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色的能量爆炸箭,绯红女皇喷射出的火舌。开启了[花散天幕]后满天破碎的剑气,还有从[潘多拉]最深处绽放出的致命微光。使魔的碎屑满地都是,愣是没有一只能杀到黑岩身边。偶尔几只漏网之鱼,也会被一闪即逝的蓝光所吞没——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将维吉尔藏着掖着了。虽然维吉尔也不善于阵地防守,但是补个漏还是可以的。
遮天蔽日的‘蝗虫’已经越来越少了,这么一会儿,黑岩居然一个人杀掉600多个使魔。不过,站在满地使魔的碎屑中间,黑岩却高兴不起来。
[皇帝特权]的时间已经到了。这个技能的持续时间只有5分钟,而冷却时间却有30分钟。也就是说,在用过技能之后的25分钟内,都是无法继续使用[皇帝特权]的。身后的近藤太太重伤才治疗了一半,兄长腿部的伤口甚至没有来得及包扎一下,但是,治愈能力已经失去了——也就是说,要么再等二十多分钟,要么叫学姐过来,否则就算现在黑岩杀光这些使魔,也没有任何意义。
而学姐匆匆赶来时,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了。越来越多的使魔被黑岩消灭,魔女结界也终于彻底崩溃了。当啷一声,绯红女皇落在了地上,方才的战斗,几乎是抽空了黑岩的所有体力。
身边的家人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哪怕他们身上覆盖了数层使魔的残骸,也没有一只是活的,但是黑岩却高兴不起来。
近藤太太之前由黑岩治疗过,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不过小海带头就没这么幸运了。学姐看了看他的情况之后,叹了口气,放平了他的身体,抚上了他兀自圆睁着的双眼。
“仁美,节哀吧……”
真正的死不瞑目。
似乎是被伤到了腿部的大动脉,却没有得到有效治疗;失血过多之下,现在心脏已经完全停止了跳动。即使拥有治疗能力的学姐,也没有办法了。
一瞬间,黑岩甚至有些后悔了。
那时候,或许应该放弃近藤太太,救治兄长志筑仁贵吧?这么想着的黑岩,更加纠结了起来。
这个家庭,对于自己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即使不谈感情,黑岩已经在这里窝了近一年了。如果现在出了岔子,志筑仁美这个身份也就完全没用了。如何掩盖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是以后才该考虑的事,至于现在,如何保护‘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出了问题。
莫名低落的黑岩,没有意识到现在杏子的状态,看到窗台上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白色影子,心头的火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学姐忙着照料三位昏倒的伤员,杏子提着枪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一边,似乎想要宽慰黑岩,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许久,才憋出一句,“仁美,对不起……”
黑岩只是摆了摆手,沉声道,“不怪你,不过我想,是时候算一笔总账了。”
“总账?”就连学姐也转过了头来,犹豫道,“杏子她……”
“不,”黑岩摆了摆手,“不干杏子的事,但是要算这些,还要请QB出来——你在的吧?”
白色的影子从窗口跳了进来,愉快地摇了摇尾巴。迎上三人的目光,QB还不知死活地问着,“找我有什么事?”
“说吧,”黑岩指着地上小海带头的尸体,单刀直入地问道,“今天的事,是你搞的鬼吧?”
“呀嘞呀嘞,为什么要这么说呢?”QB眨了眨眼,“我并没有攻击你家人的动机与能力呀。”
“真的?”黑岩冷笑。
“当然是真的。”QB又摆了摆尾巴,“我是不会说谎的。”
“那你说说看……”黑岩问道,“为什么魔女会突然出现在我家?一般魔女大都是出现在人流密集的闹市区和荒郊野外,这一年来我还没遇到过几个会在住宿区露头的魔女,位置还偏偏在我家……”
“偶然事件什么时候都会发生呢,再说这也不是我的错呀。”
“哈!”黑岩气极反笑,狰狞的右手一把将QB擒在了手中,“那你倒是说说,偶然出现在住宅区的魔女,为什么会在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差点将我家里的人杀个干净?”
“就和人类要猎杀其他动物为食一样,魔女也需要猎杀人类的呀,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食物链。”QB一脸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说道,“魔女杀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你管这叫食物链?”黑岩直盯着QB的红豆眼,反问道,“难道你想说,魔女猎杀人类,是为了吃人肉?”
QB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为了做一顿猪排饭,费尽心思在心灵抑郁的猪颈边留下吻痕,让它们彻底陷入绝望,然后或是让它们自杀,或是让它们互相攻击,或是亲手一点一点将它们折磨到崩溃再结束它们的生命……”黑岩反问,“你管这样的猎杀关系,叫做食物链?”
QB歪了歪脑袋,“难道不对吗?”
“那么,为什么我的家人——甚至来不及陷入绝望,就在一分钟内被那些丑陋的使魔施以了足以致命的攻击?”
“也许只是意外吧?这也不是我……”
下一刻,QB的声音戛然而止。黑岩捏着它身体的手一用力,鲜红的液体便从恶魔之手的指缝间渗了出来。QB的脑袋掉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滚动着,尾巴也随着一截残缺的身体掉了下来。
“呀!”
杏子与学姐大惊失色,没想到黑岩居然会直接痛下杀手。学姐与黑岩相处日久,知道黑岩与QB一向不睦,黑岩也提醒过她QB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杏子却不知道,暴怒的黑岩让她分外不安;看到学姐替近藤太太治疗过后站了起来,连忙道,“仁美,要报警吗?”
捏死一只QB,在黑岩看来还不算什么事——反正早就想这么干了。不过,突然与QB翻脸,这是黑岩之前并没有想到过的,也并未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烦躁间,随口答道,“嗯……电话在楼下。”
杏子匆匆离开,大厅里就剩学姐与黑岩两个人了。学姐又看了一眼黑岩脚边的QB残骸,想要过去安慰两句,却见白影一闪,又一只QB从窗口跳了进来。
“虽说代替品有很多,但是无意义地被损坏的话也会让人很困……”QB毫无顾忌地跳到了黑岩脚边,张嘴就吃了一口刚刚那只‘QB’的残骸。QB有无数个替身,黑岩自然是知道的,还未等它说完,便一脚踩爆了它的脑袋。
“居然……又一个!”学姐惊讶地张大了嘴。
“麻美,借一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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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分钟后,警察终于赶到了。
似乎是因为QB的干预,这个位面的地球文明,科技水平要比地球高得多,尤其是民用科技方面。但是军事上,似乎就要稍微落后地球那么一点了;社会虽然安定,但是治安水平也就是个笑话。也似乎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司法组织天生存在感不强,才让黑岩蒙混了过去——虽说自家闹了魔女,但是之后的一系列事件还得黑岩自己擦屁股。总不能跟警官说,‘这都是魔女干的’吧?
要知道,警察们确定的第一嫌疑犯,正是借住在志筑家的佐仓杏子。不过好在,志筑太太与两位佣人在晕过去之前,的确是看到了可怕的杀人怪物,虽然声称自己被那些怪物所攻击并受到了致命伤害、近藤太太甚至以为自己的一条手臂被砍断了,但是事实上,也只是一些刮破了衣服的轻伤而已。在黑岩的操纵下,侦探与警察们在志筑家燃气管道里发现了含有致幻成分的天然气;加上之前受伤者的证词,天燃气公司算是百口莫辩了。管道没有被人为打开过的痕迹,没有任何犯罪动机的杏子也就成功洗脱了嫌疑——天然气公司误将含有致幻效果的化学气体混入天然气中造成了1死3伤的离奇惨案。虽然没人知道天然气成分问题为什么只影响到志筑家一家,但是在无法解释的情况下,也就只得草草收尾了。
而这,也就是暴露在世俗目光下的所有事实了。而在这之外,便是一个魔法少女团体与QB的彻底翻脸了。
这似乎是魔法少女团体发展到一定地步就必须经历的一个选择了——要么覆灭,要么在抗争后覆灭。做出这个决定,黑岩倒是没什么压力,反倒是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做的有些晚了。QB此举,无疑是想试探自己,如果不是嫌麻烦,早点与QB决裂,大概也不会有这次惨剧了吧。QB那家伙,以后见一次杀一次——站在追悼会场里的黑岩,如此下定了决心。低沉的哀乐响起,黑岩一身单薄的黑色衬衣,站在追悼会的会场。看着‘兄长’遗像上熟悉的面容,心情也是一样的低沉了下来。
而与QB一族撕破脸之后,黑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与学姐沟通。之前,黑岩与调月星子并没有告诉学姐关于魔法少女的真相,学姐也默契地没有问到,不过既然已经与QB过不下去了,那么首先稳住学姐这个主心骨也就该提上日程了。就在杏子打电话报警时,黑岩把一切告诉了她。不过,学姐的表现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
“其实,在你成为魔法少女前我就已经知道这些真相了。而且那时候的我,虽然知道麻美你会成为魔法少女,但是我没有阻止QB对你的诱劝……”
而听了黑岩的话,学姐却只是问道——
“那么仁美你——接近我们也只是想利用我和星子吗?”
“嘛……虽然很想说不是,这一点,的确是无法否认的事实。”黑岩解释道,“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也并不是只有某种单纯的感情或利益构成。我的确是想利用你们帮我对抗强大的魔女,但是除此之外……”
刚刚经历大战,黑岩说到一半,却感觉大脑有些不够使了,结巴了起来。倒是学姐摆了摆手,“不过,你并没有欺骗我们,反而救过我们的命,而魔法少女这个职业的真相——虽说有些意外,但是大家都是这样,也就没什么可埋怨的了呢。”
“但是,救你们……”
“真是个笨蛋,理由都不会找。”学姐笑了,摸了摸黑岩的头发,“的确,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也并不是只有某种单纯的感情或利益构成的。无论是你救过我们,或是想借我们的力量共同对抗强大的魔女,都只是羁绊的一部分而已。而魔法少女这个职业,也只是一个职业而已。我们虽然失去了属于这个职业的正义,但是我们还有属于自己的羁绊与善恶——这还是你说过的呢。所以仁美你放心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黑岩顿时有了一种挫败感——到底是谁在安慰谁呢?警笛声已经逐渐接近了,学姐轻声道,
“我没有体验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是仁美你一定很难受吧。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
而这一切,似乎就要随着小海带头的便当而结束了。安慰着悲伤的家人,黑岩也有些低落;几天后,警察们也失去兴趣,开始与志筑家的律师商量往天然气公司的律师脸上丢什么证据比较疼了。但是就在这时,却有新的事件发生了——
杏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