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送灵儿回去吧。”白亦然停顿，眉头紧锁，像是很纠结，又像是很痛苦。原来关于正蔷薇所经历的一切都在白亦然面前的水晶镜面中显示无遗。
“你想清楚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手捻须髯，微微带着笑意。
“是。”白亦然紧盯着面前的水晶镜面，看着停顿的画面。好像能够感受到正蔷薇的难过。假装的爱和强忍着不哭一样的痛苦吧。而这份痛苦却是因为自己。
回想起当初自己的决定，真的很后悔。与灵儿相比自己爱的竟然是那么的肤浅，却自认为爱的很深。
那时候自己还活着。
看到欧阳被白亦然一掌打出数丈远。步明终于把左手平抬，右手平推过左手手掌。接着白亦然的肩膀开始流血。
看着那血，步明不由得愣住了，这里面恐怕还有自己的血吧。
白亦然看着步明，眼睛都是红的。那眼光恨不得把步明的骨头碾碎了才甘心。是了，步明的这个招式害死了他的外婆（更确切的说是梅影的，但此时梅影的就是他的），他怎么不恨呢。
看着愣愣的看着自己伤口的步明，白亦然没有半点犹豫，瞅准机会，挥剑就刺了过去。
柳云和欧阳同样没有一丝犹豫的向着那把剑迎去。也许是占据了距离的优势，柳云先于欧阳挡下了那把刺向步明的剑。
“欧阳，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幸福。我会在天上亲眼看着她幸福。”
“你放心。”没有多说一个字，但是已经足够了。欧阳的承诺是不可以怀疑的。
步明蹲下身子，从欧阳的怀里把柳云抱到自己怀里。脸上没有悲伤，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白亦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心里有无数种滋味在融合着，有难过，有懊恼，有气愤，还有……。到底心里的不舒服是什么他说不出来，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很不想杀了眼前这个曾经让自己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女人。
柳云的丧事办完三个月以后，步明和欧阳在曹帮的一个分舵里举行了结婚仪式。
白亦然是在步明和欧阳成亲后的一个礼拜才出现在她面前的。也许是体内步明的血液流尽了，那个可恶的咒语解除了。
“当你娶了梅影的那一刻，我就不再爱你了。当你把我打下山崖、把剑刺向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喜欢你了。即使你是被赤水帮迷惑，即使你是为了那些假仁假义。”
“真的不可以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补偿”无论语气还是表情尽是哀求。
“梦里的江湖，百花齐放，人来人往，繁华似锦。”步明苦笑，“可是事实说明我不适合所谓的江湖。我更希望自己嫁个山野村夫。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我可以啊，我可以为了你隐居山林，从此相濡以沫。”他应该是很想要再一次的机会吧。
“我说过，我不爱你了。同样的条件，我为什么不选一个我爱的男人呢。更何况，梅影怎么办？”好平淡的口气，真的就不在乎了吗？
“你就那么恨我吗？”
“当心里不再有一个人的时候，又何来爱与恨之说呢。”
“明，我们起程吧。”欧阳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准备好了马车。
“来了。”看了欧阳一眼，眼中是满到可以溢出来的幸福，语调自然的也轻快了几分。这一切原本是属于白亦然的。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变到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我宁可我们不曾相濡以沫，我但愿我们从来就相忘于江湖。好好待梅影。”说罢，步明没有再迟疑转身向马车走去。
“马车很高唉。”撒娇的语气，一脸的调皮。原来的那个‘纪灵儿’又回来了。只是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欧阳很识趣的伸手把自己的娇妻抱上马车，挥鞭而去。
多美的场景，但是却刺痛了白亦然的眼睛。
只是白亦然那双眼中的伤又何尝没有刺痛另一个人的眼睛。
此后，白亦然再也没有见过步明，在他死的那一刻怀里还藏着那缕伴他终老的秀发……
“亦然，醒醒。”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白亦然的脸。白亦然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他认识他，他是自己的爷爷，那个年过半百之后突然对修道着迷的老头。
“爷爷，我是死了还是活着？”白亦然坐起身子，在看到对面水晶镜面中映出的人的时候吓了一跳，那里面映出来的自己不过才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你本不应该在这里，但是爷爷知道你心里难受，走的不舒服，所以带你来这里看清楚一些事情。”老人淡淡的说完，大袖一挥，水晶镜中便显出了正蔷薇画面，那是他们恩怨开始的一世。
“这是你们前世，你应该能够看明白的。”老头的身影随着话音的结束，人也离开了。
是了，原来自己是那个最不幸却又最幸运的杨天宇，灵儿许了我今世做女人嫁我为妻，她没有食言，是我自己搞砸了一切。蔷薇答应我会让南宫铭幸福，她也做到了，尽管是那样的为难自己。
原来，在我们三人中最爱灵儿的还是欧阳天宇。前世他白炜智为了灵儿让自己生不如死，背负所有。今生他依旧为了灵儿出生入死，绝无怨言。
和他相比，我的爱太少太可怜。
……
“我送她回去了？”老头询问的声音打断了白亦然的回忆。
“谢谢爷爷，顺便送我到我该去的地方吧。”此时的白亦然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平静的像个得道高人。
“你们无缘做夫妻，但是有缘做朋友，下辈子还是会相见的。”老头拍拍白亦然的肩膀安慰他，看见他对着自己轻佻嘴角，知道他真的没事了。老头的大袖一挥，白亦然连同那面水晶镜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