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韶华谁之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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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伏击重重夜枭起

五月廿七那一天,皇甫千军,林帆澈协同余文祥三人出了无锡城门。

毕竟是要去邪教,这两年内至臻阁皇甫阁主与玉壶冰姬掌门在江湖上又是声名远扬,故三人毫无分歧的选择了小路以求省下各种麻烦。

既然是走小路,可住的客栈就少了许多,就像这出来的第一夜,三人就不得不借宿村内一户农家。幸而习武之人都心性坚毅,这农家虽说简陋,却对三人来说也不算太艰苦的。

第二天一早,草草用罢饭后,皇甫千军三人出门牵马,正好看见这家老农将草料都铲到一处高台上,然后赶牛去吃。素来不接触农事的林帆澈感到奇怪,牵着马不由便问了一句:“这位老伯,这草为何不放到槽子里而要放到地上呢?”

“你这女娃娃没有干过农活不知道。”捻了捻胡子,老农笑着答道,“这种草是最差的干草,如果放到地上,牛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可我要是将它放在这种牛伸着脖子才能够得着的台子上面,牛就会花很大力气去将它们吃个精光。”

“啊?”林帆澈有些不信,伸手从高台上面抽下一缕去喂牛,果然,牛只是闻了闻她手上的草,便又扭过头去够高台上勉强可及的草去吃了。

“求之不得,得之不惜,惜之已晚。这不止是这头牛,也是我们人最大的悲哀。”看着那只牛拼命的样子,余文祥不由叹息道。

“嘿嘿,小老儿不懂你们这些什么求不求,晚不晚的道理。”那老农将牛拴好,只是笑,“小老儿只知道羡慕别人的东西,还不如好好珍惜自己现在所有的。”

是不是得不到的那些,永远都是最想要的;是不是留有遗憾的那些,永远都是最好的?

而我们,就在这一次一次的追求中,忽视了身边的选择,伤害了那些也是真心对待我们的人。

我们对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不屑一顾,反倒去追求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也不管这两种之间,究竟有多大或者多小的差距。

就像林帆澈自己,自己不再爱沈砺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的爱一直就陈列在自己脚下,唾手可得?

香如故说的没错,当你总是处于一个追随和乞爱的地位,当他把你的所有付出都变成了习惯和理所应当,你又怎么能让他认真听取你的声音?

同样的草,落在了地上,也注定只能让牛践踏而过。

对阳光的厌恶最先出现在皇甫千军身上,毕竟他要比林帆澈早接触冰魄心法半月有余。自从六月一日那天早上开始,阳光就对他来说,略略的刺起眼来。

所幸此时也迎来了南方的雨季,天气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阴云密布,三人又刻意在林间小路行过,阳光对三人的行程来说,并不能耽误太多。

“天放晴了呢。”最先感到天气变化的是林帆澈,伸手扯下身上盖着的雨布,她展颜笑道,“这场雨下了两天,终于停了啊。”

“是啊。”右手抬起,余文祥远远向前望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再往前走一刻钟,大概在山半腰处有一座伏魔寺,山下则有几户农家,我们今夜该在哪里住下呢?”

“现在天色尚早,我们还是到农家去住吧。”望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皇甫千军略略皱了皱眉,将身上的雨布拉得更紧了些,“这太阳出的也太快了些。”

“你啊……”林帆澈刚想说些什么,目光猛的一凝之后突地开口低低叫道,“千军。”

“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啊。”唇角微微挑起一丝笑容,皇甫千军淡道,“跟在我们后面有一天了吧,这么大的雨,实在是懒得去打发那几只蝼蚁——嗯?”

与此同时,一边的余文祥也是脸色一变:“他们现在有十几个人,而且越来越近了。恐怕是已经得到现身的命令了吧?”

“沈教主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握紧马缰,皇甫千军沉声问道。

“最快的话也应该是今天晚上。”看着林帆澈一脸惊疑的样子,余文祥开口解释道,“皇甫阁主身上的寒毒不深,但是还是不要妄动真气的为好。得知掌门要回玄溟教,教主也放下手中事务特意回苗疆来,我已经将路上有人跟踪这件事告诉了他,他应该也就是今晚能到。”

“嗯。”用不着余文祥解释,林帆澈也把整个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为了避免苗疆的敌视,这一路走来她没有跟任何浮影联系过,相比起两人来说消息来源自然闭塞了些,但这一路上可能会遇见的浮影她都是了然于心的,比如说前面那座伏魔寺住持,就是南方正组的十三部部长广寂。

“只是我们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凤目微微一挑,皇甫千军沉声道,“文祥,保护芷沁,你应该没问题吧?”

“你还是少动手的好,这里就交给我吧。”微微点头,余文祥猛的回转马头,袖中流星锤如疾风骤雨般向林中速射而去,其势如飞,只听那边一声闷响后,流星锤便已回到了余文祥的手中。

“果然是余长老的爱子,这一手流星锤用的是越来越精妙了。”就在这流星锤一去一回之间,密林深处传来了一人的笑声,余文祥一听之下脸色不由微变:“夜枭?”

“夜枭,逆夜堡夜枭?”林帆澈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下一惊,不由喃喃出声来,“怎么会……”

“不错,在下正是逆夜堡夜枭。”来人拍手笑道,他与夜莲一样体态颀长,却要远远比夜莲削瘦上不少,皮肤白皙双眉吊梢,远远看上去便给人一种阴冷之感。

“夜呼那老贼居然派了你来!”余文祥咬牙,握着流星锤的指骨处隐隐发白,“看来他对教主的位置,是势在必得了?”

“不仅我来了,夜呼伯父也来了——教主的确负了厉夫人不假,可他又何尝对得起夜哭姑姑?”夜枭冷冷一笑,语气中尽是寒意,“思环弟弟并不欠姬掌门的,这个少教主的位置我们要定了!”

“难道你以为掌门想要这个位置?”余文祥抿唇不屑道,“玉壶冰掌门难道不比一个魔教教主的名头好听许多?”

“要也好,不要也好,这个世界上我们有太多的事情无法掌握,既然她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她就应该承担这个位置所带来的后果。”缓缓的抬起手来,夜枭的手指修长惨白,仿佛已有多年没见过阳光一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动手吧!”

最后一个字是他向身后下令的,刹那间树丛里扑出十数人来,黑衣雪刃反射着阴寒的光芒,与此同时,余文祥一把抓起林帆澈向后退去,手中流星锤流转,将二人层层护在里面。

自古便有云:断钢易而断水难。一十八般兵器中最难用的也不过是锦绳套索一类,林帆澈所用双鞭便已是不易,而流星锤更甚于双鞭。余文祥一手护住林帆澈,一手握住“双流星”中段,几个立舞花翻滚之间,已经将扑来的几人挡了开来。

然而林帆澈此刻哪里有心思注意自己和余文祥的安全?一双桃花眼竟是紧紧盯住皇甫千军不放,皇甫千军那边只有夜枭一人,若是平时自然无可担忧,然而如今千军惧日,一身武艺也只敢施展出个五成左右,对付夜枭不由显得束手束脚了许多。

那夜枭也非一般之辈,其所用武器亦是奇特少见不在一十八般兵器之内。他一身黑衣阴沉,手中却是一条松香色套索,那套索约有一丈半长短,两端结作锤型,中间更密密麻麻挂了二十四只纯黑色小钩,套索撒收之处,就连皇甫千军也不得不避让三分。

“小心!”看那夜枭硬接了皇甫千军一掌,回手套索翻飞铺天盖地就要向皇甫千军撒来,林帆澈不由惊呼,心下更是忐忑的很——看来玄溟教真的是奇兵倍出,一个余文祥流星双锤出神入化就已经是不易,看这夜枭套索更是练得至臻化境,不知那夜呼若是真的到来,还该怎样。

只是,昔日逆夜堡一战中,虽然夜不悔用的也是一条黑色套索,其武艺却远远不如他这位二公子,也不知这夜枭是师从何人,看这身手即使是林帆澈在武功全盛之时,不凭借绿色短鞭的话,能不能打过尚是五五之数的。

忽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林帆澈的思路,黑色小钩紧紧锁在右手刀柄上,光华流转长袖回环,松香色的套索被笔直扯开,一线鲜血从皇甫千军握着刀的指缝间流出,染红了月白色长袍。

“千军!”林帆澈不由惊呼道,于此同时腰间一紧已经被余文祥拦腰揽住,身影猛一回旋躲过攻击,林帆澈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黑衣人少了几个,可是余文祥也是肩上流血不止,“你受伤了?”抓住余文祥,她皱眉问道,“你……”

“我没有问题。”略略苦笑了一下,余文祥抿住嘴唇,手中双锤声势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