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哥儿跟叶美丽穿上鞋子,走出吵闹的舞蹈室,走在校园颇有春天气息的林荫大道上,阳光不是很刺眼,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枫树枝上已有嫩枝发芽。
这是一个生长的季节,万物复苏。
叶美丽早已经将耳机拿了下来,塞在随身携带的一个包里,起先鱼哥儿没说话,她也不说话,就这样走了接近五分钟后,叶美丽眉头一皱,扭头就走。
她可不管站在身边的人是谁,想到什么做什么,从来不会考虑后果的。
“哪儿去?”鱼哥儿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被叶美丽挣扎掉,她还要走,鱼哥儿再次拉住她,但这次不是胳膊,而是手腕,叶美丽再挣扎的话,就挣扎不开了。
“神经病!放开!”要么不说话,一开口就彪悍的叶美丽吐出五个字。
“好了,你要是不走,我就放开你。”
“放手!”
叶美丽眼神一冷,她可没有接受威胁的意思。
“不放。”鱼哥儿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叶美丽又开始挣扎,结果鱼哥儿一下子把她拉进了怀里,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这样挣,是挣不开的。”
果然,叶美丽扭动了几下,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是让这个无耻的家伙占尽了便宜。
察觉到不妙后,她果断停止了挣扎。
“我们去那边坐坐。”鱼哥儿指了指不远处的人工湖,拉着她的胳膊在前面走着,叶美丽很没好气的跟在他后面,鱼哥儿在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拍拍旁边,“坐。”
叶美丽这次坐的很干脆。
也就是鱼哥儿敢这么对她,如果换做是别人,早就吃到她高跟鞋的苦头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但是在今天,在面对鱼哥儿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妥协了。
“我得罪你了?”等叶美丽坐下来,鱼哥儿转头貌似不经意问道。
叶美丽微微侧头,斜眼一瞥,不带感情道:“没有。”
“那你反感我了?”鱼哥儿又问道。
“没有。”这次她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鱼哥儿终于水到渠成的抛出第三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鸟我?”
“我对谁都是这样。”
叶美丽依然是半死不活的语气。
“放屁!你对周大鹏几个就不是这样,你这明明就是故意针对我的!”
“我为什么要故意针对你?是你想多了。”叶美丽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从安静的湖水中收回,撇了撇嘴巴:“别那么自我感觉良好,丢不丢人?”
“是吗?”鱼哥儿转过头来,直视着她,似笑非笑,“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了什么,在刻意躲着我一样?”
“我能知道什么,没那回事。”叶美丽好像生怕被鱼哥儿看出什么,眼神有些躲闪的转过头去,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别的地方。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鱼哥儿笑容愈发玩味。
叶美丽那个做市委一把手的老爹叶落师知道他的身份,如果说之前叶美丽还不清楚的话,那过了一个年,叶落师肯定在这方面有什么提醒,不过只是这一点的话当然不能够造成叶美丽对他这么冷,鱼哥儿琢磨着,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谁说我不敢直视你?”叶美丽一下子突兀的转过头来,正视着鱼哥儿,但是两人只对视了三秒,她就又转过去了。
“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心虚。”鱼哥儿信誓旦旦道,笑容愈发玩味。
“无聊!”
“好了,说点正经的,你爸现在在市委这个位置上坐稳了没有?我可是听说A市前几任书记都是只干了几个月就灰溜溜卷铺盖走人了,A市这个地方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你爸虽然是从京城平调过来,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半年,他一定有不少事情不顺心。”
叶美丽再次蹙了蹙眉头,犹豫了一下:“她的事情,我不过问。”
“唉,你也该体谅体谅他,他一个男人,孤身一人的,不容易。”鱼哥儿轻声道。
“说完了么?”
鱼哥儿之前可以预料到说完这番话后叶美丽会抵触或者会愤怒,但没料到她居然没多大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反问了一句。
“你多大了?怎么还耍这些小孩子脾气?”
“不用你来说教我!”叶美丽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鱼哥儿顺势也起身,再一次拉住她,俗话说的话,再一再二不再三,这回叶美丽也不从了,忽然间转身,另一只手一巴掌甩了过来,毫无征兆,来势汹汹。
如果是正常人,这一巴掌无论如何是躲不了的,但鱼哥儿眼疾手快,眨眼间就已经握住了她另一只手腕,严肃道:“不准胡闹!”
叶美丽愣了愣,狠狠瞪着鱼哥儿。
江小鱼知道一些叶落师的事情。
叶落师在京城朝野是跟他外公柳鄯那一派,说清晰一点就是改革派,去年年中的时候平调到A市这边来,具体原因不明,但他可以预见,叶落师往A市这一调肯定不是坏事,下次再回到京城的时候可就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市的********那么简单了,在A市来是退一步,回京城是要进两步或者三步的,当然,这些跟叶美丽的关系都不大。
跟叶美丽关系大的是这一对父女的关系。因为叶美丽的母亲早死,所以父女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叶美丽沉迷游戏也有很大的原因在这里,就算是叶美丽身边那个保镖,也是她在京城的外公派来的,可以说跟叶落师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一对父女如何关系不好鱼哥儿不清楚,谁对谁错也不好定论,但将心比心想一想,叶落师作为一个单身父亲,又要在政途上跟人勾心斗角,还要跟这个女儿解除冷冻关系,其中的不容易和心酸,总不会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鱼哥儿其实早就想就这一点开导开导叶美丽了,但一来他们的关系还不够,说出的话分量自然也就不够,二来,鱼哥儿发觉他跟叶美丽好像渐行渐远了一样,这才不得不下了一首偏棋,没按照常理出牌。
谁知道,这偏棋下的,效果也不好。
叶美丽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感觉到被鱼哥儿抱住,浑身不舒服,没来由就想起了几个月前被他抱着的那一幕。
那时候的叶美丽,其实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只不过大脑有些昏沉,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联系她父亲说的一些话,就想到了一些眉目,再后来她又让王蛮查了查当时绑架她的那件事,很多之前不明白的细节,就慢慢推敲开了。
这段时间她其实一直都在想,如果救她的人,换成是别人,会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不是设身处地的关心她,把她送到医院。
答案是,会!
所以,她摆着一张冷脸面对鱼哥儿,实际上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知道,江小鱼和燕小乙是男女朋友关系,而当开学后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叶美丽就更知道了,她们并没有分开。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冷眼面对,但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这么做。
她其实是看不顺眼燕小乙的,所以连带着看鱼哥儿也不顺眼了。
但这些东西,她不曾对别人说话,都是一个人埋在内心的最深处。
事实上除去这些,还有很多事情都被她埋在心底,不想挖出来,不想面对,只想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忧无虑,堕落、游戏,浑浑噩噩。
她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我行我素,没有人管,没有人有资格管,也没有人管得了。
但是,鱼哥儿却出现了,而且还要管她。
叶美丽用一种轻蔑外加冷笑的眼神看着鱼哥儿,语气讥讽:“胡闹?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鱼哥儿抓着她两只手腕,微低着头,跟抬起头来直视他的叶美丽对视,没有说话。
还是不过三秒,叶美丽再次移开眼神,再次挣扎:“放开我!”
她不知道,移开眼神是因为心虚。
“如果你肯听话,那我就放开你,不然的话,我就天天管你。”
叶美丽怒了,像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江小鱼,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你有女朋友,还想管别人?”
“我乐意,千金难买我乐意。”鱼哥儿厚着脸皮道。
“你!你无耻!”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骂我的人多了去了,被人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不爽的话,就天天骂我好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美丽本身就够执拗倔强了,没想到还有个比他更倔强的人,而且还死皮赖脸的不讲理,碰到这样的人,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一,以后见了我要打招呼。”鱼哥儿笑眯眯道。
“凭什么?我跟你又不熟。”
“不熟是吧?那好,我们亲近亲近,亲近亲近就熟了。”鱼哥儿说着,嘴巴开始往她嘴巴上凑,叶美丽大惊失色,使劲挣扎着转头侧头,着急道:“好,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嘛。第二,至少一周要回一次家,这个周末的话,就由我陪你回家好了。”鱼哥儿又道。
“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哦,我们还不够熟是吧?那我们熟悉熟悉。”
“你……好,我答应你!”叶美丽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的。
“第三……”
“你到底有完没完了?”叶美丽生怕他在说出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来,抢先道,“条件太多的话,答应你的就都作废。”
“那好吧,暂且就这两条。”鱼哥儿见好就收,终于放开了叶美丽的手腕,哪料刚刚放开,叶美丽一高跟鞋就踩在他脚上,踩完就跑,“江小鱼,你想管姑奶奶,下辈子吧!”
“喂,你刚刚不是答应我了?”
叶美丽满面春风的转头,眼神得意:“女人的话你也信,干脆你去学母猪上树吧!”
“靠,叶美丽,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