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没什么?”张颖摇了摇头,道:“真的没有什么。”
“你骗我。我是你的妹妹,与你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为清楚了。”张靓说得很认真,“如果你不将我当妹妹看,你也可以不说,毕竟每个人都有保留她隐私的权利。”
“我来这里这么久了,我想找的人,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再过半个月二十天,我就要回去了。一想起这些,我就有些不舒服,就此而己,再无其他。”张靓明显不信,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证明。林森道:“张小姐,我们一起去玩玩吧,你来这里这么久了,我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在这个异乡城市里,我们这些老乡能够凑在这里,也是一种缘份。”张颖摇了摇头,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有一些示舒服。”林森也无语,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舒服,可是他不敢说出来,难道他能对别人说,当自己心爱的人,差一点被别人骗走时,而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任何动作吗?他不能。
“要么,这样子好不好,我们在家玩牌吧,也是一样的。”林森道。
张颖还是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了心情。“张颖,我的好姐姐,你就陪我们玩几把吧,好不容易凑足了一桌,你不要扫我们的兴,好不好?看你这个样子,愁眉不展的,就像一个怨妇一般。”张颖没有办法,只好勉强坐在桌边。
百里清他们的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了,随着工程一步一步的接近完工,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凉快起来了,只要将外粉刷搞定了,内粉刷就可以依计划控制了,因为外粉刷受天气的限制很小,而且没有高空作业等危险性,特别是水电安装也跟着一步一步到位,一到了晚上,将开关打开,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是通亮通亮的,对此百里清他们进一步调整了方案,分成两班倒,进一步打破场地的局限性,一个班才十二个小时,对于工人们来说,也可以保证他们的休息,提高他们的产能,两个班既分工又合作,中间还的竞争,在同样的条件下,更加有可比性,通常情况下,他们只要一爬上架子,等他们下架子时,都是下班的时间了。依目前的进度,八月十五以前,有可能完成。成功吕方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于ABC工程,成功也报了名,当然了,他也将百里清的名字也报了上去。
要出国,当然要办护照,要办护照,当然要身份证,可是百里清还没有身份证,要不是成功提醒他,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硬卡片还有什么用。不得已,他只能再回家一次办理。
也许老天有意作弄,就在他刚刚离开工地的那个下午,张颖来到了这个工地上,她知道,要想找到百里清,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看哪里有工地,那种大型的建筑工地,杰森也不含糊,他经多方打听,听到了纯阳地产目前在S市有一个大型的工程项目,于是他带着张颖,来到这里试试运气。
这是张颖最后的一次机会,因为三天以后,她的暑假就要结束了,她已经找了十五个工地,至少找了三百五十八个人问话,可是问到的结果,千篇一律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这是她最后一个工地,问完了这个工地,她真的没有办法了。杰森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虽说已近中秋,可是中午的太阳,还是很的热度的,他亲自陪着张颖,一个工地一个工地的问,一个工人一个工人的问,他每天一出门,身上穿的都是白衬衫,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件花衬衫,水泥灰和着汗渍,在他的衣服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混凝土层,他开玩笑地对张颖说:“这是二十一世纪,军事史上最大的发明,金刚铠甲。”对于这些金刚铠甲,他还特别用英语进行了说明“轻便,整件衣服不足一公斤,穿在身上,一点也不沉重;牢固,就是用子弹射击,一点问题也没有;柔软,如丝质般的轻滑,可以随意变形,像春风中的柳絮;隐蔽,与平时的衣服没有什么两样。这样的铠甲,既经济又实惠,功能还如此的强大。”特别是最后他还说了一句:“想当年,如果中国的抗日战争,每个人都发一件这样的衣服的话,就算有千万关东军,又能怎么样?子弹打在身上,就像挠痒似的。”
张颖当然知道,他为她付出的是什么。他这样善意的玩笑,只不过是为了缓解张颖的尴尬与不安。
他们来到了这个工地上,看到一个守卫老头,坐在树荫下打盹,张颖走了前去,问道:“大叔,请问一下,这里有一个叫百里清的人吗?”她本来对这个老头也没有多少希望,因为她失望太多了,失望得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百里清?”那个老头重复道“你们找百里清?”
“是的,请问,请问,你们这个工地上,真的有一个叫百里清的吗?”张颖的眼睛亮了。
“我也不知道,我所认识的百里清,与你们所找的百里清,是不是一个人。”那个老头叹了口气,道:“我所认识的百里清,是一个乡下的孩子,他在这个工地上这么久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那您能不能帮我叫他过来,让我们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我没有这个本事,除非你们在这个工地上呆上个三五天,甚至十天半个月。”老头笑道:“因为他刚刚回家了,听说是去办证了。”
“办证?”张颖有一些紧张了,道:“是结婚证吗?”
那个老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没有听说过。对了,姑娘,你是愿意在这里等他,还是过十天半个月以后再来?等他一来,你再一问,不就什么也都知道了?”
张颖当然不能现在就放弃,她对老头道:“大叔,您能说一说,百里清的样子吗?这样我就知道,他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了。”老头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姑娘,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嘴巴笨,说不清楚。”
“那我能不能进去,找找你们的工头,问他也许更清楚一些。”张颖道。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老头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牌子,道:“看到没有,这是工地,未经许可,严禁进出。”他生怕张颖误会,指了指那些高楼,道:“这个地方是一个危险地带,地上说不准有钉子,空中也时不时会掉下一两只灰桶,或者一两块砖下来,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张颖道:“我们知道的,我们小心些就是了,您就放心好了。我过两天就要回去了,我没有办法在这里等他了,我必须确认,你所说的这个百里清,是不是我所说的百里清,我真的有急事找他,十万分火急的事情,我是等不起的。”
“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好不?我已经老了,快六十岁了,我的身体也不好,老伴儿又有一身的病,终日都须用药罐子泡着,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孝顺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份差事,你就不要让我为你这件事,丢了饭碗行不?”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张颖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走吧,走吧。”杰森轻轻地拉了拉张颖的衣服,“这里是工地,人家有人家的规定,我们没有权力,为了我们自己的私事,让别人来违反他们规定。走吧。我们坐在外面等吧,我相信,我们总可以遇上一两个可以说明白事情的”
张颖没有办法,她只有一个办法,一个很古老的法子,守株待兔。
此时正是下午的三点多一点,阳光正烈,晒在身上,就像火烤似的。偏偏他们这个门口,一棵树也没有,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除了不时从外面或者里面出来几辆载重车,扬起地上漫天的灰尘以外。
“这样吧,小姐,你就坐到我的棚子来吧,这里有风扇,虽然很闷,比起外面来,还是要好一些。”这个老头也是一个好心人。
张颖没有办法拒绝别人的好意,她看着这个朴素的老头,一脸的风霜,可是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纯真与明亮?她不楚想起,那一次,身上纹着龙蛇的青年,看她的眼神。她又想起,走进富士通公司时,那些男人们看她的眼神,在他们的眼中,她好像就是一盘菜,而这个老头,对她却是真心的。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好,不需要动人的语言,也不需要惊天动地的举动,而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个短暂的瞬间。张颖有些感动了,那个老头还是静静地坐夺门前,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叔,您在这里有多久了?”为了打破这尴尬,张颖主张问话道。
“没有多久,才两三个月而己。”那个老头一脸的愁,他望着那些高楼大厦,道:“在这里我也许只能干一个把月了。”
“为什么呢?”
“因为工程结束了,工程一结束了,我就失业了。”老头叹了口气,道:“像我这样的老人,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吗?看来,我只能回去,再去拾破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