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拿着碗筷愣在了比她脸还干净的锅面前,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而一旁倚着门的余其扬望着她的神态,眼里划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似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吃过还晓得把碗端回来,唔,还算有个好习惯”
受到表扬的谢谢干干笑了两声,心里各种天人交战,挣扎了两百个回合以后,终于决定拼了形象(反正估计也没什么形象了)为她的宝贝肚子争取一回,有些扭捏道:“其实,那个,我。。。。。。”微顿顿望了望天花板,默念一遍自己的座右铭:人活一张嘴,不吃就会死。就酱,仰起头,似是下了决心一般正准备一鼓作气把后面的“没有吃饱”四个字给倒出来。余其扬却先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没有吃饱?”
谢谢听到这句话简直感激欲死,阿其哥你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好吗?正要狠狠点头点赞时,却又听他慢悠悠道:“你一个小孩子,吃得竟这么多?”谢谢猛然愣了,抬眼看了看他那挑起眉毛满是讶异的样子,脱口而道:“怎么会!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嗯?那你是。。。。。。”
“我的意思是我打算帮你把碗涮了,就是这样”
说完这句话谢谢都快哭了,暗暗骂自己一声要色不要命,嘴上确实不动声色的继续掩饰道:“我吃的少,干得多,很好养活的”
余其扬眼里隐约的的笑意迅速散开,一脸的灿烂,道:“这样多不好意思啊,你才来就让你干活,但是既然你这么有心,我也只好就这么决定了,刷干净啊”谢谢觉得自己果然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而且还管埋的天下第一二货,只得甚凄凉甚凄凉的接受劳动改造,投入为人民服务的光荣队伍。
等等,某谢突然想到外面的剩菜,觉得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一会趁刷碗的时候可以,嗯嗯嗯。。。。。可当某谢眼冒绿光的冲了出去,只见那些菜碟也是甚干净甚干净,只听余其扬在后面笑道:“你不用麻烦了,为了洗起来方便我就把剩菜都倒了,既然你自告奋勇的涮碗,这个便宜就给了你吧,怎么,是不是很感激我?”
谢谢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看来今天晚上要挨饿了,而且,她把自己的后路堵得死死的,以后每天。。。。。。谢谢有点不敢想
余其扬看着她道:“你这幅表情,是不是不愿意啊?不愿意就说,我。。。。。。”
谢谢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
余其扬:“嗯?”
谢谢掂量了一下,道:“你有点浪费粮食”
余其扬:“这个嘛,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谢谢:。。。。。。(-_-#-_-#-_-#阿其哥你赢了)
余其扬笑意更胜,点头道:“把碗刷好后,上床歇着,不要等我,乖”
乖?这是被管教的节奏吗?某谢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满的默默吐槽了一下。
余其扬微微一笑,抓起桌上的鸭舌帽带上,转身走了,走了很久了。。。。。。
呆在那里的某谢,内心无数次,艾玛,戴帽子的姿势不能更帅,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背影太凶残了,受不鸟啊,血槽已空,哪个好心人给我交个救护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其扬开车到了******,常爷还没有到。辛妈妈微打着一把杭城真丝墨勾绸扇,如白玉般的手轻轻从翡翠盘里拈了一粒苏产的话梅放进口中,眼光瞥向那架新送来的碧翠黄羽屏风,声音带着一点惯有的懒散,道:“阿其,今天的事儿,你怎么看?”
余其扬一偏头,道:“今天的事,砸了”
辛妈妈漫不经心道“哦?砸了”
余其扬点点头,续道:“不过我敢肯定,黄佩玉没有落在政府手中”
辛妈妈转过脸来,道:“这些事,你一会儿说与常爷听吧,我这******,你可有日子没来了,有空来看看沁云”
余其扬略一沉吟,道:“是”
这是听得三爷的声音道:“阿其,你个小兔崽子,这次竟然把事情办砸了!”只见玛瑙珠帘被一把黑绸金龙折扇迅速挑开,一个穿黑色短打的矮汉子急步进来,转身大喇喇的坐下,抄起桌上的茶灌了两口,砸了咂嘴,“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使劲的摇着。这时五爷,师爷和常爷才慢慢踱了进来。三人坐定,辛妈妈望着常爷道:“这事啊,我看也不能全怪阿其,几方势力的人都到了,场面混乱不堪,谁能保证不出岔子?阿其方才和我说了,他肯定黄佩玉并未落入政府手中。”
五爷搓了搓手,道:“阿其,你真能肯定?”
阿其扫视众人,又看了一下常爷的脸色,稳声道:“黄佩玉行刺******,政府重金悬赏,目的不过是告诉世人,凡是得罪政府的一定没有好下场,要的,就是大张旗鼓。而从事发到现在,吴市长不接受任何记者采访。所以,我敢断定,政府,一定也失了手”
师爷吸了一口烟斗,缓缓道:“哦,这么说,现在这个黄佩玉是既不在政府手中,也没有到我们浦江商会,那他会在哪儿呢”
余其扬微微笑道:“黄佩玉被政府缉拿,除了浦江商会,他无处可去。所以,他现在一定被某种势力控制,无法与我们获得联络”
五爷思索道:“依你看,谁会劫走黄佩玉呢?”
余其扬摇摇头,道:“很难说,连街头小混混也有可能,毕竟,他值五千块”
师爷点头,微抬烟斗,道:“他们下一步怎么办呢?”
余其扬用手慢慢比划着,道:“两种可能,一是找政府领赏,二是和商会谈判。我想,以黄佩玉的能力,不日,就会有人上门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个眼线守在政府附近”
师爷和五爷对视了一眼,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
常也不动声色道:“一个接人的小事情,你惹出了这么多麻烦”
何力闻言正欲上前,余其扬忙用眼神制止了他,上前一步道:“阿其办事不力,请常爷责罚。”常爷微微皱眉,低声道:“是该罚你了”其不怒自威的气势把周围的气氛降成了零点,师爷笑笑,打圆场道:“我看啊,也不全是阿其的错,就罚他一个月的薪金算了”
常爷沉声道:“总这么护着他,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师爷磕了一下烟斗,道:“阿其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常爷偏头看了一眼阿其道:“还孩子呢,他今年十四岁了!”,顿了一晌,不满道:“听他们说,你今天让一个毛丫头救了,有这回事儿?”
余其扬点头道:“是“
常爷“哼”了一声,冷冷道:“我浦江商会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余其扬抬眼道:“请常爷责罚。”
常爷淡淡道:“按老规矩办吧”
街上的行人对此场景不由指指点点,一个提着篮子的大婶,对旁边的丈夫道:“现在的年轻人,年纪轻轻不学好,我跟你讲,这个孩子长得倒是不赖,可光是我,就在这见过他被打了好几回了,肯定是跟人家瞎混”一旁的林强看不下去了,对周围的人喊道:“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林强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了,但还是觉得胆寒,每次其哥有什么过失,常爷总会让他的八个保镖一起过来伺候,不得还手,而且,非要挑着大上海最热闹繁华的南京路中段。看着那八个大汉这般凌厉的出手,谁会想到被打的这个人竟是上海最大帮派里的其哥,那个常爷最欣赏,一心想要提拔的余其扬?林强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浑身痛楚,而余其扬被打的极重时,也不过微微蹙一蹙眉,林强实在佩服眼前的这个人。
八个人各伺候完这次,利落的踹了最后一脚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林强赶紧上前去扶余其扬,道:“其哥,你还好吧?”余其扬倚着墙勉强蹭起来,牵出一点笑意,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林强递了枝烟过去,点了火,自己也点起一支,抱怨道:“常爷对你也太苛刻了,哪有这么来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余其扬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低头道:“常爷,是为了我好”烟雾缭绕,林强觉得自己也许永远也看不懂对面的人,叹口气道:“可是,他也太不顾及你的脸面了,好歹,你也是三个堂口的堂主了。”
余其扬抖抖烟灰,只淡淡道:“你娘的病好些了吗”林强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托其哥的福,已经大好了。还是要谢谢其哥,要不是你那天替我付了医药费,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你的大恩大德。。。。。。”余其扬拍拍他的肩膀道:“自家兄弟,不兴说这个,好好照顾你娘”说着,弓身拾起地上的短褂,林强道:“其哥,我送你回去吧”
余其扬摆摆手:“没事,我不怕疼,你回去吧”,穿好外褂,有点摇晃的往回走,不知怎么,想起那个很怕疼的小孩子,脸上浮现了些温暖的笑意。
走到弄巷里,听到小笼包的叫卖声,想起那个小孩子对着空锅时那个委屈的小表情,不由笑笑,走上去,要了两屉小笼包。正待付钱,猛然想起来,身上的钱都给那个小孩给敲诈了,道了声抱歉,便干脆往回走。
从他十岁搬出******,这条路,走了四年了。不知怎么,今天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期待,也许,是多了个人,所以有了一点家的感觉,对,是家!家?余其扬,你在想什么!有些自嘲的笑笑,家,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奢望吧。今天是怎么了,竟会想起这个词。饶是如此,却不觉加快的脚步。
想到屋里的小孩子,余其扬在楼下用冷水把伤口冲洗了一下,然后才上楼。如自己所料,她果然在装睡。余其扬很大胆地走进里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听见她含混不清的吱呜声,暗暗轻笑,看来是装着要醒了,不由生出几分揶揄之意,蹑手蹑脚的走到她床边,再一次如他所料,她的警觉性果然和智商一样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余其扬很是满意。
谢谢当然没有睡了,一个是花痴的亢奋的不行,一个是饿得不行。花痴一向是个体力活,能在没吃饱的情况下还这么一腔孤勇的犯着花痴,谢谢对自己甚是佩服,刻骨铭心。猛然听到阿其哥回来了,某谢为了树立自己很乖的光辉形象,开始认真装睡。
只听得阿其哥回来以后一阵动静,偏偏又听不他在干什么,小心脏挠啊挠的,遂哼唧的两声,打算装醒,却突然没了动静,谢谢有点慌,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打算先探探敌情,却看到一张脸正在颇为认真的打量着自己。这一惊非同小可,某谢一个猛子扎起来,要不是旁边的阿其哥拉着,估计又得滚下去,某谢惊魂未定地呼着气,倒:“你怎么在这儿,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吗”
余其扬缓缓起身,倚着墙,笑道:“怎么,胆子这么小?”
谢谢有点心虚,阿其哥说的很对。一个人的时候,她谢谢绝壁是纯爷们真汉子,可一旦有家人在侧,就不由各种傲娇胆小耍赖还要加上小白,为这,没少受二瑶的鄙视,但谢谢很享受这鄙视后面隐含的宠溺。而现在,有阿其哥在旁边,她的胆子,自然大不起来的,但为了尊严,还是挣扎道:“不是啦,其实我只怕一样东西”余其扬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一样?是什么?不会是我吧?”谢谢一脸你至于的吗的表情,有些不情愿的开口,道:“没有骨头的动物”余其扬饶有兴趣的笑道:“这话怎么讲?”谢谢语气里带了一点惊恐,压低声音道:“蛇,虫子,还有鬼”说着不由打了个寒战,好吧,谢谢自己也开始鄙视她的胆子了。
余其扬眉头一挑,道:“你刚才莫不是把我当成鬼了吧?”谢谢很实诚的点了点头,又不由自主的感慨道:“要是鬼长得像你这么好看,我宁愿天天见鬼”余其扬不由笑了,真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