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一行人步行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在路上杨勇一直在跟江宁没话找话。一桌人刚刚点好菜,江宁接了个电话后跟大家说了一声要接人就出去了。同志们了解她要去接男友,大家都很想知道江宁的真命天子的样貌与背景,在她走后讨论就开始了。
江宁走到火锅店门外刚刚站稳,就看到不远处一位身高180左右、浓眉大眼、体格健壮的男子向自己走来。没错这就是她的男友高枫,但是赵冬华当时没在,如果他要在场的话一定惊住,因为他对这位男子的印象可谓相当深刻,那日早晨,就是这哥们儿在地铁上与一位“魔鬼身材”激情了一把。
“还让我打的过来,知不知道光这的钱比我一天工资还多。”高枫在距江宁数丈开外就开始抱怨。
“不是不想让同事们等着么。”江宁多少感到一点委屈。
“我挣这点钱容易么,今天那傻叉房东又催我交房租了。”
“噢,你要是手头紧我先给你。”
“好啊,你先给我点吧。”高枫的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江宁从包里数了10张递到高枫手里,“我待会可能还要跟大家唱歌,先给你这些吧。”
两人向大部队走去,边走江宁边对男友说,“这次别再像前几次刚干了没两天就辞了,总这样也不是事。”
听江宁这么一说,高枫站着不动了,瞪着眼,“你以为我想啊。我说去你爸的公司,你还不乐意。”
江宁不想在这个场合跟男友就这件事争论,“这事回头再说,咱先进去,别第一次吃饭就让同事们等着。”说完就迈步走了。
高枫想了想,还是不情愿地跟上了江宁。
两人并臂进入包厢,看到已经上了不少菜了,江宁就只简短地做了个介绍,此次接风宴就在共同举杯中宣告开始。
席间,一群年轻人谈天说地,觥酬交错,推杯换盏。当大家问江宁和高枫的恋爱史时,江宁只以一句“我们是大学同学”就主动结束了这轮问答。她不是不愿意多说,而是不想重点放在自己身上。同时,她也对男友在饭桌上的表现有点不太满意。高枫就跟一个没事人一样,只顾自己海吃海喝、自斟自饮,要不是同事们主动找他喝酒,他连头都不会带抬的。
可是,酒过三巡,高枫活跃起来了,不但主动跟其他人喝酒,平常不会出口的豪言壮语也说个不停。这时,在座的都清楚了一件事,高枫高了。
另一个喝大的人是杨勇,他比高枫还快。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借酒浇愁。一上来就以各种理由找大家开喝。到后来,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他早就到桌子下面看风景去了。
李志成一看势头不妙,有方向性的加快了酒宴的进程,并提议赶快吃完去唱歌。好让这两位到那去醒醒酒。
众人将这两位搀到了附近的练歌房,杨勇便一头倒下会周公去了。高枫却像是鱼儿到了水里,拿起麦不放了,不管是谁点的、无论会不会唱,就开始放声了。而他唱的只能用不靠谱来形容。
江宁将高枫塞进一辆“太可惜”,告诉了司机高枫的住址并给了钱,就自己拦了车,回家。当然,她也没忘把那辆出租车的车牌记下。坐在车里,江宁心里的郁闷无法言表,虽然这些新同事们谁也没说什么,但是,她就像被人狠狠地抽了她个大嘴巴,而她当时更想找个地沟淹死算了。“丢人,丢死人了。”江宁咬着嘴唇心里想着。
江宁原以为今天的心情已经糟到头了,可她一进家门她就发觉,错了,还没到头。
还没把鞋换好,一个怒气冲天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还知道回来了,看看,看看,这都几点了。啊?!”
江宁愣了一下,当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心脏就像过电一样抖个不停。缓缓抬起头,只见老爸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表情严肃地吸着烟,电视里播放着他最讨厌的古装电视剧。墙上挂钟的时针还差一点就要指向“11”。
即使江宁现在的心情好比烂透了的苹果,但是,她清楚,如果不痛痛快快地承认错误,她今天就不要睡了。
“哦,跟新同事吃饭去了。聊的挺开心,没注意时间。是有点晚了。”江宁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鹌鹑,而她也故意漏掉了饭后唱歌的环节,因为她清楚她老爸的脾气,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去“那种”地方,他的怒火就是用长江水也浇不熄了。
江宁老爸根本不听江宁的解释,像是得理不饶人,声音更大了,言词更激烈了。说了些什么江宁跟本就没有听到。而江宁的老妈闻声一溜小跑就出来了,“宁宁,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你爸在这操心。”
听了江宁简单的解释,江母接着说,“哦,明天上班啊,那快去睡吧,以后不要这样了啊。”然后转向丈夫,“孩子明天还上班呢,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其实江母更了解自己丈夫,如果不趁早让江宁逃离现场,形式将会更加难以控制。
江宁也像是感应到了老妈的想法,不等老爸反应就赶紧跑到自己房间去了。身后还飘着老爸那怒气未消的喊声,但是这次的对象不再是江宁,“这就是你的女儿啊,看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啊?!这刚找到工作就这样,以后是不是就不回家了,啊?!在我的公司干的好好的还……”
江宁草草脱掉外套钻进被窝,用被子死死的蒙住了自己的脑袋,而她此时有些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因为是她令老妈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动不动地任由老爸指责。
“别回来,啊!?你以后就别回来了……”
江宁的双眼有点模糊,她真有点恨,恨自己怎么不是聋子,更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心情不好归不好,日子还是要过的。江宁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一心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新工作和新同事上。而大家也很有默契,只字不提那晚发生的事,就好像都唱了传说中的“忘情水”,把它从记忆中轻轻抹去了。新同事都很支持江宁的工作,杨勇依然有心无心地找机会接近江宁,江宁也有意无意地尽量避开他。不过江宁还是很高兴的,这无疑对她来说也增加了自信。
高枫在第二天中午跟江宁通了电话,表示很后悔当晚的表现,主动承认了错误,并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下次了,更令江宁开心的是高枫下定决心要在当前所在的保险公司踏踏实实工作。高枫的表态在江宁看来是天大的喜讯,自从他俩确定了关系,高枫就很少对她说软话,而且自打高枫开始工作,他就没有在同一个公司工作超过1个月的,主要是这一点一直让江宁很痛苦,母亲多次让江宁带着男友吃个饭,也顺便让老爸看看,毕竟江宁交男朋友一事,老爸是不知道的。但是,高枫总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江宁就更没有办法让家里人接受了。
江宁也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很快的就从郁闷中解脱出来,恢复了以往活泼开朗的性格,这样一来,同事们就更喜欢她了。
而赵冬华对于新同事的到来似乎反应不大,在他的意识里,朋友的交往就好比细水长流,他不会上赶着接近某个人,不管这个人他是多么的喜欢,他也不会刻意地避开哪个人,无论这个人他是多么的讨厌。他总结自己的交友方针,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赵冬华和江宁说话的机会并不多,最多的就是赵冬华出来接水喝的时候能和江宁打个照面儿。赵冬华第一次跟江宁聊天就是这个情况。
那天赵冬华接水,江宁一看见他就狂喜地指着他,“史努比!”
赵冬华着实吓了一跳,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杯子上印着史努比的图案,“哦,我当你叫我呢。我说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浑名嘛。”
赵冬华这短短一句话让江宁捂着嘴才乐呢。她怕在工作时间笑出声来影响不好,就努力克制自己,这么一来,她的身体抖个不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冻坏了的小猫。
慢慢,江宁平静下来了,“你也喜欢史努比噢。”
赵冬华看了看自己的杯子,“还可以吧,我更喜欢流氓兔。”
“哪你为啥不买个带流氓兔的呢。”
“有一个,在家呢。呵呵。”
俩人儿的对话让去洗手间回来的刘晓玲听见了,“华仔,你不是喜欢当流氓吧。哈哈。”江宁也跟着乐。
赵冬华毫不犹豫,“还可以吧,我更喜欢女流氓。”
“哈哈。”刘晓玲笑起来可不像江宁那么含蓄,赵冬华一看这架势,故意严肃着说,“小点声吧,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在你身上咋就看不到呢。”边说还边用戴着眼睛的眼在刘晓玲身上瞄来瞄去。
话一说完,赵冬华就乐着扭头踮儿了。后面就是刘晓玲在高速移动中发出的骂声,和江宁那不易察觉的笑声。
过了两天,江宁跑到“策划部”,欢快的叫着,“华仔,你看。”接触的时间长了,江宁也就跟着大家管赵冬华叫“华仔”。
赵冬华一看,江宁手捧着一个杯子站在旁边,这个姿势很像平面模特在拍广告时摆出的POSE。
“呵,你也买了一个啊。”赵冬华不但注意到了主体,还看到了她手中杯子上的史努比。
“是啊。”江宁拿起放在赵冬华桌子上的杯子,跟自己的杯子比对着,“我这个比你的可爱。哈哈。”江宁像个小孩子似的乐着。
“是,可爱。比我的可爱多了。”赵冬华忽然觉得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要比她手上的杯子可爱N倍。
“欧~”江宁放下赵冬华的杯子,愉快的一跳一跳地出去了。剩下一屋子人在微笑。
大家这时把瞄准镜指向了赵冬华,一致鼓励他抓住机会,一鼓作气拿下江宁。但是当事人却不为所动,“你们不都说人家有对象了么,怎么还这么上心噢。”
“有男朋友又怎么啦,只要还没结婚你就不算第三者。再说了,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滩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啊。”大家对赵冬华给出的理由不予通过。
“在我看来性质可是一样的哦。”
大家不肯让这个话题就这么简单的划上句号,依然不依不饶地开导他。你一句我一句,使得屋里的分贝瞬时升高了不少。
这时,门慢慢的被推开了一道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屋里安静的就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就像是在炎炎夏日,满街的知了突然间不叫了。赵冬华心想,“还好,还好,要不是惊动了老总,这群人可就没完了。”他这时心里还真有点感激老总。
可是,出乎大家的意料,门外传来了清脆的笑声。随着房门的打开和笑声的放大,大家看清了来人,就是刚刚大家嘴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江宁。
江宁的这一举动引来了公愤,多数人都在抚着胸口责备着江宁,“还笑,吓死了,还以为把老田给招来了呢。”
“哈哈,田总出去了,哈哈。”开心的笑声再一次从江宁口中发出,“谁让你们声音那么大。聊什么呢?我也加入。”
赵冬华心想,“正说你呢,你就跑来了。”
李志成还是抢先说了一句,“我们啊,在谈华仔的个人问题呢,哈哈。”
“哦,在说华仔的女朋友噢,那我更要加入了。哈哈。”说完就一脸坏笑的看着赵冬华。
赵冬华服气地低了下头,“我可没有女朋友供你们聊哦。”
“啊?华仔没有女朋友啊。”江宁多少有点惊讶。
“是啊,就是因为他没女朋友,才谈他的终身大事嘛。”刘晓玲搭话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们去吃饭啊,我还以为你要陪女朋友呢。”江宁想了想还是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怎么会呢?华仔,你多大了?”
“26,马上就‘奔三儿’了。”
大家反应了一下“奔三儿”,都乐了,“‘奔三儿’?哈哈。”
乐过之后,江宁还是有点不太理解,“26,那你怎么了交女朋友呢?”
“唉。”赵冬华似乎很有感触的叹了口气,“就我这条件,对方要不是青光眼、白内障、高度近视加散光的话,怎么会看上我呢哦。”
“哈哈。”江宁又乐了,“你可真逗,长双这眼那还能看见什么啊。哈哈。”大家也跟着乐了起来。
公司是没有卫生间的,所有人如果要方便的话只能大厦过道上的公用卫生间。江宁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倒不是因为多走这几步路,而是卫生间的卫生有时让她很难接受。虽然有大厦的保洁人员专门负责卫生间的卫生,但是清洁总跟不上,再加上不知道什么人,太不注意维护,使得公用卫生间的卫生状况只能在早、中、晚三个时段才能让人满意。
江宁走出隔间,一边洗手一边看着周围一边想,“真不敢想像男厕所会脏成什么样子。”
走出卫生间,江宁看到了一个背影,这个背影一手插在裤兜,一手的手指夹着根烟,脸面向窗口,就好像在武侠片中的大侠正在运行内功,一缕轻烟儿从头顶上缓缓冒出。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使得这个背影看上去有个光晕,很迷人。
江宁认出了这身衣服和发型,她蹑手蹑脚地向这个背影靠近,待到了背后,她伸出一只手拍了一下背影的肩膀,并“哇”了一声,但是结果她有点失望,转过来的那张清秀的脸,表情非常平和,似乎根本没有被吓到。
赵冬华是一个标准的烟民,而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其他同志抽烟的就很少了。所以为了大家的健康着想以及降低办公区的火险系数,每次吸烟,赵冬华都会到电梯间去,顺便也可以极目远眺一下下,以减轻眼睛的疲劳。
“真不给面子,一点都没害怕。”江宁噘着小嘴,表现得很委屈。
赵冬华笑了笑,“不是啊,吓死我了,吓得我都没反应了。”
尽管赵冬华这么说,可是江宁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真的假的,骗人。”
吸了口烟,习惯性优雅地将废烟吐出,“其实你刚才的做法不是最好的吓人方法。”
看到江宁一脸的迷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温水煮青蛙’?”
江宁轻轻地摇了摇头,赵冬华继续说,“你把一只青蛙放到开水里,青蛙会条件反射跳出来,但是你要把青蛙放到凉水里,它不会动,然后你再把水加热,那么青蛙就会死在水里了。”
“噢,可是这跟刚才吓你有什么关系?”
“你刚才想吓我,用的就是‘开水式’的,最好从我背后慢慢地把手伸到我面前,如果你再往我头发上吐气那效果就更好了。这就是‘温水式’的,呵呵。”
“噢,好,下次就用你教我的这种方法吓你,哈哈。”看到赵冬华把香烟吸完了,“吸完了,进去么?老总在呢,要是让他看到我在这和你聊天就不好了。”
赵冬华微笑地点点头,俩人双双进入公司。这被刘晓玲看到了,等赵冬华走进“策划部”,他就再次成为大家放松心情的话题了。
江宁自从那次被老爸指责之后,有意识地表现的乖了,下班就回家,而她的男友高枫多次约会江宁,成功的次数很少,江宁有她的理由,她是想尽量避免和老爸的正面冲突,主要是为了过段时间带高枫到家里见家长的时候老爸不要做过多阻拦。高枫虽然很不高兴江宁不陪他,但也说不出什么过多抱怨的话。
江宁很满意高枫近期的表现,主要是因为高枫的这个工作坚持了下来。江宁清楚,跑保险是很辛苦的,高枫能够坚持了两个月,一是说明他变的能吃苦了,二是说明他很珍惜江宁和这份感情,毕竟高枫向江宁承诺过他会做下去。虽然只能在周末和高枫约会见面,但她依然很高兴,并准备把他带回家。她把这个想法跟老妈说了,老妈则劝她能再考虑一下,因为她俩都清楚江宁老爸的性格,第一,如果处理不好,无疑会在家里引起不小的风波,第二,即便江宁的老爸同意了,但是,江宁和男友交往的时间还是有点短,如果没有考虑清楚就带到家里,想回头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