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拿准了主意,就又拖着影子,下楼去打个电话给蔷薇,拨了一圈号码,通了,一白心平气静先道:“小薇,是我,一白,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蔷薇说:“嗳!什么事?”一白道:“后天我就要走了。”“去哪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突然?”一个个问题在蔷薇嘴里就像机枪里的子弹一颗颗射出。一白道:“没什么,我只是回家。”“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蔷薇怪道。一白解释道:“出来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回去了。”“可以不走吗?”蔷薇有点哀求道。“不可以!”一白斩钉地说。蔷薇委屈道:“以后还回来吗?”“不回来了!”蔷薇突然提高声责骂道:“你就那么放得下心,丢下我不管?”“你是知道的,我……”不等一白说完,蔷薇就反道:“你也是知道的,那你又走?”一白被问怔了,一言不发的,静了半响,蔷薇也像是默契地在配合。沉默啊沉默,这一刻,时间像凝住了,他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然后所有的思想情感在那全都得到了解决似的。到底还是蔷薇打破了静面,宛声道:“我想过,倘使你不得不离开我,我亦不致去寻短见,亦不能再去爱别人,我只将是萎谢了。”一白听着,倒是心有不忍的想说些劝慰的话,但是不等他开口,那边紧来的一阵阵沙纱的没耳声,似一潮高于一潮的海浪,直把自己搂住,给重重地打沉下去。
星期天的下午,一白正在房间收拾行装。忽然“咚咚咚……”一阵手掌拍门的震耳声,一白停了手里的活,径直走过去开门,见是小薇,一脸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神情,蔷薇倒是没什么,春风似的剪刀笑堆得脸满满,好象根本没有将昨日的不愉快存于心上。一白心虚笑着请小曼进来。蔷薇一进门就向阳台笔直走过去,一白并不随着,却在屋内黑色软皮沙发上坐了下来。蔷薇倚着阳台,伸出一只手来,撑在栏杆上,挡住了一白的视线,只管望着一白,一白低下头去一语不发。蔷薇笑道:“你知道么?你的特长是沉默,”一白抬头道:“我不懂。”蔷薇道:”有人善于说话,有的人善于笑,有的人善于作戏。你是善于沉默的。”一白道:“我什么都不会,我是顶无用的人,”蔷薇笑道:“我偏喜欢无用的人。”一白耸肩笑了笑,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小薇现在想要什么,简单的不过是他的一句话一个承诺,他也不是给不得,但倘若今天他给了她,就等于给了她一个镜中花水中月的希望,这样一来,不知道是在救她?亦是在害她?如果这样的话,一白宁可不给也不要。蔷薇见一白迟迟不说话,不由得将先前极不易强装作出来的一丁点假好心情一扫精光,委屈得泪如泉涌,一股急似一股,满盈盈的,直在眼睛里打转转,但脑子里最溅的一点思想又迫得她不能让泪水掉下来,如果一个女人必须倚着她的泪水来打动一个男人,尤其是当着他的面,她也就太可怜了。两人心里都活动着,不觉就静了半响,虽是一会时间,却比过了十万八千年还要遥远。
到底还是蔷薇打破了静寂,装的若无其事的换话题道:“明天就要走么?”话才吐出,就又觉来是废话了,简直等于没说。一白倒不愿意觉得蔷薇这话中还有什么话,假装不察的接过道:“嗳!”见蔷薇缓缓挪步进来,一白便把刚点燃夹于指间的香烟揿灭了,随手插到烟灰缸里。那趁机溜走的一缕白烟,轻舞飞扬似的扭着杨柳腰,一路招摇过去,惹得灰尘也风流,来了个金屋藏娇。一白见到桌上竖立着的空烟盒,便用手把它撕成一片一片,纸张嗦嗦有声。蔷薇凑近过来,把两只手按在一白肩膀上,眼睛直看到他眼睛里去,道:“你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你现在又是一个人,想要回去?只怕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一白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愿意回去,想做一个新的人。”蔷薇听了,沉默了一会,弯下腰来,深情的在一白额头吻了一下,本想着跟一白说,那我愿意跟你回去。但出来的却又是另一句:那……那明天我来送你。一白不为感动地道:“不用了!”蔷薇突然剪裁的说:“好,那么——”立刻出去了,带上了门。一白也不去追,双手捧着脸盘猛地搓上搓下,很是想哭,可是眼睛却是死的。
第二天,蔷薇还是来了,想送一白上车。一白已经走了。那房间里面仿佛一只空了的冰柜,一开门便渗出一团团水气,不一会,蔷薇的心就有如月亮里一般的荒凉了。她一只手按在门钮上,看到废报纸落得满地,懒散散的,风吹,便动,风过,便止。橱子的抽屉被拉出来,参差不齐的,尽裂着嘴大笑。一只碟子里还粘着半截蜡烛,一粒粒蜡珠,晶莹剔透,垂垂欲滴。那枝焦去了半角的香烟已移身浸在盈满茶水的杯中,许是泡久,只见一条条金黄的烟丝褪落下来,尽量扭着身子,一圈又一圈,直至沉入杯底。烟灰缸仍旧堆在桌上,只是裂成了两半,散碎的玻璃片,偷来上面的灯光,星星点点,正唤发着钻石的光亮。碎烟盒纸片像鸽子拍着白色的翅膀,天南地北,飞得处处尽是。蔷薇掏出手绢子来擦眼睛,忽然闻到手帕上的香气,是一白送她的白瓶绿液桂花香水气味,于是又看到他窗台上一只香水瓶子。小曼走过去把瓶子拿起来,只见里面塞满了一片片白色的桂花花瓣,当然,只有蔷薇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现在蔷薇明白了,一白是爱着她的,只是他的爱和她的爱有不同的方式。
蔷薇止住断线的泪珠,挪脚几步来到阳台,她一只手按在阳台的栏杆上,一只手扬起香水瓶子,狠狠地一甩,耳后砰的一声响亮,香水瓶子碎了,完了。然而,有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谁敢娶她
风是个孤儿,从小就受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是,不知是否天性如此,她依然能在经历了太多苦难之后对生活充满信心和渴望,依然能够拥有对实现梦想的意念与坚定。
可能是遗传吧,她和父亲有着相同的爱好,那就是对音乐的热爱。如果爸爸不是过早离世,也许风会学到更多学得更好。于是身边人对深陷音乐王国的风的不理解和嘲讽几乎漫天飞舞,又没有什么知己,所以风只是一个人摸索着在去往音乐的天堂艰难爬行。又因为生活的困境,买不起更多与音乐相关的东西,所以风的手里也就一把古老的六弦琴和一支横笛,以及几本书籍。这些对外人来说只是一堆垃圾风却视为宝物的东西,始终带在身边,一晃十几年。
本来就天生丽质,再加上音乐的熏陶,以及自身注重精神的充实,使得风尽管衣衫朴素,却依然能够迷住男人的眼,领受女人的嫉妒。而风又是个不在乎世俗谣言和社会潜规则的女孩子,她觉得生活是自己的,没必要太在意外界的是非。只要不害别人,不昧着良心做事就好!单纯,善良,容易相信别人,相信这个世界,有一朋友说过,风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她是天上下来的天使,这个社会没有她梦想的立足之地。朋友的话也许是无意,却是风一生的写照。
风不知道,正是这种性格害她一生坎坷不断,苦难不断。
快25岁了,同龄人多数都已结婚生子。而风依然徘徊在婚姻与爱情之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没有人知道,只要一想到结婚,风内心的恐惧就紧紧纠缠着她已经伤痕满布的心,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便夜夜梦里折磨着她。
那还是年少无知的年龄,刚刚16岁的风和比她小三岁的玲意外重逢。玲是风以前的邻居,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后来玲搬家了,再后来当兵。也就失去了联系,此次重逢自然少不了去她家坐坐,认认门。如果风不去玲家,不在玲家住一晚,也许就不会发生让风终身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住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就回家的风经不住玲的苦苦相求,同意和她一起去逛街,然后又去公园玩了一会。正准备和玲回去的时候遇到了风的妹妹同学的朋友,风是个随和的女孩子,只要是认识的都当作朋友一般看待,单纯的心思,稚嫩的想法,让风万劫不复。
因为和妹妹的同学有过几次往来,所以看到是妹妹同学的朋友,风并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看看玲也露出很开心的样子,风也没来得及多想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们一起去玩。这不是风的一贯作风,事后风也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就失去了戒备之心。
虽然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几次想走开,但看到玲很开心的样子,大意的风还是忍住,随他们去了。就这样,还来不及明白什么,悲剧已经拉开序幕。面对着那闪着阴森森亮光在胸前脸上比划的匕首,风选择了放弃挣扎,她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她怕脸上被划破让自己无法见人,她还不想死,尽管生活的苦难一直跟着她。
那个下午,在陌生的一间房里,风被三个年纪轻轻的恶魔般的男人轮奸,而玲却毫发无损。这让风心里多少有点安慰的同时也恨透了自己的犹豫,如果当时不顾及玲的安危,她肯定会想办法逃脱的,因为窗户一直开着,想逃的话只能逃掉一个。凭着风有点狡猾的头脑,还是很容易逃走的。但风不忍心扔下玲不管,自此,风开始了在各色男人之间周旋,却不肯嫁人,不肯爱上谁。也从不轻易将自己的身子交付与哪个男人。她要报复所有的男人,她要慢慢增加自己的实力,然后去找那三个恶魔,让他们用血来偿还当年加在自己身上的耻辱。
但,不知道老天是否惩罚她,就在她为自己死守着这份内心里永远也无法抹去的耻辱时,故乡的角落里却开始流传开她被强暴的故事,添油加醋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风却咬紧牙关一一挺住,不说一句话。甚至面对那些恶意攻击者,她依然能笑若春花,灿如夏花!
终于,累了,烦了,风感觉到内心深处极度的厌倦。多想找个真心疼她的男人,有个属于自己温馨安静的家园。然而,爱情在哪里?谁敢娶她?她多想昭告天下,不是处女,也要寻找爱情!不是处女,不是她的错!她在等待,用真心的善良,纯真的本性,等待属于她的爱情,等着有个相爱的男人,给她温暖的家……
不再年轻的忏悔
一、谜面
春浮晓,夏生花,秋露白,冬轮回。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省博物馆,总可以看到一个青年小伙子来来往往的身影。有时候是兴高采烈地来,泪流满面地回去。有时则是黯然神伤地进去,眉飞色舞地出来。众人多不理解他的这一反常表现,在听说那个故事之前。
他叫刘冲,是高校大三学生,因品学兼优,被保送为“现当代文学研究方向”研究生。
夜色寂静,寒风刺骨。刘冲如往常般来接女友马云下班,10点,10点半,11点,12点。晚上12点时,也就是翌日凌晨零点,刘冲如愿以偿地接到了刚下班的马云。
刘冲心中疑惑,以前马云总是晚上10点下班,可最近却要迟到两个小时才匆匆赶来,面带慌乱之色。每当刘冲问及,马云总以加班为由来敷衍。刘冲问过与马云同厂的小杜,说晚上加班也只加到10点呀!马云又说厂里要赶一批货,她是自愿留下来加班的,工资可比平时高出一倍多来。
刘冲将信将疑,想起马云对待自己之好如同父母,又怎忍心无故加疑于她。他送完马云回宿舍后,转身回学校。天寒冷,夜深邃,他的身体有些冰冷,他的心有些荒凉。
回到宿舍后,刘冲发现自己床上有一个崭新的袋子,打开一看是一件崭新的大棉袄,里面有张小纸条:亲爱的,送给你,天冷照顾好自己。刘冲此时心里暖暖的,但转念又想,她怎么忽然有钱了,工资还没到发的时候呢。莫非是中了彩票或者傍了大款。没想到马云的关怀,竟成了刘冲的猜忌。
刘冲家境贫寒,父亲在家务农,母亲南下打工。父亲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劳动量大;加之抽烟喝酒,身体日渐消瘦;操劳过度,积劳成疾,终于一病不起。身在南方打工的母亲闻讯急忙赶回,日夜照顾着卧病在床的父亲。母亲在家做点小生意,父亲的医疗营养费和儿子的学费生活费也不堪承受。好在刘冲懂事,在学校东奔西跑,做做兼职,申请助学金等又可稍减母亲的重担。
重点的转折在于马云的出现和帮助。马云家庭条件好,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医院主任,从小养尊处优。但马云父母坚决反对她跟刘冲的来往,并且早为她的以后规划了一条金光大道。马云认识刘冲不久后,并为他身上那种厚实朴质、勤劳好学的优良品质所感染了,父母的话又如何听得进去。最后父亲斩钉截铁地说:“你要是再跟那小子有任何来往,我们就断绝妇女关系,莫要再跨进马家大门半步!”
马云从小到大哪里受过如此厉斥,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几天后,寻思良久,又发现自己太过冲动了。要是现在回去一定很没面子,索性就留在外面,找了一家玩具厂上班,与刘冲共享清贫的恋爱时光。
马云的帮助,使得刘冲本来羞涩的日子变得甜蜜起来。而马云为此与家人赌气甚至辍学也让刘冲愧疚不已,患难与共,两人的爱情反而更加坚定和执着。
时间一久,起初甜蜜的爱情渐渐平淡下来。而马云最近行为可疑,更让刘冲终日惶恐不安。他每天心跳眼皮也跳,心里面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他下定决心,要探个究竟。
又到了晚上10点,刘冲提前出了学校,到马云所在的玩具厂探个究竟。果然厂里都下班了,员工陆续散去。他蓦地在黑暗里看见一个背影,像极了马云。正准备追踪过去,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刘冲,来接马云姐呢?云姐说了,叫你以后不用来接她了,她自己回去好了。你抓紧时间搞学习吧,马上要写论文了。”小杜仿佛故意截住他。
马云宿舍明明往东走,可刘冲却看到那个像极了马云的背影朝北消失在夜里了。马云一转念,说:“不行,我一定要去宿舍找她问个明白。”
“啊,不行啊,马云姐都睡了吧!况且是女生宿舍,多不方便啊。而且宿舍有门卫,不熟的不许进去呢。”小杜被吓得脸色苍白,说话吞吞吐吐、语无伦次。刘冲笑了笑,心想这丫头果然被吓到了。
找出了话中破绽,刘冲又予以反击,“一下班就能睡着,她以为她睡美人啊!不行,我一定要去把她吻醒。而且我去过好多次了,门卫大哥都经常发烟给我,可惜我不抽烟。”
多番交谈后,小杜渐感不支,最后恳求道:“冲哥,你千万不能去找马云姐,千万不能去,我求你了。”她有气无力地拉着刘冲的腿,像是马云高价把她收买了一样。
小杜的话语,显然欲盖弥彰,这反而更刺激了刘冲的求知欲。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把口袋里仅剩的10块钱塞给了小杜,叫她回去好好睡一觉,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小杜走后不久,马云就出现了。刘冲明白地看到马云是从北转到东再不慌不忙地出现,他只是淡淡地一笑,“每天都加班都这么晚,不累吗?”
“小杜没告诉你吗,你以后不用来接我了。累一点也没关系啊,存点钱好让你读研究生呢,我们以后会好起来的。”马云的声音在幽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