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堕落中的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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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人曾经开玩笑,说中国最有名的街不是北京王府井,不是上海南京路,不是长沙黄兴路,而是师大堕落街。一旦下课,这里的人流号称“天下第一”,人蜂拥而来,多得感觉像全世界的人都挤在了这条街一样。堕落街声名在外,有人甚至担心堕落街要是哪一天没了,恐怕师大再也没人报考。

晚上八点。

一辆S320型奔驰停在时尚快餐店门前。我推门进去,木林森在一角向我挥手示意。一旁是他新任老婆舒妍,她辞掉了原来的司仪工作,现在帮木林森打理“星河”和“星期8”,说是打理,其实只是走走场,不过人倒满好,漂亮而善解人意,虽然丰满,但是不胖,可以说恰倒好处。我就喜欢这一类型的女人。

木林森掘到第一桶金后,不要命的乱来,基本上一个月换一个情人,最长不过三个月。木林森管它叫“月婚”,还鼓吹什么男人只要有钱就能拥有一切的高见——前半截话,我不发表意见,后半截子我赞成一半!我认为男人有钱,只拥有魅力,不能拥有一切!除非你还有权!

如今和舒妍生活后,木林森一反常态,到现在还没有换她的意思,连打瞥眼的毛病也改了。想想有些不可思议!我们见面后寒暄了阵子。“夏雪怎么没来?”木林森问我。我说她还在开会。木林森“哦”的一声。我随手从口袋拿出精品白沙,从中抽出一根顺势丢过去,我也取出一根、点燃,轻轻吸上一口。我问舒妍要不要来不来一根,她断然否定。“看看吃点什么?”舒妍边说边把菜单拿给我。我说吃什么都无所谓,还是你点吧,女士优先,我又把菜单推给舒妍。“那好吧,我点。”她接过菜单说。

在舒妍点菜的工夫里,木林森开始向我道歉:“不好意思,上次没能去接你。前一天晚上陪客户又KTV,又喝酒,烂醉如泥!” 我说去你 妈 的,那天是不是背着舒妍在外面左拥右抱,连兄弟回长沙的日子也忘得一干二净。木林森否定说,没有,要是有马上去上吊。我说那你上吊好了,一定没人拦阻,但遗言记得标明财产将由生前最好兄弟古文武和遗孀舒妍平分。我说这话时,舒妍在一边“呵呵”笑。木林森说你个没人性的人渣,净往歪处想。我思虞片刻,这小子把死人的话都供了出来,还是相信他吧,为这事伤害兄弟多年的感情不太划算,于是我说就信你一次,但好歹要表示点什么吧!

“想要什么,只管向我木林森开口,” 木林森大大咧咧地说,“要玩到我酒吧去;要女人,我给你叫,准保五星级;要钱,只要给得起,多少都没问题。我知道,你最近买了房,吃紧,当初我说送你两口子一套,你死活不肯。” 我“切”的一声,说别在老子面前耍阔。木林森是大款后总喜欢在他人面前显摆,证明自己是有钱人,我十分反感,说我是一等良民,靠自己诚实劳动,合理运用大脑,一套房子还是买得起。木林森嘀咕几句,说稀下,你个傻冒,说吧,想要什么。我开玩笑说只要叫妍姐陪我一晚就够了。“我也想啊!”舒妍把话接过去,“就怕嫂子把我踢出来!”我说怕什么,我们就在堕落街开房,她问起来,我就说今晚到木林森家睡,不回去了。“鸟!亏你说得出口,朋友妻也欺,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木林森气急败坏地说,猛的吐口烟气,烟雾弥漫在上空。

我耸了耸肩,说让雷公来霹好了,恐怕他在和电母**一时走不开。木林森说:“倒,有种!”舒妍则嬉笑不止。

这当儿,服务员开始上菜,羊肉火锅、口味虾、水煮鱼、潇湘猪手、东安子鸡,还搭了一箱“青岛2000”。我情不自禁地说当猪啊,点这么多。木林森说吃不完就当做善事送给堕落街的乞丐。我说,那是,看你那样就像丐帮帮主。木林森觑了我一眼,说得了,久别重逢,今天不跟你斗嘴,接着又问你工作有着落没有。我点点头,说有了,夏雪父母介绍的,在五一路一家广告公司做高级策划,下个礼拜正式上班。如今说起这工作,能力固然重要,但关系同样不可小视,真是“靠什么不如靠关系,靠什么不如靠礼物,干什么不如靠什么”。没有关系,找好点的工作谈何容易!

“待遇怎样!”木林森边问边拿出芙蓉王,把一包都丢过来,我取出一根,又丢了回去。我拿着烟喟叹说不包括奖金,四千一个月,少得可怜;在广州同样的工作少说也有六千,加上奖金平均下来,那就是月薪过万的金领。言毕,我将烟点燃、深深吸一口。舒妍说长沙就这样,低工资,高消费!继而她又夸奖我是好未婚夫,是个少有的情种,能为爱情回来,难得。对于这话,我选择了沉默。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来,是夏雪打来的。

“在哪?这么晚了。”夏雪问。

我说在堕落街。

“在搞么子?”夏雪用长沙话问。

我说在吃夜宵。

“真会享受啊!”夏雪冷冷地说。

我说那确实,还有美女陪着!

“是不落?”夏雪不以为然地说。

我说别跟我说长沙话——这方言本身很冲,再加上冷的味道,听后心里凉之又凉!

“说长沙话怎么了,不喜欢就不听,别忘了你是哪里人。” 夏雪说,语调比先前更冷,有冰的感觉。接着她直直地告诉我她在网上泡帅哥。我讽刺说都快成黄脸婆了,别去伤害幼小的心灵,要泡就去泡那种老得不行的男人。夏雪“哼”的一声,说走着瞧!随之愤然挂掉手机。

我把酒一口喝完,舒妍随即给我斟上。木林森给问我是不是夏雪打来的,我点点头,接着取出一根烟、点燃、猛啜一口、吐出烟雾。“两口子在一起还是和和气气的好。刚见面就吵,以后怎么活。”木林森教育我说。我没有反驳。“其实夏雪这几年过得不容易。”木林森提醒我说,“你应该知道。”

这话不假,夏雪是与众不同的女人,毕业工作后本来可以在家跟父母一块住,但她不开窍,硬要外出租房独立生活。夏雪工资不高,为了省钱买房,半年没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有一次我回长沙看她,她恰好在做饭烧菜,搞了半天,只有一道——小白菜。我问你平时就吃这个?夏雪说凑合,吃饱就行。看她弱不禁风的神色,我心里一阵酸痛,连忙搂紧夏雪。

时针划过十一点,等吃得差不多,聊得不想再聊的时候,木林森邀我去他酒吧,他说准保有艳遇发生。我说没问题。木林森买单后,我们走出餐馆、上奔驰车、直奔“星期8”。但期待未能如愿,刚下车夏雪的电话便及时响起,她问我今晚还回不回来,我说不知道,你先睡吧。她说你就不怕我出去找别的男人,我喧宾夺主说我现在就在找别的女人。“你去死吧!”话完,通话在紧张中断开——我惊出冷汗,觉得刚才借酒发威,性格过强,不该和夏雪抬杠。虽然知错,但覆水难收,无法挽回,本要回拨电话,但碍于面子,只好作罢!

舒妍大概闻到了其中的隐忧,借我打呵欠之际向木林森使了使眼色。木林森像明白什么的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还是回去陪夏雪,我不想成为罪人!他把车钥匙塞给舒妍,说很累,你送文武回去。舒妍点点头,但我和舒妍刚上车,木林森却赶过来不放心地说:“还是让我送文武回去,这小子从广州回来后像变了个人,除了学会抽烟喝酒和ML,什么也没学会。”我听了浑身不舒服,说鸟你的,这话不中听,何况朋友妻,不欺不义气!这是你大学的名训!木林森丢下一句“少来”,然后摆摆手叫舒妍下车,自己坐在驾驶位上。车很快启动,酒后开车,速度很快,连闯红灯,像在飞。十分钟后,车停在“岳麓华苑”门口。

下车时,木林森把一条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烟扔到我手中,借着路灯和车灯的微光发现这是“软芙”,市面上八百块一条。我问这是干吗。木林森说因为没接你,这是非正式基本道歉费,择日再来正式的。“烟这东西不好抽,少抽为妙!”木林森告诫我,“唔——如果嫌弃,觉得不好,你再转送别人也无妨,我无所谓。” 话落、车离。我望着“软芙”和远去的车,摇摇头,并思考着一个问题,钱这东西究竟为谁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