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复,工友们也表示可以接受,有功受赏,有过受罚,这也是理之常情。但是,工友们的问题又来了,像是搞批斗大会一样,一个个向百里清发问,有的问,怎样保证其公平性,有的问评分标准又是什么,这些问题要是问吴刚,吴刚可能一个也回答不出来,要是在昨天问百里清,他也一样回答不上来。现在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们,一个个之乎者也可以说上一箩筐,但是如果站在稻田里,绝对分不清稗子和禾苗,站在猪圈前,也分不清公猪和母猪,要不是百里清昨天好好地思考了一番,而且在工地上也实习了近半年,他也一样回答不出工友们提出的这么多的问题,这些问题,远远比求证一个命题,解一个方程式难多了,不但需要知识的积累,灵活的运用,更重要的是必须加入生活的素材才有效。百里清一个一个地回答了这些问题,工友们也都接受了,这个会吴刚预计最多十分钟就可以搞定的,谁知一开就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活是没得干了,于是大家趁热打铁,干脆把这些班组建立起来。经过一个小时的讨论,新的班组组成了,一共组成了十二个班组,其中五个大工班组,四个小工班组,此外还有两个混凝土班组,一个杂工班组,此外还有一个管理组,专门负责材料的供应,后勤的管理等管理工作,每个班组的具体职责,百里清一个个加以具体明确化,即每个班必须负责哪些内容,不要到时某些工作都没有人去做,而有些工作大家都抢着做,避免分工不明确,而造成责任的不明确。这些班组都有一个头目叫班头,负责这个班组任务的分配,质量的跟进,以及相关性事项的及时提出等等。
班组组成了,人员的责任也分工到位了,材料的确认工作也有专人进行跟进了,于是,在下午,大家在吃过饭以后,就进行出工誓师了,每个班组都信心十足,有些班头拍着吴刚的肩膀说:“老大,到了月结时,我们的奖金可要是现金哟!”吴刚笑问:“为什么?”那些人回答道:“如果是酒啊,烟啊,都会被大家分吃了,我们岂不是亏了?”吴刚大笑,那些人也是大笑,于是,新的工程在笑声中开始了。这也是吴刚承包工程近二十年以来,第一次在开工前就有了笑声的工程,以前的那些工程,在开工前,工人们最关心的是钱是不是容易到手,验收是否要扣乱七八糟的款,现在,有了百里清在,这些顾虑,他们都没有了,只是想着如何把自己的工程赶上去,好争个头名,得到那1000元奖金。 1000 元对于城市的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这些庄稼汉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累死累活,睛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水,一个月忙过来,一个月的工钱也就是一千把左右。
也许是大家对这种责任制干劲特别大,基本上没有一个人偷懒,也没有一个人耍奸,大家都是有力一起使,各个班组之前的配合也是极为和谐,挑砖的,挑灰的,和灰的,以及那些大工师傅们打成一片,产量以及进度都是天天报,天天统计,都是争取比昨天更进一步,吴刚以前每天最头痛的事,就是在工地上巡查,那些工人一看他来了,就做个样子给他看,一旦他一转身,工人们照旧抽烟的抽烟,开玩笑的开玩笑,一看到太阳下山,一天的事就完了,或者只要是砖或者是灰没到,他们就丢下手中的伙计,坐在角落打瞌睡。有时没有砖了,没有砂子水泥了,吴刚都要到第二天才知道,等吴刚去催上面的人,再送过来的时候,已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吴刚最头痛的事,就是那些班头,天天向他说材料不够了,得及时提供,等他一查,其实至少可用一天半天的,他去巡查工地时,工人们对他可都是熟视无睹,来了也不和他打招呼,去了也没有人知道,对于这种干劲,吴刚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通过适当的调整,人的变化有多大,以前工程赶不上,他都认为是工期太短,要么就是天公不作美,甚至把责任推到材料商上,说他们的材料供应不到位,不及时,现在回想起来,他为自己对问题的分析方式感到有些惭愧。他听别人说,在解放战争时期,苏联愿意出一个师,来换林彪一个人,他感到不可思议,现在有人拿二十个人来换百里清一个人,他却是怎么也不会换的了。
成功对他们的工程进展也是很满意,在开工后的半个月里,以前他是每天到工地,上午看一次,下午看一次,逐渐是一天一次,再逐渐是两天一次了,最后一次,他拍了拍吴刚的肩膀道:“我以前也带过工程队,也见到很多人带过工程队,但是从来都没有人像你们一样,那么团结。我真的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法子,将你手下那些工人们团结,凝聚在一起的?”吴刚笑了,道:“这主要归功于我的一个助手,他叫百里清。”成功道:“百里清?他是哪所建筑学院毕业的?”吴刚道:“他是一个高考落榜的高中生,听说在考大学时,是最有希望的,但是却不知是什么缘故,却没有考上,他也没有重考,于是来到了我们工地,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成功道:“能不能带过我替我介绍介绍?如果真如你所说,是个人才,我一定会重用他。”吴刚道:“其实他早就拜访过你了,你还记得我刚来向你报到时,我带了一个小伙子吗?那个小伙子就是百里清。”成功道:“就是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孩儿?我还认为是你的什么亲戚或者是什么徒弟呢?”吴刚道:“我明天带他来见您,好吗?”成功道:“我先记住了,以后再说吧。”
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工地已经有一个月了,由于成功的跟进,以及承包商的督促,工程进度很是顺利,特别是泥工班,在以前的工地上,泥工班是最不好管理的,如果心情好的话,做得快是快,但是很毛,老是免不了返工,如果心情不好的话,一天给你垒几块砖他们也做得到。对于百里清他们这个泥工队的生产进度以及品质,成功有时亲自到现场进行确认,有时进行明察暗访,他一直认为,一项工程,如果做得太快,太顺利了,而且没有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问题,可是他以及他手下的工程师,设计师以及技术员们对百里清的工程时行重点确认,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重大的问题,以前成功还是认为百里清这个小伙子,不过是会安排人员做事罢了,现在想起来,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人极不简单。于是他召见了百里清。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二三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给人一种懒懒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工地上其它如钢筋队,水电班,土方队等人员都吃过了钣,一个个都躺在太阳地下,用草帽盖住眼睛,午后小睡一会,这种舒服,这份惬意,就是做皇帝也想不到的,只有泥工队的,一个个丢了饭碗,就爬到工位上去了,午睡一会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太浪费了,是的,如果自己不加紧一点,别的队伍就比我们要强了,虽说奖金并不是很高,要罚也是不罚得很重,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谁也不愿比别人矮一点。百里清正在工地上进行巡视,成功的信使就到了。
成功便是成功程师,是工地的最高领导人和决策人。
成功没有找吴刚,而直接找他,这就让百里清有点犯糊了,这是什么谱啊?于是他反问了一句:“我们吴队长在工棚里,要不要我叫他一起去?”信使摇了摇头,道:“成总只叫了你一个人。”百里清没法,只好和信使一起来见成功。百里清做梦也没有想到,成功会在这种情形下见他。地点在会议室,各路工头,以及工程师,设计师,技术员等都到齐了,一个个静静地坐在会议桌前,像是庙里一尊尊的佛。一见到百里清,成功示意他坐在他下首的一个座位上,然后再向大家介绍道:“这就是百里清,我刚才和你们说的百里清,泥工队的百里清。”成功并不是一个说话很噜嗦的人,但一连说了三个“百里清”,说得百里清摸不到头脑,不知是什么意思。成功接着说:“下面,我们请百里清谈谈他是如何管理工人的。这些你们都值得向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