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意呢?只是,你是我的妹妹,是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我最骄傲的妹妹。沁云,你那么的好,应该过的是香车宝马,紫玉熏香的日子,可我,连一份安定都无法给你。沁云,我能做的,就是让你陪在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的身边,一生一世,平安喜乐。沁云,我,配不上你。
才出了******,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过身,却是三爷堂口下的阿笙,微微一笑道:“怎么,有事儿?”阿笙脸上尽是看热闹的效益,嚷嚷道:“其哥,刚才有个可水灵的小丫头来商会找你呢,你给兄弟说说,是什么情况?”余其扬斜眼一笑,道:“想什么呢你?还不是沁云见我迟迟不来派宣儿过来看看,真是,能有什么情况啊?”
阿笙摸了摸他的脑门,啧啧道:“原来是宣儿姑娘,长得真好看啊,那你说沁云岂不是。。。。。。妈妈呀,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余其扬赶紧无奈道:“沁云是我妹妹,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倒是你。。。”余其扬眼里带一点深意的望着他,玩味道:“你有什么情况可千万要和兄弟说啊”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笙闻言似是心虚一样,把脖子一缩,道:“我,算了吧,一没钱,二没权,又不像你,长得这么帅,哪家姑娘能看得上我?”
余其扬点了点头,一边把他扶着坐到一旁的栏杆上,一边轻声道:“哦?我听人说,你把青梅竹马的堂姐接了过来,还偷偷的藏在了堂口里面,笙哥,这时若给三爷知道了,你有几条命,嗯?”饶是余其扬温言软语,阿笙听得却似打了几个滚雷,只觉得双腿一阵一阵发软,若非现在是坐着的,只怕这会已经摊成一堆烂泥了。他不是不知道三爷的雷霆手段,只是眼下实在走投无路,才不的出此下策,现在想来,却是不由后怕,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想到这里,起身就要下跪。余其扬却早已不动声色的摁住了他,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支烟,又把火凑了过来,自己也点起一支,带一点感伤,道:“笙哥,你这是做得不对啊。你忘了,我们是同一年进商会的,是一起在里庆弄里跌爬滚打过来的兄弟啊,现在,你有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怎么,不是好兄弟了?”说着,低下了头。
阿笙叹口气,道:“你现在不同以往,不但是统领了三个堂口,还有了自己的台面,谁不知道,浦江商会六爷的位置就是你的,哥哥我,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找你,我冒不起这个险啊,我。。。。。。”阿其吸了口烟,道:“我知道,笙哥,我知道。”低头苦笑了一下,一息,若无其事的抬起头,道:“笙哥,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今晚没明天,有了姑娘肯跟你,得是多大的情分啊,你要好好珍惜,别委屈了人家才是。这样吧,虽然你姑爹不同意,咱们还是把三媒六聘都给他做全了,若还不行,也算进到了心意。好好买个房子,安了家。别再躲躲藏藏的了,好好过日子,兄弟也就放心了。钱的事你别担心,到我的台面上去拿就行了。别跟我见外,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兄弟了。”
阿笙闻言,不由站起,他不敢相信,当年,他明明对阿其做过那样的事儿,后来,阿其在浦江商会的地位越来越高,虽然平时见了面,也会开开玩笑,可他一直都以为,阿其和他一样,不过也是做个表面功夫罢了,怎么?难道阿其竟真的到了现在还毫无芥蒂的把他当做兄弟吗?怎么会?
他一直觉得,为了生存,为了活的更好,一切都可以解释为理所应当,可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法则可以用来对付浦江商会形形色色的人,可以用来对付十里洋场各怀鬼胎的人,甚至可以用来对付着世界的每一个人,却不应该用在那个叫余其扬的人身上,因为他,真的会把你当成兄弟。声音有点颤抖,语无伦次道:“阿其,你真的不怪我?当年都是因为我啊,要不是我一心想要攀上三爷高枝,暗中动了手脚,你也不会成为白皮陈三那个混蛋的徒弟,都是哥哥不好,都怪我。。。。。。”
余其扬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道:“笙哥,当年的事就别再提了。一切都是缘分,再说了,我师父他,他。。。。。待我很好。”阿笙“呸”了一口道:“别替那个老混蛋说话了,全浦江商会谁不知道他,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对手里的弟子非打即骂,若不你是命大,在他手里已经死了好几回了,远的不说,就说几个月前,他竟然为了自己扬名,让你一个人去闯严九爷那里,谁不知道严九爷是什么人物,他这是叫你去送命啊。阿其,算是哥哥求你了,你现在地位比他还高呢,早该出师门了,我看。。。。。。”
余其扬脸上满是无奈,深深低着头,好一会,才勉强轻声道:“他是,我师父。”阿笙半是无奈半是生气的笑了,扬声道:“他算哪门子师父啊,我呸,他也配,他给过你什么啊,对了,我听说他可又是几天没去堂口了,你可看着点,我看啊,八成又是抽大烟去了”余其扬忙道:“不会的”一息,又慢慢吐口烟圈,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他答应过我的。。。。。。”
阿笙伸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我郑笙筌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这件了,这么害自己的兄弟,我他妈我就是进了棺材我也闭不了眼啊我,我真是个混蛋我,要不是我,你现在也不会这样啊。。。。。。。”说着竟落下了眼泪,余其扬有点慌乱,道:“笙哥,你这是说什么呢,不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师父。。。。。有他的好,你别这样了,我,我难受”
阿笙抬起头,道:“阿其,你听我一句,别理那个老混蛋了,出师门吧,他真的会害了你的。”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余其扬把手里的烟头摁灭,起身笑了笑道:“笙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的事,今天就给办了吧,省的夜长梦多。”阿笙还想再说什么,余其扬却附在他的耳边,带一点孩子气的调皮道:“哎,听说嫂夫人长得好看得很,成亲那天,别忘了兄弟的喜酒啊”阿笙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意,带一点不好意思,连声道:“那是那是,肯定的”余其扬笑着拍拍他,转身走了。
走到海塘桥上,越走越慢,干脆停下来,把外套脱下来打在左手臂上,微微仰起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不想回去?这么多年了,早该习惯了,不是吗?“笙哥,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今晚没明天,有了姑娘肯跟你,得是多大的情分啊,你要好好珍惜,别委屈了人家才是。”她,是愿意跟他的,可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她,不配。。。。可真的,很眷恋呢。叹了口气,暗自道:“余其扬,你别想了,你没那个命!”微微蹙眉,把外套往背后一搭,一步一步往回挪。
走到屋里,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小孩的大作。不由发笑,说是忘记她,忘记她,怎么忘得了呢?向日葵?还田野的向日葵呢?嘴角不由勾起,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那个三角形的太阳,眉眼弯弯。其实,三角形的太阳,很有趣呢。轻轻闭上眼
,想象着那个笨到连车门都打不开的小孩子是怎么踩上高凳,一点点勾勒出太阳的形状,三角形也罢,只觉得一丝温暖从指间温温软软的蔓延过来,这样美好。谢谢,你在那儿,过得,好吗?
“哎呀。我的余先生呦,你可是回来了!”有些晃神,回过头,是楼下的阿嫂,微微而笑,走了过去,把条凳拉出来让阿嫂坐下,道:“阿嫂,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只管和阿其说。”阿嫂却起身,四处翻看着,喃喃道:“人呢?上午不还在这吗?”余其扬一边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一边轻笑道:“阿嫂,你说谁呢?来,先喝口茶。”说着把手里刚到好的茶递了过去,阿嫂接过茶杯,自言自语道:“中午明明还见过呢,难不成跑出去了?”余其扬见她没反应,轻声唤道:“阿嫂,阿嫂?到底怎么了?”
阿嫂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一拍大腿道:“余先生,还不就是那个前天您抱回来的小丫头,我瞅着你昨天把她送走了不是?可我今天早上一起来,见她又在这忙活什么呢,哎呦那真是个小祖宗讨债鬼,真能折腾,我呀,怕她有点您的房子给点喽不是,就一直悄悄看着呢,好在没出什么事儿,这回也不知道她去哪了真是!”
余其扬手不由抖了一下,绿色的茶汤微微摇漾,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是,她吗?怎么会?只是他竟不敢再问,如果,不是呢?下一刻,却又不由脱口道:“阿嫂,真的是她吗?你看错了吧?”
阿嫂立刻起了身,拍着胸脯道:“你阿嫂没别的,就是眼力劲好,可不就是她,绝对错不了!余先生你别着急啊,有阿嫂在,不会让那个小丫头烧了你的房子就那么跑了的,放心,这次不能再放过她了!”
手上不着痕迹的玩转这一个香烟盒,心里确实一惊。他没有想到,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她又不乖了,而是,那样的欣喜,连自己都给吓了一跳,余其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眷恋温暖了?谢谢,都是你。。。。。。他却不知道,一点点暖意已经悄然氤氲上他的眼角眉梢,整个人看上去那样明媚美好。
一息,余其扬起身道:“阿嫂,谢谢你,有心了,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阿嫂冲他摆了摆手,道:“余先生快别这么说,你的恩德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这都是应该的呀!”余其扬微微努努嘴,道:“阿嫂,你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咱们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种话,以后可都不许说了。”
阿嫂笑着道:“是是是,都听余先生的,对了,东街吴老板的闺女看上你了,那闺女啊,长得没得说,人家还识字会算,多少小伙子争着要娶你,要我说呀,这闺女真有眼光,看上了于先生,你看,这么好的事宜早不宜迟,要是你不嫌弃阿嫂,我明天去就给你说媒去。”
余其扬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回过头随口道:“多谢她一番好意了,只是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不由低头笑了笑,未婚妻?余其扬你还当真了你,人家可还是个小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