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体育安子的篮球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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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如画

何安那样的扣篮动作,已经不能算是娱乐性质的篮球了,稍微有些眼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得不说,何大海在何安少年时为他打下的根基,即便是日后的三年时间里再没有给出任何的指导,依然深厚得足够何安自我成长。细细想来,何大海对儿子的用心之深,倒是令人动容。

然而,在底子同样不俗的莫明的认知里,初中生就是初中生,即便弹跳力恐怖一些,综合的篮球技术绝不可能比自己厉害,除非打娘胎里就开始练球!

比何安整整多出两年的篮球经验,死死支撑着莫明那动摇的骄傲和自信。

这就如同武侠小说里常有的桥段,自命不凡的男二或是反派,总是搞不清状况地对男主死缠烂打,不肯服输,一厢情愿地认为,练武的时间越长,功夫也就越厉害,反之亦然。在他们的单线条思维里,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主角光环”、“大力金手指”。(写小说的人都是蔫坏的,无一例外。)

……

“再来!”莫明咆哮道,露出近乎狰狞的表情,死死攥着的拳头上青筋暴涨。

现实中,恰如其分的愤怒,往往是掩饰尴尬的最好方法,譬如眼下……被一个比自己矮了六公分的人在头顶上扣篮,换成谁都不会觉得好受,更何况是向来自负的莫明。何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无视,已经让莫明陷入了暴走的边缘,他胸腔里的压抑和憋闷急需发泄!

“我要你好看!”莫明在心里头发誓,难以遏制地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回击何安,狠狠地回击!

何安嘴角轻扯,算是回应,自顾走到三分线外,他并不介意再多打一球。

赵卫东将球传给何安,问道:“日本那边打球,输了的人就得留下球衣吗?”

“是的,”何安点头,不紧不慢地说:“至少在我打球的那个场子是这样!”

“牛X!”赵卫东兴奋地挥拳。

比赛继续。

陈旭站在篮下卡位。

赵卫东溜到底线。

何安持球,防守他的依旧是23号高翔。

此时的高翔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嚣张的焰气,一副严阵以待的紧张模样,紧紧咬着牙关。不得不说,何安那一扣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过强烈,他难以相信,也不敢相信,毕竟这里不是美国,更不是NBA!

说到底,何安那样恐怖的扣篮,已经不是球场上这些人能够抗衡的了!

何安躬身运球,视线盯着23号的双眼,嘴角牵起一抹狠厉笑容。

高翔心头猛然一惊,慌忙躲闪着,将视线转移到了何安运球的手上。

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之间,何安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往左突破!

高翔下意识地跟进,重心右移,但下一刻却猛然惊醒,“糟糕!”

只见何安左脚弓步,一个超大幅度的胯下换手将球兜到左手,右脚为轴,身体随之旋转270°,左脚落地时,右脚已经往里跨出一步,干脆利落地过掉了重心失衡的高翔。

“好快!”球场边发出一阵惊呼。

“废物!”李飞宇咒骂一句,随即丢掉了对赵卫东的防守,从球场左侧直切篮下,想要阻挡何安的进攻路线。

“该死!”在李飞宇的叱喝声下,心神不宁的高翔才有些反应迟钝地自骂一句,慌忙转身追赶何安的步子。

球场上,何安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转瞬之间已经跨过了罚球线一大步。

“还来?真他妈找死!”

有了刚刚一扣的铺垫,莫明此刻也冷静了许多,死死盯着直冲而来的何安,“即使是硬抗,我也会把你按下来!”

“吱!”何安右脚蹬地发力。

“又要扣篮了吗?”球场边看球的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这一次,我要让你彻底崩溃!”何安如是想着,单手吊球,再次迎着莫明的脸,高高跃起!

“喝!”

莫明、高翔、李飞宇三人也在同一时间跳起,几乎贴着何安的身体高举着手臂封盖。

刹那之间,球场上的画面微妙地定格,如同一幅颇具意味的中世纪油画。

青灰色调的画里,月光刺破厚重的云层,带着清冷的夜辉洒向球场,持球的何安上升至顶点,飞翔一般的身体绷满如弓,高举着积攒力量的右臂,手掌中的皮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往无前地朝向着篮筐,身后的街灯照亮他肆意张狂的侧脸和飞扬的球衣,他的周围,莫明、高翔、李飞宇三人凌空飞扑,高举着手臂组成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脸上的表情或愤怒、或不甘、或懊丧,三人的高度稍矮一些,看上去仿佛极尽全力想要触碰何安手里的篮球!

完美的金字塔构图,充满宗教色彩的画面和影调,夸张的形式主义跟现实重叠在一块儿,造就了如同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狂野镜头!

Perfect!

无数个念头和画面一齐朝着千叶薰的脑海喷涌而来,她学过一些电影、美术类的专业知识,所以感受到的视觉冲击更为强烈!

“要被盖帽了吗?”球场边的大多数人这么想,无比紧张。

……

晚上九点不到,原本幽蓝色的天空悄悄蒙上了一层厚重的乌云,灰蒙蒙地笼罩着灯火璀璨的南京城,粘稠的空气变得愈发潮湿闷热起来。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么?”千叶薰痴痴望着夜空出神。

球场上,何安跟莫明之间的比赛还不算完。

平地忽起的一阵夜风,带着梧桐树上的凉意,吹拂过莫明那张冷酷的脸庞。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何安的脸,他在等着何安的答复。

Yes?No?

“单挑?”何安轻声吐出这两个字眼,习惯性地挑眉,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摆了摆溢出血丝的手掌,“不打了,或许以后还有机会。”

刚刚那一扣,莫明的强行封盖虽然没能阻止何安进球,但却破坏了何安身体的平衡跟滑翔距离,以至于何安都没能够到篮筐,篮球是在惯性的作用下落入网兜的。

而两具强度不相上下的身体,在剧烈的碰撞之后便急速下坠,如果不是陈旭及时把何安接住,后果恐怕就不是手掌被划破这么简单了。

在重心失衡的那一刻,何安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过头了,心脏仿佛都要跳出了胸腔,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何安不打算继续玩下去,他可不想在这样的情形下把自己弄伤。

“不敢么?”莫明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

虽然实力上的差距就如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绝不是拼命就可以弥补的,莫明深知这一点,但他心里仍然存有一丝侥幸,他迫切地希望何安能够应战,他还没来得及回击,他要回击!

“来啊!单挑啊!你不是很嚣张的吗?”莫明发狂似的指着何安,从未有过的不甘。

“你有病吧!”陈旭愤怒地骂道:“没看到受伤了吗?安子下落时要不是为了避开你的脑袋,他会摔伤?你也好意思单挑?要脸不!”

“切!乘人之危啊!”球场边也响起了一阵嘘声。

“你——”莫明脸色酱紫,难看至极。

“开学之后就是市赛,希望到时候能再见!”何安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往球场边走去。

莫明怔怔看着何安离开,脸上火辣辣的疼,良久才愤怒而又不甘的摔下球衣,在心里发狠道:“市赛是吧?你给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