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和时光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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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路灯的光把街道照出一块块明亮的光圈来,学校附近的街区在晚上要比其他地方热闹得多,街边的小贩站在寒风里吆喝着,有些摊位上空冒起腾腾的热气,被灯光射穿,像是一层薄薄的橘黄色的雾。街边种植的两排青色松柏,此时像是一条蜿蜒流淌的黑色的河。店铺的牌匾上照出五颜六色的光。世界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样子。

夏小睿和丁歆并肩走在辅道上,微拂的冷风让夏小睿稍稍清醒了点。路灯的光照在夏小睿的眼睛里,棱角分明的脸上被覆盖出一长条的阴影。此时的夏小睿异常安静。人在喝了酒之后要么特别清醒,要么特别糊涂,夏小睿此时就是属于特别清醒的那种人。走到花坛边的时候,丁歆接到了一通电话,丁歆恩恩啊啊了两句就把电话。夏小睿坐到花坛上,双手蒙着脸,嘴里嗡嗡着:“苏集吧?”丁歆也没太听清,于是问了一句:“恩?”夏小睿把双手垂下来,低着头。脸被刘海挡住,看不清表情。“是苏集吧?让你早点回去?”丁歆愣了一下,小声说了个“恩”。夏小睿语气平淡地说:“不知道他是担心你,还是担心我。”丁歆没有听出来夏小睿的语气,感觉夏小睿又在臭屁地自作多情,于是有些嘲讽地说:“担心你干嘛?你一个男的。还怕被劫财不成?”夏小睿转过头,看着丁歆有些天真的脸,嘴角弯起来。“他不是担心我被劫财,他是担心我劫色。”“谁瞎啊,还劫你的色……”丁歆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夏小睿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略有些不好意思。“想什么呢你。”夏小睿眼睛里闪着光,定定地看着丁歆。“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反正我是会这么想,即使关系再好的两个男人,在对于单独和女生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上,都会往龌龊的地方去想。这是人之常情。别说我和他认识不算太久,就算王华飞和你单独在一起,我都会坐立不安。即使我了解他,也相信他。”丁歆吸了一口气:“呲,你这人,说话可真露骨。”丁歆看着夏小睿的脸,发现他的表情略显悲伤。夏小睿甩了甩头,抬起来又是笑容满面。“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会不会跳舞呢?”“会啊,我妹妹特别喜欢看体育类节目,特别是舞蹈。我也是跟着电视里瞎学来的。”“哇,你还有个妹妹,你家两个孩子啊?你妹妹多大了?”夏小睿站起来,继续向学校的方向走去,头还是有些晕,所以刚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的。“恩,比我小五岁。”丁歆上前扶了他一下,待夏小睿站稳之后立刻送开手,于是夏小睿立马又佯装要摔倒的样子,然后回头看着丁歆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不是有些不习惯,不照顾她你肯定惦记她,要么这样,我做你妹妹,这四年你照顾我,然后以后我照顾你,怎么样?”夏小睿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眯着眼睛笑,可是丁歆却从他的眼眸里看出了一丝光芒。认真,笃定,不可抗拒。“说我想跟你在一起吧,显得生硬不够浪漫,说我喜欢你吧,不用说你应该也知道,说多了煽情,说少了又觉得不够真诚。表白真的是一件困难的事。你说是吧?可是……”夏小睿眼神定定地看着脚下的暗影,欲言又止。丁歆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是我真的不想再浪费青春。”夏小睿站起身,双手伸开,握住丁歆的肩膀,眼睛里写满温柔。“算了,是我太唐突了,酒后胡言,我应该有点耐性的,日久见人心嘛,对不对,咱们……走着瞧。”夏小睿又恢复俏皮样子,冲丁歆挤了挤眼睛。然后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走吧。”丁歆站在原地驻足了几秒,轻叹了口气。

大学里能把所有系聚集一起的事情无外乎军训,运动会和迎新联欢会,当然不排除有明星来学校搞演唱会这个意外的因素。今日联欢会的地点定在了艺术学院的体育馆,其他三个校区的人员要徒步走几里的路。一早上集合完毕后,学生会的成员在系书记的带领下,扛着系旗,领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从各个校区出发前往目的地。各系要求大一的新生如若没有特殊的情况下都必须全部到场,大二的尽量,大三的要看他们心情,至于大四的,也没有谁能指使得动了。行走在辅道上的队伍,彼此嬉笑打闹的导员也不管,安全最重要,只要不玩得过分追打到主干道上是不会挨骂的。男生表现得异常活跃,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有妹子看更令人激动的了,倒是女生表现得更安分一些,途径卖衣服的店铺橱窗,发现有心仪的款式,会和平时聊得来的人商量着哪天没课过来看一下。

丁歆的手机里时不时传来夏小睿的慰问短信。

“吃早餐了没?”

“走到哪儿了?”

“心情有点紧张,快来给我暖暖手吧。”

丁歆在人群里兀自地笑,旁边的谢筱兰凑过来调侃着:“本以为今天阳光已经够灿烂的了,没想到某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丁歆慌忙恢复成一张扑克脸,淡定地看着天空。王华飞的手机也一直响,那个叫张玉迪的女孩子果然转移了目标,开始对他狂轰滥炸。刚开始的时候压根不搭理王华飞,也不知道后来是因为什么,居然改变了态度,搞得现在像是赖上了他。几乎每个小时都会发短信。王华飞倒也没觉得烦,只不过十条能回一条罢了。人总是这样,上赶着的都觉得便宜,而得了便宜就卖乖。

艺术学院的体育馆前已经站好了几个系的人,如果对望有认识的,立马把胳膊举得很高然后摇摆出夸张的频率像是迎风招展的战旗。丁歆她们刚到体育馆门口还没等站好,门口负责迎接的工作人员便开始组织各系进入场馆。演出人员是要提前到的,虽然不会像大型演出那样需要彩排,不过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例如对于自己出场顺序的知晓,所需道具的准备,补妆,热身,练习等等。只是能够提供的场地不会太大,是用穆城本地的赞助商提供的宣传板围成的一小块区域而已。

丁歆走进体育馆,抬头看见夏小睿独自一人坐在标明中文系的观众席上,笑眯眯地向自己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