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风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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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入场卷 一

入场卷

子时已至。

广州城内所有安分的居民都已入睡。

李老头的凉茶摊却是刚刚开张。摊子摆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口,一杆破旧的竹杆撑着一只破旧的灯笼,淡淡地照着。

李老头其实是个老实人,他做的生意也很简单,就是卖点凉茶。广州天热,人都好这口。

李老头的凉茶摊和别人有点不同,别人都是白天摆摊,他却是晚上开工。这么晚了,除了乞丐,鬼才来喝他的凉茶?

李老头的凉茶摊还真是专门为乞丐开的。当然,偶尔也还真有几个象模象样的人来光顾呢。

樱子是李老头一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任何男人如果能看上这样的女人一眼,都可以说是一种奢侈。李老头在梦里也没这么奢侈过。

樱子就坐在他的凉茶摊上。旁边是铁战。四方的桌子,桌上摆着两碗凉茶,碗边各放着一根黄灿灿的金条,难道是这茶资?李老头的凉茶如此之贵?

但有趣的是,李老头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仿佛这是两个乞丐。而且还是两个不受待见的乞丐。

李老头的凉茶摊就两张桌子,另一张坐了十个人,却都是衣着破烂,恶臭袭鼻的乞丐。

乞丐们还三三两两地从黑夜中结伴而至。待到凉茶摊前,伸出缺口的破碗,李老头也不说话,却笑容满面地抬起那把黝黑的大茶壶在他们的破碗中点了几点。

桌子坐不下了,乞丐们就蹲在墙根,谁也不放在眼里地喝起来。

看到这里,樱子皱眉。铁战却暗自在笑。因为今晚他所做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谋虎皮,夺配方,都只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毫无破绽地来到凉茶摊。因为这里是他完成使命的关键点。

樱子皱眉,心情却并不糟糕。因为她也有自己的计划,而且计划中还有意外的收获。那就是铁战,这个江湖上一流的黑道高手,竟有如神助般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手中的虎皮对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有着共同的目的。樱子相信,凭着自己的魅力,铁战逃不出她的掌心。

看到这些乞丐喝茶还算喝得满意,李老头这才慢慢地向二位走来。

李老头的眼里没人,他看到的是桌上的东西。

李老头把金条放在口中咬了一口,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樱子发出一声轻笑,她知道,可以交易了。

李老头包起油纸包,揣进怀内,坐了下来。

“你的生意,我做了。”李老头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道。

“我要入围场。”樱子道。

李老头在微笑,却并不答话。

这是他的规矩,做生意,看人说话。意思是说,除了价格满意外,来历不明的人,他不做。

铁战就是来历不明的人。而青龙会却早已是广州黑道上赫赫有名的组织。樱花就是这个组织的标志。而敢将樱花绣在胸口上的,只有青龙会第一女高手樱子一人。

所以樱子的身份不容怀疑。

铁战刚想发火,却被樱子用眼神止住。

李老头到底是如何的神圣人物,做生意却有这么多臭规矩。而且臭得让人没有脾气。

李老头并非神人,他只是个普通的老头,不会半点武术,却是广州地界上消息最为灵通的人。无论是你想知道哪家寡妇养了汉,还是哪家男子偷了人,或是你想知道钦差林则徐晚上睡哪里,还是驻广州的绿营军队有多少人,他都知道。甚至你想打听天下最神秘邪恶的组织,通天教的秘密,他也知道一点。当然,前提是,价钱得合适。

李老头只是个卖凉茶的,他如何知道这些?

他的消息来源就是这些乞丐。

李老头好善,乞丐们来讨茶喝,他从不拒绝。李老头也好事,乞丐们在广州城里见到的,听到的,奇闻也好,轶事也好,他都爱听。乞丐们喝了他的茶,又找到一个愿意听他们胡侃的人,一个个如同得了知音,竟争相恐后,天花乱缀地讲与他听。

李老头也很精明,他知道这些消息到了一定的时候,是能卖钱的。所以就有人找他来买。

这就是生意,精明的生意,也是童叟无欺的生意。

做生意的人,当然是有人爱,也有人恨的。

所以李老头的生意做得很谨慎。身份明确,冤有头,债有主,任何想找麻烦的人都找不到他的头上。

因为大多数的人都想留着他,以便在关键的时候能买到致人于命的消息。

所以李老头还活着。

所以他的规矩也不能破。

这点樱子很清楚。

“放心,一切都记在青龙会的头上。”樱子微笑道,将另一根金条递了过去。

李老头笑了,接过。两根黄金,只换来四个字。

“金家夜宴。”李老头笑容还在脸上,铁战已出手。

寒光一闪,那是蛇剑。

剑身如蛇,剑声如蛇之响尾。

蛇剑一出,必有人死。

李老头已死。

李老头不是死在蛇剑之下,死在蛇剑之下的,是他身后的一个乞丐。

李老头背后中刀,刀在乞丐手中,血滴刀尖。

乞丐中剑,颈间动脉已破。

乞丐吐出一句话,“敢与通天教为敌者,必粉身碎骨。”说完倒在地上,便再也不动了。

铁战的蛇剑已消失,隐入身体之中。

铁战默默地看着死时还带着笑容的李老头,面无表情。

李老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铁战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