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弯,看着黑漆漆的小巷,珊不由地打了个颤,深呼了口气,强迫自己必须镇定,不就是条小路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珊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向前去。可黑暗中,偏偏一个声音飞了出来,“珊……”珊心猛的一惊,在这里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啊?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鼓起勇气举起手机照亮声音来源的地方,顺着微弱的手机灯光映入自己眼睛的居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珊一下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尤一把搂住了珊,珊的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
把尤带进自己租住的小房子,房子很小很小,小得只放下一张房,一张桌子,就没有下脚的空了,有珊的装饰下,却显得很温馨,现在尤也来了,好像万事俱备了,尤抱着珊跳到了床上,珊哎哟一下,尤的手僵硬了一下,眼光从珊的脸上一下跳到了珊的肚子上,然后又回到珊的脸上,珊面无表情,推开尤的怀抱,默默的坐到床边,尤走过来,坐到珊旁边,轻轻的拥着珊,问:“是我的?”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尤松开了拥着珊的手,从衣服里掏出烟,点燃,一口一口的吸着,珊呛的咳嗽了一下,尤却没有把烟扔掉,吐着烟圈,尤缓缓的说:“这孩子不能要,我们还年青,我不想太早当爸爸,太累。”珊瞪大眼睛看着尤,好像不认识一样,以前在网上,尤说过,最喜欢看到小孩子围着自己跑。珊努力让平息自己的激动,说出的话显得很平静:“你不想要,你可以走,当做不认识我,可这是个生命,我不能就这样结束,我愿意一个人养。”尤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能理解你,但我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你一个人代很辛苦,而且孩子也会被人看不起的,我已经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了”仿佛晴天霹雳,珊头蒙了一下,几乎要晕倒,尤伸出手想扶着珊,珊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家门,蹲在门口,任泪水在脸上肆虐,尤没有跟出来,只是闷着头一直抽烟。
珊在门口坐了一夜,尤在屋里抽了一夜的烟,就这样一直僵持到天亮,珊擦干脸上的泪水站起来,走进屋,若无其事的说:“我要上班了,你可以走了吗?”尤盯着珊的眼睛,珊眼里没有一丝的犹豫,尤还是问了句:“那孩子……?”“我自己会解决,那应该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您费心了”尤还想说些什么,珊已经拿起包,走出房门了。
一如往昔的,上班,下班,珊已经不想再去考虑尤怎么能在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地方找到了自己,她只想平静的工作,只是在回家的路上,珊从超市里买了把水果刀。回到家,珊把尤抽的烟头打扫干净,把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坐在床上,从背包里拿出刚从超市买回的水果刀,珊面无表情地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指,血流了出来,珊手指伸向桌上的白纸上,用力写下了几行字:爸妈,女儿对不起你们,来世,再报答你们的恩情,你们保重!
写完,珊的脸已经显得有些苍白了,但她并没有注意,只是很平静的抚摸着肚子,柔声说:“孩子,不要怕,到了另一个世界,妈妈会一直陪着你!”把刀放在了自己的腕上,缓缓地割了下去,似乎很痛,珊的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随即,珊留给自己一个苦涩但却发自内心的笑容,也许这样才能真正的解脱吧。
一颗星星就这样无人知道的陨落了,一个生命就这样悄悄的消失了。也许珊会想,如果不是那一晚,自己现在应该很幸福,有家人,有朋友,也会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一生;也许珊会感到幸福,不管怎么样,她没有抛弃自己的骨肉,而且她们永远都能在一起了。
尤也许已无从知道这些事,他们毕竟第一次见面,家人、朋友当然都不会知道,他不说,也许全世界都无法知道珊消失的原因。可以想象,珊的家人知道后,该是怎样的震惊和无法接受,昔日乖巧、家人疼爱的女儿,何以落得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
人生短暂,生命又如此脆弱,该如何那些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确实值得深思,但逃避决不是唯一的办法,三思而后行吧!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十年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的,映衬着两岸的青山绿水,无边悲凉。
你转身。已过十年。
泪水浸洒的痕迹,点点如血,寂寞如歌。
梦想,折翼。画面,破碎。十年的记忆汹如潮水,铺天盖地。
那年,你六岁,我七岁。你们家从遥远的的大城市来到我所居住的小山村,做我的邻居,从此,上学放学,我的身边多了一个爱吃棉花糖的女孩。每当我给你指认那些各色各异的野花时,你总是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把小嘴张得大大的,呆望着我,然后若有所思的“哦”一声。
还记得那个夜晚,星光闪烁,我们两个在开满野菊花的山坡上唱儿歌,你突然对我说:“若晨哥哥,欣儿不要做那些花朵,我要做天上星星,那样我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也许时我太小的缘故,当时竟然没有感动的流鼻涕,只是不屑的说了一句:小妮子,真会做梦。
后来,我们都上了初中,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共享同一张课桌,就这样,一直到毕业。
毕业那天,下着小雨,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相拥痛苦,我再也压抑不住心底对你的不舍,抱着你哭泣。我知道,我心里那面脆弱的墙开始倒塌,我想阻止,却已不能。
今天过后,明天你就要远走。
曾经,我们都听过一个住在小巷里的算命先生说的故事,他说: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只要在许愿树下用许愿瓶瓷划破彼此的中指,然后把两个人的中指紧贴在一起,让血相融,那样,他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即使有一天,他们不小心走散了,纵使相隔万水千山,他们还时会感觉得到彼此的心跳。
我们是不是很傻,竟然相信了这个故事。于是,你远去东京的前一天,我们爬走了十几里山路,才到达许愿树的面前,树上系着很多条彩带,有些彩带下面还栓着一个玻璃瓶,我想那就是所谓的许愿瓶吧!我们按照故事里的做了,看着彼此中指上殷红的血,我们相视笑笑,没有半点疼痛,一位我们都相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夜晚,我们没有回家,而是在许愿树下坐了一夜,相依在一起看星星。
那晚,我吻了你。
第二天,大雨下个不停。
等我从家里冲出来时,只看见一辆白色的轿车飞驰而去。“馨儿,等等我……馨儿,等等我……”我拼命的追,当我追到村口时,眼前一片模糊。
远方的山路被浓浓的雾霭笼罩,仿佛一个深渊,看不见底。
我努力倾听你的话语,耳边只有沥沥雨声。
2005年的夏天,由于爸爸工作的调整,我们全家搬入省城。
陌生的地方,我认识了更多的朋友,跟着他们,我学会了用电子邮件,从此,我把我的生活,一一记录。然后用电子邮件发给你。
只是我们从未再提起我们当初的约定,我想,是因为我们彼此铭记。
2006年你给我发了一首歌:
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
我时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
我是你,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
我时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我要你,打开挂在夏日的窗,
我要你,牵我的手再午后徜徉,
我要你,注视我注视你的目光,
默默的告诉我初恋的忧伤。
这城市已推开它,
孤独的地图,
我增么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
我像每一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默默的成长。
背景是淡淡的绿色,轻轻的声音,我心隐隐作痛。
2007年,高中的最后时光,我忙着大大小小的复习考试,快要憩息。馨儿,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高考前夕,你给我发了一张照片,九年不见,你长大了。你一身白裙,长发披肩,微笑的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隐隐看见你腮边两个小小的酒窝,宛如一个江南女子。
九年相思,三千多个思念的日子心如麻,剪不断,理还乱。相距天涯,犹如咫尺。
2008年,大学的校园里,桃花艳红。
我忘记了欢笑,忘记了泪水,因为想念你。
半年来没有你的消息,我心成了一个死结。
忘记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忘记我们曾经一起唱过的歌,忘记我们曾经的誓言,忘记……
我以为,你就这样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我们的故事据这样落幕。
人生如戏,就在我心快要冻结的刹那,峰回路转。
这次来的更突然,更匆忙,没有给我任何想象的空间,一切措手不及。
在我面前的,是你的一张遗照。
阿姨告诉我,你是在一年前的一场车祸中走的。
泪成线,画无边。
欣儿,为什么要离开我,你妈妈说了,你一年前就你走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分心影响高考?可是馨儿,你知道吗?没有你陪在我身边,就算我拥有全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十年之前,我认识了你,我们许下誓言永远要在一起,
十年之后,你离开了我,无声无息,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
你转身,一切成为记忆。
梦想,折翼。画面,破碎。
夕阳如血,寂寞无歌,
十年的记忆,汹如潮水。
曾经沧海难为水
高一的时候,不谙世事的我忽然间被转学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寄读,虽然我明白父母正在闹离婚,但没有想到会影响到我的学业和生活,而且是这么快的。我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举目无亲,背井离乡的一个人。站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听着不懂的方言,我忽然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接下来是被同学欺侮,厌学,生病,孤独,考试成绩全部红灯。一年下来,我成了又黑又瘦的黄毛丫头,我学会了说当地方言,学会了洗衣挑水,节省开销。有个女同学喜欢揪我的辫子,我便也揪她的。虽然经历了很多伤心和绝望,但我没有哭。那个时候忍耐已经把我伪装得相当好,即使在家信里我得知由一个家变成两个家,疼爱我的奶奶过世,我也没有哭,只是坐在床上发了一天的呆。第二天依旧穿得整整齐齐上学去,内心是生不如死的痛苦,面上却绝不显露。
第二年的春天,学校里忽然盛开了漫山遍野的桃花。粉的、白的、黄的,千树万树十分壮观,整个校园都沸腾了,苏醒了,也活跃了。女孩子也更漂亮了,似乎想和桃花争艳。男孩子也很兴奋,爱读书的也钻桃花林,爱聊天的也钻桃花林,当然约会的更是直奔桃花林了。一直到今天,说起衡山黄茶岭的银干学校,去过的人都会说一句,那儿的桃花厉害,了不得!
我在那段时间,刚把头发剪成了蘑菇头,然后整天一个人疯子似的去后山放风筝。后山的桃林很密,又没什么人,如果累了我就会随便往草地上一坐,靠着一棵桃树睡觉。醒来时数身上落了多少桃花是件很惬意的事。可是有一天在睡醒后,我的风筝不见了,抬头一看挂到了树上,一定是风吹的,我想了想就开始爬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风筝。一低头才发现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正静静地看着我。一身雪白的衬衫,一双清澈的眼睛,肩上落了些许桃花,这就是彤给我的第一印象。我猛的看见他着实吓了一跳,就瞪大了眼睛,抱紧了树杆。他见状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说:“小心啊,我会接着你的。”我慢慢的下了树,再打量他,他很年轻象是学生,但又比和我同龄的男生多了点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好,我叫彤”他率先伸出一只手来,我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迟疑的伸手和他一握,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放风筝,睡觉?”他和善的笑着,有如一股春风抚面。我默然半晌说:“习惯了。”他拍了拍肩上的桃花说:“不害怕吗?虽然是白天可这附近实在是太安静了,我都没想到会有个人在这儿。”“而且”我接口说:“是女孩子。”他看着我,带着个深思的表情。“是不是女孩子就应该胆小?就应该有人陪?”我顺口说了下去“没有男人或同伴陪着,就什么也干不了,在你们心中,女人等同于弱者、胆怯、怕事,或者还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忽然笑了,我有些恼怒,他好象在看一个疯子似的看着我。“有什么好笑的,我说中了你无言以对?就用笑来掩饰吗?”我恨恨的说。当时很想激怒他,只因他的笑看起来那样轻松无邪,他果然不笑了,走近我。我挑衅的抬高头,看着他,他盯着我的脸,好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拍着我的肩轻轻的说:“别这么伶牙俐齿的,也别这么敏感。我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我在他的温言细语中不由的放松了,想想自己真的太敏锐,好象浑身是刺,忍不住也笑了,这一笑便收不住了,那个年龄的我是有些神经质的。他看见我笑便也跟着笑,两个人傻瓜兮兮的。我说:“你笑什么呀?”他说:“我是看你好笑,忍不住的。”友谊有如树上的桃花,便在我们的笑声里绽放了。
从那天起,我的生命里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被唤醒了一个女人天生的柔弱和感性的一面。虽然,那不能说是爱情,但却是别的男性所不能给予我的另一种从未接触的情感。那年,我只有十六岁,并不知道什么爱不爱的,单纯得甚至不知道在男生面前要害羞。
但是我懂得了尽量让自己在他面前漂亮一点,尽量让自己不那么任性,也许,女孩子在那个年纪就想表现得象个女人。有时我们约好去放风筝,他迟到了我会生气;他不喜欢和我去玩,我也会不高兴。认为他不止我一个女朋友,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拿我当女朋友了,也就自以为是的开始管他和关心他。
一个月以后,还是有个同学看见我和他在桃林里。当我回宿舍时,发现同学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我一向是独来独往的所以根本不去理会,一直就生活在自以为是的幸福里。而且我变了,变得很爱笑,很爱漂亮,连走路时都是蹦蹦跳跳的,这让很多同学对我刮目相看,有佩服的,有羡慕的,也有好奇的。看得出彤也是喜欢我的,他写了一首曲子并用小提琴拉给我听了,那么动人的旋律没有感情是写不出的。那片桃林是我们的二人世界,承载了我们太多的欢笑和琴声,当然也有痛苦。彤关心我,小心翼翼的逗我开心,为我拉琴,每次分别时也会拥抱我,但只要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时,他就会闭口不答。如果我逼问他急了,就会捧着我的脸说:“你还太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如果我发脾气,甚而愤怒时,他就会抱住我,亲吻我的额头说:“别叫,别生气,那样就不漂亮也不可爱了,谁也不会喜欢你的。”他说话的声音是那样温和而有磁性,就象催眠一样,让我安静下来。
他喜欢我安静的样子,如果我靠着树杆睡觉,他一定会在旁边静静的守着我。有时我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他会细心的为我拢到脑后,再吹乱再拢,再吹乱再拢,反复多次,我就会忍不住一笑,他会捧着我的脸,轻轻地说:“你微笑的样子象个天使,要常常笑知道吗?”说这话时,我清楚的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的神情,很快的闪过。在我收到奶奶去世的消息时,我白着脸整天不说一句话,虽然人前装作没事,在桃林里在他面前却是悲伤得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咬着嘴唇用肉体的痛来减轻心里的痛楚。他一直陪着我,从傍晚坐到繁星满天,再坐到半夜,然后我累了便靠在他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