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扬鞭战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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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闻名不如见面

清州町位于尾张南部,清州城南端一公里处,清州湾以北。清州町依靠便利的交通和良好的地理位置,使得它成为了尾张、伊贺、美浓三国商业最繁荣的町。

这一日,大雪初晴。一大清早,繁荣的清州町便早已是熙熙攘攘的新一天。突然,一声大喊打破了清州町有序的生活,引得无数人驻足看去。

“快看!来了两个奇怪的人!”

“佛祖啊,他们真高!”

“快看那个人,黄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难道是个怪物?”

“不要说这么失礼的话!那个人是个南蛮人,我曾经去过界之町,那里便有很多与他差不多容貌的人。”

“南蛮人?南蛮人是什么人?”

“额,这个嘛,我只是知道他们来此一个离日本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难道是大明帝国的人?”

“大明帝国?不,不!大明帝国的人与我们长相差不多。”

“那他们是哪里的?”

“我怎么知……哼!不用干活了?今天的工钱扣一文钱!”

“啊……”

听着一路来路人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徐子川和保罗既是好笑又是无奈。这个时代的日本虽说有一些欧洲人,但是那也仅限于商业发达的大港,比如南近畿的界之町,北九州的平户町。至于其他地方的确是很少见过与东方人有着明显差异的欧洲人。而身高更是让人哭笑不得,战国时代的日本人男性身高普遍才一米六,有个一米六多点算是鹤立鸡群了。更别说徐子川和保罗这类一米八多的大汉,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就是巨人了!而据说几十年后的丰臣秀赖身高一米八五,被当时的人称为巨人.

“保罗,时间尚早,不如我们去喝一杯暖暖身子如何?”将哭笑不得的评论放在一边,徐子川抬头看见一处居酒屋,双臂抱在胸前,歪着脑袋说道。

“喝酒?也好。”保罗点点头,他也清楚现在时辰太早,贸然前去清州城怕是不合时宜。

当两人移步进入居酒屋并找个临窗位置席地而坐时,店里并没有几个人。这个时辰正是忙计的时候,很少有人在这个时辰闲暇喝酒。有的也不过是和他二人类似的旅商或者浪人。

“二位大人需要喝点什么?我们清川屋的清酒那是远近几国驰名。用的是山田锦的酒米,从清州城以东清州山上采取的山泉酿制。”

刚一入座,居酒屋半老徐娘的老板娘便走了上来,开口说道。这老板娘做生意确实是把好手,看似随意一句话却能使人不禁想要品尝一下这清川屋的清酒。她眼光端是毒辣,保罗外国人身份自不必说,而徐子川那把有些夸张的野太刀从进门便被她看在眼里。称声大人,又说远近几国驰名,那不喝自然会掉份。

“那么,来一盏。”徐子川微微一笑,他虽说看出老板娘的伎俩,非但没有什么反感。毕竟这吆喝自家东西的事是再正常不过了。更是被老板娘这说法引起了兴致。日本战国时代的清酒徐子川来了一个多月自然是喝过,但是这酒却和中国的米酒差不多,最多是一二十度左右,充其量不过是一种饮料酒。如今这老板娘不怕砸了招牌大力推荐,自然是有些底子的,这让徐子川有些好奇。

“两位大人请稍后。”老板娘连忙转身去准备了。

不多时,一盏清酒,两个小杯,还有一碟梅子干便端了上来。如果不计较场所的话,白雪初晴,和着梅干饮酒倒是雅致的很。

徐子川斟出两杯酒,这酒清亮透明且酒香四溢,引得邻桌的人不断望来,咕嘟口水吞咽声此起彼伏。战国时代清酒不便宜,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这些人喝不到清酒,能闻闻酒香到也是好的。

徐子川因为前世身份原因,并非什么酒中豪杰。但是只凭这酒香他还是能判定这老板娘极力推荐的酒应该不错。他捻起比葡萄大不了多少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口。

“好!”一入口,徐子川便感觉这清酒口味醇正,绵柔爽口,其酸、甜、苦、涩、辣诸味协调。虽说度数不高,但配合着梅干,确实是妙品。比徐子川先前喝到的清酒好上太多了。

“好!”保罗作为欧洲人喝惯了葡萄酒,而之前他喝过的清酒与之相比差了太多,因此他对于清酒并不是很上心。而这清川屋的清酒却让他断然推翻了之前自己对清酒的评价。

“如此好酒,如果在别的町,这酒的价格定然要翻好几倍!”徐子川再次轻啜一口,用着荷兰语看似漫不经心说道。

保罗闻言心中一动,他本是个精明的商人,而商人最重要的本领就是眼光。不用徐子川提醒,他自然能明白这酒的价值所在。他捻起酒杯佯作喝酒,眼光悄悄瞥了瞥徐子川,见得徐子川全副精神都放在手中酒杯之上,一副陶醉的神情不似作伪。他心中顿时升起的警觉又无形之中消退了下去。

“子川的话太对了,这酒的确不错。来,再喝!”保罗放下心中的狐疑,拿着酒盏给徐子川再斟满。

两人推杯置盏,和着梅干,看着外景,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正当两人准备起身结账前往清州城时,一阵大笑随即喧闹的声音从清川屋门口传来。

“老板娘!一盏清酒!”

“哦,原来是藤吉郎啊,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到发俸禄吧?上回你欠的酒钱还没有付清呢。”老板娘顿了顿,待看清来人连忙一阵小跑低头哈腰连声道歉:“哦,对不起。真是太失礼了,原来柴田大人、前田大人、佐佐大人都在啊,快请入座。”

“藤吉郎?”徐子川心中一惊,在清州这块地面上被称为藤吉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太阁丰臣秀吉!他连忙循声望去。只见领头一人身高矮的出奇,徐子川目测这人身高应该不足一米六。同时他也非常瘦,看上去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脑袋上剃去了前发,只留后脑和两鬓的发髻,也就是俗称的“月代头”。他的面貌平凡无奇,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唯一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双眼。他的双眼很大,此刻正咕噜咕噜转着,看上去炯炯有神。他整个形象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双脚走路穿着衣服的猴子。

“哼!什么藤吉郎!是木下大人!木下大人明白吗!”被老板娘当着这么多人直言藤吉郎引起这人一阵不满,连忙开口大声嚷嚷。

“哈哈哈……猴子,就算你升为足轻组头,可这形象还是……哈哈哈……”

藤吉郎与老板娘的对话,引得旁边一起来的几人一阵爆笑。

“足轻组头?”老板娘闻言有些难以置信,这个泥腿子打杂的木下藤吉郎竟然做武士了?!不过瞬间她便回过神来,面做歉意,带着点谄笑躬身说道:“木下大人,看我这张嘴就是没遮拦,木下大人可不要见怪啊。为了庆祝木下大人高升,小店免费送大人一盏清酒以作贺喜。”

听得老板娘如此给面子,从今往后他也能被人称为大人了,藤吉郎骨头都轻了几分,面上不虞之色也消失不见。

“柴田大人、前田大人、佐佐大人,请快快入座,这顿说好我请。”木下藤吉郎不再理会点头哈腰的老板娘,抬头挺胸一副斗胜了雄鸡模样,豪气大发的大手一挥,口中大喊道。

后面几人再次一阵大笑,却并没有废话,按着地位大小抬脚跟上。

徐子川没想到喝个酒都能遇见织田家几大顶梁柱,从老板娘和木下藤吉郎的称呼,他很清楚眼前几人分别是织田家家老柴田胜家、足轻大将织田信长近卫队赤母衣众队长前田利家(被织田信长放逐,最近召回未复职位。)、足轻大将织田信长近卫队黑母衣众队长佐佐成政。他连忙又席地而坐悄悄观察着几人。而保罗此时虽说搞不懂徐子川的想法,但是这种情形他自然明白眼前几人肯定是织田家有身份的武士,于是他也顺势跪坐一旁。

这几人都不高,但在整个战国时代的日本来说也算是高个了。柴田胜家三四十来岁,一米六五左右,长相粗犷豪迈。前田利家二十来岁,身高也是最高的,大概一米七左右,长相俊朗和善。佐佐成政与前田利家年龄相仿,身高却是三人中最矮的,约一米六二左右,也是相貌堂堂。

几人围席而坐,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气氛和谐融洽。木下藤吉郎不时耍宝,引得三人一阵笑骂。徐子川暗暗点头,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木下藤吉郎的确有过人的本事。他面面俱到,不过分讨好柴田胜家也不冷落了前田利家和佐佐成政。也难怪他会问鼎日本之巅,总领幕府将军关白之位。可以看得出木下藤吉郎在还是杂役的时候便与这几个在织田家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武将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日本就如中国一样,等级森严,阶级制度明显。一个身份低微的杂役与上层武士关系良好,仅凭溜须拍马那是不可能有相对对等的关系的,而不是一般人没有本事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