,告诉蔡鹏:“这样吧,今天晚上吃饭,我多备些酒菜,你和王队作陪。在席间,多沟通沟通。其实,两人对刘备也没什么偏见,只是怕当面拒绝刘备,大家都没面子,才执意不见的。”
“读书人的脾气真的怪啊。”蔡鹏最犯愁就是和读书人打交道。
“其实两人也蛮客气的,而且说话聊天也挺随意,不像通常的酸腐文人喜欢咬文嚼字。你在席间多和他们聊聊天,混熟了,找个合适机会再提起此事,我再帮忙说说刘皇叔的好话,也许两个人就点头了呢?”
蔡鹏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按五木的主意办。至于酒菜,当然不用五木准备,蔡鹏吩咐手下去置办,还特意嘱咐取来自己收藏的九酿春酒。
五木引着蔡鹏去见管宁和邴原,五木待要给几人互相介绍,却见蔡鹏和管邴对望了一会,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认识?”五木诧异道。
“当然认识!”蔡鹏笑着指着二人道,“这不就是商甲、贾乙两位先生嘛。”
“什么商甲贾乙的?”五木不明就里。
管宁邴原笑着解释:两人在汝南被山贼劫持上山,幸遇蔡鹏清剿山贼,将二人搭救出来,当时两人不知蔡鹏他们的身份,便推说是过路商人,胡乱编造了“商甲、贾乙”两个假名。
五木听罢,哈哈大笑。
管宁邴原赶紧向蔡鹏行礼,感谢救命之恩,也为隐瞒真实姓名表达歉意。
蔡鹏自然不会计较,五木笑着瞄了蔡鹏一眼,既然有这层关系,也许刘备托付之事能简单一些。
大家都算熟人了,也就少了很多客套,入席边饮边聊。
邴原不喝酒。
邴原以前也喝酒。幼年家贫,因无钱上学而哭泣,学堂老师爱惜他,免其学费,传授其知识。后来,邴原学问渐成,也喜欢像当时的文人那样,潇洒地大口喝酒,慷慨地高谈阔论。但经过几次暴饮大醉,邴原意识到喝酒误事,影响学习,便毅然戒酒。
管宁虽喝酒,但不贪杯,酒量也不大。
蔡鹏心里惦记着刘备的托付,便主动张罗着向管宁敬酒。
管宁在辽东呆得久了,辽东公孙度对管邴二人很敬重,每餐必有酒奉上。但辽东的酒是粗酿烈酒,远没有蔡鹏准备的九酿春酒柔和可口,管宁忍不住多喝几杯。
蔡鹏见管宁给了自己面子,心里高兴。
五木也挺开心,不停地用眼神暗示蔡鹏:赶快地啊,抓紧灌他几杯,酒喝多了,感情就厚了,到时再说出刘备求见的事,说不定就成了。
蔡鹏理解五木的意思,加上喝了几杯酒,便热情地张罗。
和管邴这样的文化人打交道,蔡鹏最初尽量说些文绉绉的话,但几杯酒下肚,蔡鹏便控制不住了,不时冒出几句土得掉了渣的东北话。
管邴二人在辽东呆了十余年,听到蔡鹏的东北腔,倍感亲切,酒桌上的气氛愈发融洽了。
五木见时机成熟,便偷偷冲蔡鹏挤了挤眼睛。
蔡鹏会意,亲自给管宁倒满了酒,又为邴原倒满了水,端起满满一樽酒,大咧咧道:“俺蔡鹏是粗人,今个见到两位老师,那可是俺的荣幸,不整别地,俺干了,您二位随意……”
蔡鹏端起酒樽,身子突然抖了一下,酒溅出许多。
蔡鹏十分尴尬,道:“俺丢人了啊,俺重新满上。”
蔡鹏还要倒酒,一旁的王队怕蔡鹏喝多了说话走板,便劝道:“蔡鹏啊,两位老师不会介意的,你就别满上了。”
“嘎哈呀王哥,我不满上,不是那么回事……”蔡鹏重新满上酒,豪气地一饮而尽。
“我干了啊,两位……”蔡鹏话没说完,突然伸手使劲捏了捏太阳穴。
“嘿嘿,我这兄弟就是实在。”五木看出蔡鹏的异样,又怕管邴二人挑理,便出言替蔡鹏解释。
五木话音未落,只听王队叫了一声“蔡鹏”……
蔡鹏摇晃了一下,“噗通”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