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缕风中的阳光,毫无重量感的飘荡,不知道飘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飘多久。
仿佛在月光下大口吐着血、心伤到无以复加却仍旧在笑的是久远的前世的记忆,也许,并不是仿佛,而是真的离去了。
原来人的离去竟会是这样,只是,有些事有些人,一想到却还是会心神隐痛,不尖锐却是钝然沉重。风晴雪,你是傻的吗?如今还忘不了?难不成真的要等到那一碗孟婆汤?
“我来喂你喝药,喝下去你就会好了。”
原来,真的来了。
一股苦涩的药汁浸过她所有的思绪,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呼吸,还有指尖温厚柔软的触觉。
“晴雪,晴雪,晴雪,快点醒来,我们一起回桃花谷永远不分开。”金色的光穿过屠苏的身躯慢慢吞噬,温柔的声音在耳畔缓缓游荡。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想要叫出口,喉咙的痛更加刺入。
而逐渐看清楚的,却不再是金灿灿的光晕,也不是屠苏温柔的身畔,而是一张清秀可爱、墨瞳纯然分明的脸,一张七八岁小孩儿的脸,一张惊异到发呆的脸。
她支撑起身体,沉静地看向他,难道,她很奇怪?晴雪敛眉看了下自己,身体没怎样啊,难不成,毁容了?自己的脸本就是毁容的,永远治不好,摔成肉酱又如何?
她正预备开口,又闭了口,那小男孩便似一阵儿风似地跑出了房间。
她用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真的很吓人?
她从床上起身,环视了一眼这个雅致却又简约的房间,没有镜子,明显不是女子的闺房,窗外风和日丽,景致如画。
从她有了所有知觉起她便知道自己没有死,身中斓煞,跳下暗崖,居然还死不了,老天,你到底是在戏弄,还是在救赎?
晴雪踱出屋子,用手遮住暖阳,风含着自然的气息将晴雪包裹,也许是许久没有接触这个世界了,一切都让她感到生命的愉悦和灵动。
而眼前,这一片风景却让她呆了。
一弯碧水,十里桃花,倚翠竹清风,红粉如胭,青绿如瑕。
美不盛收。
晴雪走近溪流,靠水而坐,本就难以启齿,再如何又能难看到哪里去?她自嘲。
可是,她却看到了此生最难以忘记的画面,甚至忘记呼吸。
一个人,可以美成何等样子呢?她以为是紫颜,以为是花绝,以为是虞栎儿,以为是燕青北,百里屠苏,可是,现在水中所映的这张脸却足以磨灭所有印记。
肤,如凝脂、如水晶,华如美玉,清如冰泉;唇,如樱桃沐雪、如玫瑰带露,似满世界苍白中的一抹嫣红;而那双眼,迷离如晨岚雾霭,含笑如百花齐绽,悲时千山失碧,灿时星月隐辉,九曲银河也不过眸光一闪。清丽如明月映松雪,灼灼若绯霞掩瑰日,魅惑如精灵晚歌,高贵如芝兰白璧,锦瑟清音。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了。
晴雪呆呆看向水中的奇景,却突然了解了所有的一切,她抚上额头,那里有一朵小巧妖艳的金莲,绽开在白皙的肌肤上,花丝如缕,异常瑰魅。
八半的金莲
一皖踏落繁花飞漫天
二皖河栎情歌淡天下
三皖倾国倾城落红泪
四皖落祭添锦美画眉
五皖土江泪花成霜凝
六皖碧桃挽心天下吟
七皖灵魂淡染若璃桦
八皖涅槃重生天无双
晴雪放下手,浅浅笑了,半城,你看到了吗?你可看到?
水中的自己,眼神却是那样的哀伤。
晴雪意识到有人走近,抬头一看,却是方才那个孩子,而他身后却是个一袭浅灰长衣的男子,长身玉立,随意束起的青丝衬得一张面容如雕琢过的美玉,另一个相貌不输燕青北的男子。
只是他的脸上却是如半城一般的风轻云淡,如言昔稻一样的温润儒雅,略多一份善禅淡定气度。
她见他如墨眼瞳有意料之中的失神,微微一笑,道,“是公子救我的吗?”晴雪站了起来。
他眸中略有一丝不自然,转瞬而逝,又恢复了温和笑容。“姑娘昏睡了三月,如今终于醒了。”声音如三月微风,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