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天命的真相:刘邦帝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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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刘邦此次在长安居住的时间不长,约摸只有两三个月的光景。因为对北方地区放心不下,于是,在安排好朝中的有关事宜,后,便又移驾陪都洛阳,坐镇战略二线。

汉高帝八年(公元前199年)闰九月,韩王信的余党侵犯赵国东垣(今河北正定南)地区。刘邦再次御驾亲征,两个月后,击退叛军,班师南归。赵相贯高、赵午等人觉得这是一个绝好机会,便决定在皇帝南归的必经之路柏人县(今河北隆尧西部)设下埋伏,刺客就隐藏在为皇帝准备的行馆厕所之内,准备待夜间刘邦入厕时动手。

刘邦到了柏人,赵王张敖再次安排那位“东垣美人”赵姬为皇帝侍寝。刘邦见到这位美人,回想起前番她侍寝时的万般风情,便决定当晚在柏人住下。

到了傍晚,刘邦忽然下意识地觉得不安,似有一种心灵感应,便问左右:“此地叫什么名字?”答曰:“柏人。”刘邦听后一激灵,说:“柏人?柏人就是迫人,此名不祥!”当即带着赵姬移驾到下一个地方的行馆住宿,数日后才启驾返回洛阳。贯高、赵午的刺杀计划就此破产,但却给后来的“赵王谋反案”埋下伏笔。

一年之后,也就是汉高帝九年(公元前198年)冬,贯高的一个仇人上书皇帝,揭发了“柏人行刺未遂”事件。此间,赵王张敖与鲁元公主在“和亲匈奴”的背景之下刚刚完婚不久,眼下正处于新婚燕尔之中,他怎么也没料到大祸即将临头。

刘邦当时在陪都洛阳暂住,见举报信上竟然称其女婿赵王张敖串通其相国行刺自己,刘邦愤怒的心情自不待言。他当即下诏将张敖、贯高、赵午等一干疑犯,用囚车押解至长安,自己也同时移驾回京。

诏令到达赵地,赵午等十余个参与者见事情败露,都拔剑在手,争着自杀。只有贯高非常冷静,冲他们喝斥道:“是谁让你们谋刺皇帝的?我王并未参与谋划,如今却一同遭到逮捕。你们都去自杀,那让谁来证明我王的清白?”大家这才冷静下来,自觉地跟随赵王,一道被押送至长安。

到了长安,刘邦将所有疑犯下狱,并再次下达诏令:“赵国群臣及宾客,敢有追随张敖到京都者,一律夷灭三族!”大概刘邦对女婿的谋逆行为太生气了,一定非要搞个水落石出不可,他唯恐有人说情或串供,影响审讯,故下此诏。慑于圣旨,赵国郎中田叔、孟舒等十余位忠信臣子便削发套环,扮着家奴来到长安,欲侍机为赵王做点什么事情。

在审理此案时,张敖实话实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由于张敖是赵王兼皇亲国戚,负责审案的廷尉不便用刑,只好暂时收押,禀报皇帝。刘邦要求设法从贯高、赵午等人那里打开缺口。在审理贯高、赵午时,这些人倒是爽快,一口咬定此事乃他们做臣子的擅自所为,与赵王张敖无关。廷尉怀疑赵国君臣订立攻守同盟,便对贯高用刑,鞭打锥刺数千下直至体无完肤,血流满地,贯高依然坚持原供。

在此期间,吕雉多次找到刘邦替女婿求情,说张敖是自家女婿,绝对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刘邦怒气冲冲地说:“真是妇人之见!假使他张敖行刺成功,据有天下,难道还会缺少女人?!”

然而,给当朝驸马兼赵王这种身份的人定罪,需要确凿证据。当廷尉将审讯贯高的详细情况如实汇报给皇帝时,刘邦一时也没了辙,心里倒是很有些佩服贯高这个老头儿。他想了想,问群臣道:“贯高这家伙倒是一条汉子!你们有谁与他熟悉,可去狱中私下探探他的口风?”中大夫泄公奏道:“臣的儿子了解贯高的为人,此人效力赵王,以义自立,不受侵辱,重于承诺,是一个真正的壮士。”刘邦于是就让泄公持节前往狱中进行打探。

泄公来到狱中时,贯高正躺在竹席上,浑身创伤,体无完肤,形如死人,惨不忍睹。泄公走到近前,轻唤数声,贯高才缓慢地睁开眼睛,抬眼仰视,声若蚊蝇,问:“是泄公吗?”泄公安慰一番之后,便以老朋友的身份将话题转移到眼前的这桩案子上,他问贯高:“这次谋逆事件,赵王张敖果真没有参与谋划吗?”贯高闻言,忍痛坐起,目视泄公,说:“请公想想看,从人之常情来讲,谁不爱惜自己的父母妻儿?如今我所招供的乃是夷灭三族的大罪,难道我爱赵王胜过父母亲人吗?赵王确实不知此事,是我们这些人私自做主干的!”泄公见贯高依然这样表态,便不再多问,安慰几句,告辞而去,然后据实禀报皇帝。

刘邦听泄公这么一讲,心中更加佩服贯高这种“好汉做事好汉当”的风格,开始有些相信“柏人谋逆案”与张敖无涉,但依然令廷尉对相关人员进行审讯。又过了月余,时间已是汉高帝十年一月,刘邦见继续审讯下去也不会有新的结果,便下令释放张敖。与此同时,刘邦再派泄公去狱中向贯高通报赵王被赦的消息,同时传达了皇帝也打算赦免贯高的意思,看看他如何反应。

贯高听说赵王被赦,十分高兴。然而,当听说皇帝也打算****他时,不由得警觉起来,他神情庄重地对泄公说:“我之所以忍受酷刑,苟且偷生,就是为了证明我王的清白。如今我王已经出狱,我的责任已尽,死而无恨。况且,我身为人臣,背负弑主之名,还有何面目再事主上?纵然皇帝不杀我,难道我心中就不感到惭愧么?”说完,仰头折颈而死。

贯高自杀身亡,刘邦心中难免觉得有点可惜。不过,感情归感情,法律归法律,刘邦最终下令将赵午等“柏人谋逆案”一干人犯全部处死,并夷灭三族,贯高三族也未能幸免。

赵王张敖虽未参与谋逆,但他对这个事件负有领导责任,刘邦心中不爽,便废掉他的赵王封号,将代王如意改封为赵王,并将代地并入赵国,依旧由原代相陈豨镇守,另拜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辅佐幼王治理整个赵国。

看在女儿鲁元公主的份上,或许还有吕雉等人从中讲情,刘邦才给了张敖一个“宣平侯”的封号,而装扮成奴仆随张敖来京城的田叔、孟舒等十余位赵国臣子,其忠勇却得到皇帝的欣赏,他们分别被授予诸侯国丞相及郡守的职位。至此,名闻一时的“柏人谋逆案”宣告结束。

陈豨叛乱

在汉初历史上,阳夏侯陈豨是个不得不提的人物。此人有名,不是由于其功劳有多大,乃是他于汉高帝十年(公元前197年)发动的叛汉行动,牵涉到了淮阴侯韩信、燕王卢绾以及梁王彭越等一批特别重量级人物。

陈豨乃东宛朐(今山东菏泽西南)人氏,从小任侠仗义,属于“豪杰”之流。秦末天下大乱时期,刘邦奉“怀王之约”入关,他带着五百人马加盟入伙。还定三秦时期,他任游击将军,封关内侯;汉高帝六年(公元前201年)大封功臣时,他被封为彻侯级别的阳夏侯;汉高帝六年夏秋,他以游击将军之职跟从刘邦平息燕王臧荼发动的叛乱;汉高帝八年(公元前199年)二月,他接替樊哙,任大汉帝国整个北方地区的军事总指挥,总督代、赵两国军队另兼代国相国,总理代国政务,俨然一位封疆大吏。

皇帝对陈豨如此隆恩与信任,他为什么还要叛汉呢?《史记·淮阴侯列传》有一段描述,可以视为陈豨叛汉的原因之一:高帝八年(公元前199年)二月,陈豨北上赴任,临行之际向已被贬为淮阴侯的老首长韩信辞行。此时的韩信正处于被朝廷监视居住时期,心情郁闷。见老部下来访,他便迎上前去,拉着陈豨的手来到庭院,仰天长叹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不知你是否听得进去?”

陈豨道:“唯将军之令是从!”韩信于是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所去的地方乃天下用兵之地,而你又是陛下宠幸之人,若有人诬告你谋反,陛下必定不信;再告则疑;第三次诬告,陛下必定发怒并且将亲自率军征讨你。到那个时候,我在关中为你内应,如此,天下可图。”陈豨素知韩信的才略,当即应道:“一定牢记您的教诲!”然后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