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昏暗暗的,门上盖住一块阴影,只照的进丝光线。
封木起身,摘下挂在门上的布匹,一件眼熟的陌生衣服。
自从来到村落后就一直穿着村落的衣服,原来穿来那件折磨的破烂的衣服,一直都以为已经被谁扔掉了......现在拿在手上的,整件衣服已经东拼西凑,破裂的洞口上补满大大小小,花花绿绿不同颜色的补丁,一眼看下去,简直无比滑稽。
衣服上还贴着一张纸条,封木撕下来:那天把你踢下去,对不起啦。这件我熬了好多个通宵补出来的衣服当是赔礼了。可不许嫌弃,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件我补的衣服了!
“老大,有看见大师吗?”
“没有。”封木嘴角掩不住的上翘,心不在焉的回答,收起衣服往屋里走。
“奇怪了,说好了今天去刮糖果,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糖果?那种一粒一粒的甜食零嘴?封木讶异:“我想起来了,小乔昨天是说今天要出去来着,他跟我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就说他去了驼背峰。”
“驼背峰?大师去哪里做什么?”恩坦着急的来回踱步,“这下难了,我名额都报上去了,那今天谁和我组队啊。老大!干脆你和我组队!”
“诶,我?”
“行,就你了!反正你一天到晚在这也没事干。”
“......”
“驼背峰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上次说柯菲雅也去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水泉,那儿。”阿纲指了指一处,确实看到几座不高的山峰,“那里每座山峰上都有几座地泉,也是村落的水源来源...”
糖果:只长在蔓布克尔村的奇异果,属干果,成熟后果实长在齐人高的茎杆上,果实无肉,果壳上会不断分泌出乳白色的汁液,沥干后凝成果实,汁液甜腻异常,故起名糖果,糖一样的果实。
一路来到一片大田园上,这里一排排齐人高的茎杆整齐的排列。
全村人几乎都在这里,拿着木刮板刮下果壳外积攒的白汁,小孩则在地上捡拾遗落晾干的白片片。
恩坦示范过一次后,封木开始下手。汁液凝成的软果皮黏附在果壳上,不易轻取。封木用了好大的气力才刮下了一整块。
“老大,你也忒实在了吧。”恩坦教道,“这东西是一点一点刮才省力气,刮板的一面是锯齿,刮第一遍,另一面是平锋,刮第二次。要将果皮从下往上一点一点切刮下来。”
在漫山白杆杆里,清凉的山风吹来,思绪尽沉溺在甜腻的果田里,不肯出来。
蔓布克尔似乎做什么事都是一起,生活,日常处处都是互相扶持,从来不见被孤立的人,封木平时在村子里进出,遇见的孩子,从来不会有认生的。这种从最原始出发的团结,感染着石封木。
“老大,听说菲雅和公主今天在甘草崖,一会刮完我们去找她们吧。”
......
来到石崖上,石崖崖面倾斜向下,甘草裸露分布在崖面各处,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难找,
甘草:生在多雨裸露的山脊上,属草叶。长成后,叶片饱满,充盈水分。
这个时间,多数人还在糖果田,菲雅和琉夏身边各放着几捆捆的满满的麻布,封木和恩坦各自上前帮忙。
将竹篓和余下的麻布搁置到崖底下留给后来人,封木和恩坦扛着麻布袋回村。
回到村子已经下午,村子里传来酿酒的芬香。
村子里已经忙碌的热火朝天,那大婶看到我们过来,帮忙卸下麻布,端来几碗水,嘱咐着没吃午饭的都去吃,吃完了便去休息,不要干活了。念叨完,便拉着恩坦去酒灶方向。
一处空阔带,燃火的木材,堆架起一口大锅,牙子师傅拿着一只长勺,站在石台上搅动着大锅里乳白色的粘稠体,粘稠上不断浮出气泡。
柯菲雅解说道:“这是用糖果加热液化后,调入水粉炼制出的糖果原浆,糖果里面的杂质很多,要不断过滤几十次,将上浮的气泡捞出滤尽,留下纯质的果浆。提炼后的果浆,呈透明晶体的软冻态,没了甜腻粘口,变的顺滑,入口即化。”
“等等,刚刚说的水粉又是什么?”
“蔓布克尔村落的水源,全是源源不断,向外冒出的地泉水。这些水里有一种粉,喝起来有些咸涩,平时察觉不到,将水舀出,放在太阳下爆晒,第二天会留下晶晶闪闪的磷粉。我们叫它水粉。
蔓布克尔许多动植物在昼夜里发光和这种水粉有莫深的关系。”
让琉夏想到了龙须子。
村里的人陆续回来了,妇女们挪来甘草,散乱堆在地上。几人坐下,随手取来一片片甘草,拦腰折断,甘草里流淌出蝈蝈细流。
琉夏来了兴致,也过去取来片甘草使力下折,却不如看着轻易,甘草在琉夏手里变了形,褶皱在一起却只裂开了很小的口子,甘草液像水滴一样一顿一顿。
琉夏皱眉,疑惑不解。菲雅上来示范道:“甘草看起来脆,很容易掰开。但其实身体非常柔韧,很难一次扳对地方。”
菲雅带两人来到一片阴凉林地里,整片林子的树荫下置放了满满的几十口大缸,每一口大缸上都写着一个日期,应该是封缸的日子。
缸口密封的不是很严实,浓浓的果香味飘散开,吸引来几只野蜂,久久不肯离去。
“这是用果园里摘来的果子酿成的的酿酒主材料,蜚酒。那种果子叫酒果,因为不能直食,食则腹痛,除了酿酒一无是用,所以取名酒果。
酒果酿成蜚酒的过程是酒果洗净,拌碎倒入缸中,涂上炼制后的糖果酱,一层碎酒果一层糖果酱,比例是十三比一,之后密封,每隔五天开一次搅匀,两周后打开,碎酒果之间会出现少许红色的颗粒,这代表酒果和糖果开始反应了。这时候倒入甘草水调和,甘草水倒满缸里剩余的体积,留一根指头的深度,重新封上盖子,留一个气孔,一周后气孔封上,开始密封发酵,发酵期为三至七周最佳。”
封木一知半解的点点头,努力去领会这其中酿酒的精髓。
“到这里,酒应该算酿成了,但这种酒味混杂着干烈和余留的甘涩,并不好喝。蜚酒名字,也指并不好喝的酒。
蜚酒要成为能喝的酒,还需要一个烧制的步骤。所以蜚酒名酒,既是酒,又是烧制酒的原材料。而这种烧制法,正是从华国传过来的。”
菲雅讲到这,看了眼琉夏,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怎么了。”
琉夏微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雅儿一口气讲这么多。”
菲雅回过头,脸上铺上了一层红晕,继续道:“总之烧酒的过程就是用高温烧制提炼出原酒,滤掉酒渣。和华国不同的是,烧酒的工具,经过修改,在原酒的注口加入了酒精,一种用指定植物原浆炼制成的原料。刚烧制出的高温原酒能很快稀释化酒精,出来的,就是口味独一无二的离人醉。
能制成酒精的,现记录有七种各带有酒气的植物,提炼出的七种口味的酒精,烧制出的也是七种口味的离人醉。”
“这离人醉的名字,可是有讲究?”
“离人醉、离人醉,最是离别醉人,不醉酒。”封木喃喃道。
日暮渐隐东归去,驼峰山上,深幽不见底的地生泉旁。合上笔记,小乔起来取来晾干的衣物穿回去,往山下走。
在驼峰下不远处,平原上一处不大的地穴凸出地面,在地**封着一块沉重的方形岩纲。
岩纲外立着一块石碑,上竖:神魔之井。
小乔来到石碑前,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从驼峰回村子的路上,只是远远的能从平原上看到地穴的入口,并不会经过这里。
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在方形岩纲上,岩纲的表面映出了金灿灿的纹路。
小乔走到岩纲前,用眼力连协上岩纲上的纹路,似一种文字。
“这是...”
夜、晴朗的夜空,繁琅的星斗,两道显目的白月悬挂在天际两端,相隔甚近。
诗中描绘的众星捧月也就是这副风景了吧。
琉夏舒适的躺在草地上,望着两颗白月:“在神话故事里,维特和格恩本是天上掌管季节和天象的两位神,他们在游历人世时学会了情与爱,成为了一对眷侣。但这违逆了大天神艾凡的意愿,她认为人的情是不净的,逐降下灭世天劫。
维特和格恩不愿见大地遭受炽烤,逐化为寒月。白日,艾凡炽烤着大地,入夜,维特和格恩就化解这份炙热。
维特和格恩就是天上这两颗寒月的名字。”
封木也坐到草地上,望着那两轮白月,在石垦族也有关于它们的说法,不过在石垦族的故事里,维特和格恩是一对兄妹,因为在大灾劫里延承下了人类的续脉,天神艾凡有感,将他们留在身边,而成了黑夜里明亮的两颗白月。
广阔的平原上,吹来一阵凉风,离草地不远,传来溪流流淌过石滩的声音,四周起伏着各类昆虫的窸窣声。
树林小村,村里人现在都还在大广场忙工,村庄比起平时显得隐暗。林木里一处隐蔽处,小乔和菲雅相对而视。
“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时候,你误入神魔之井的经过,我想听一听。”
“这和你今天到那里去有关?”
“你知道?原来你一直跟着我。”
“我有保护村子的责任。”菲雅说,“你想要知道什么?”
“真相,你也不会以为那只是个意外吧。”
“当然,那是人为的。虽然大家都认为那是意外。”
......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那天事情全部的经过。”柯菲雅絮絮道出,“你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人...可以控制风吗。”
小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