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第9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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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八封信

我和小雪的联系在收到七封信后终于还是断了,像是要刻意回避着我,每天上课,小雪总是去得很迟,下课后又走得很早,平时我也联系不上她。这样的冷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而我和玉茹之间的矛盾,还在升级。

“玉茹,”我生气地责怪她,“那天在医院你干嘛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说的有错吗?”玉茹不解地问,不过这样的问话显得有些多余。

“你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我严肃地说,自己也感觉到了话里的火药味。

“你什么意思?”玉茹开始将愤怒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我是说,”我刻意要强调我所说的内容,“你是不是觉得小雪被伤害得还不够啊!”

“是你伤害她,管我什么事。”玉茹不屑地说。

“要不是你逼我做出决定,我会这样伤害她吗?”我尽力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我逼你,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又不是我替你做的,”玉茹大声嚷道:“我是个女人,我这么做有错吗?我要回自己的男朋友也不对吗?”

不得不承认,玉茹的话有道理,但我此刻就是听不进去她的任何慷慨陈词,“你没错,小雪错了吗?”

“那我就管不着了。”玉茹这句话一说出来,让我感觉这个女人十分可怕,当然,不仅仅是可怕。

“这话你也说得出来!”我失望地说:“你的善良哪去了?被狗吞了还是被你自己丢了?”

“问得好,”玉茹冷笑了一下,“我告诉你,我的善良都被你磨灭了,我现在就是这么自私,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用承受。”

“你!”我觉得自己的怒气还没有散尽,但是对于玉茹的步步紧逼,我还是要理智的对待。

“你就是舍不得我,对吧!”玉茹觉得自己胜利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一定舍不得,不要优柔寡断了,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

“好!”我想清楚了,不是玉茹逼的,是我真的做出了决定,“玉茹,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没话说了。咱们分手吧!”

“刘天祈,”玉茹愣了一下,然后流着眼泪继续发火,“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待玉茹也可以这么无情、这么冷血,“祝你幸福!”

说完,我转过身走了,只留下玉茹还站在原地,依稀还可以听见玉茹哭泣的声音,但我不能回头,我怕自己承受不了女人用眼泪和温柔的挽留,我告诉自己,一直向前,不要回头,你很潇洒,你的选择没有错。

脚步总是在潜意识的引导下不自觉地踏入了熟悉的环境,没错,我来到了梦陵园,一个沉睡了很多人挚爱的地方,一个让我躲避世间无常的地方,一个重温儿时精彩的地方。

穿过一个个死者安睡的陵寝,绕过一束束鲜花为这里带来的鲜活,天祎的墓碑出现在我眼前,墓碑上的照片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恐怕他已经不会因为地球转动、世界发展、人类进化等所有会影响我们的因素所改变,他一直都是那个我最尊敬和热爱的天祎。

我蹲了下来,抹去墓碑上的一层灰尘,一张笑脸越发的清晰,这张笑脸总是让处于无奈和伤痛中的我感到好过些,就像以前天祎经常会安慰我一样,所以我一直很喜欢这里。

“哥!我和小雪分手了,和玉茹也分手了。”

“对不起!我最后还是没有照顾好小雪,我不知道,我可能真的爱上了她,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不可能的,我永远不可能代替你,我也不能这样做,小雪应该得到的是你给他的那份爱,那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玉茹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善良,也许是我变了,总之我们也不会在一起了,这可能是个解脱,能让我更加自由地生活,这可能只是个借口,我根本无法释怀这么多的人去楼空。”

每次和天祎说话,我都会觉得自己语无伦次,但无所谓的是,天祎一定听得懂。

“你果然在这儿!”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回过头,看到了张东,好奇地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来看看我表哥啊!”张东解释道。

“难得你有这份心啊?”我不怀好意地开玩笑。

“你还开我玩笑,你们俩一直就爱欺负我,多少年了也没变过。”

“快说吧!到底来找我干嘛?”

“给你一样东西。”张东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鼓鼓的,像是有一封很长的信。

“信?谁给我的?”我不解地问。

“你看了就知道了!”张东不想直接告诉我,“心情不好?走,咱喝酒去!”

“啊?”我被张东的话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也喝酒了?”

“走吧!”张东拉着我走出了梦陵园。

布满霓虹灯的世界让人很容易眼花缭乱,当你找到一个清静、不浮华的地方一定要记得驻足欣赏,因为那里可能是你一直在寻找的天堂,天使从不会为了凡人的忧愁而改变上天的法则,所以,如果你将成为天使,一定要让这个世界因为你,而有那么一点不同。

嘈杂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张东喝得有点多,而我还十分清醒,给他讲了一堆大道理估计他也没怎么听进去。我实在不太习惯这个纷扰的地方,于是拉着有点酒醉的张东,逃出了这家离梦陵园最近的酒店。当然离我家也不远。

我把车开了出来,将张东扔了进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北京韵味”进发,路上,张东看上去清醒了很多,因为他突然问我要去哪儿,还嚷着饿了。

我们在“北京韵味”吃了晚饭,聊了很多,呆到很晚才决定回家,而难得与张东敞开心扉,我们都有点惊讶,原来彼此的内心世界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也许所有人在谈心后都有这种感觉。

当我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昏暗下来了,大家应该都睡着了,除了门口那盏老妈每次会因为我回来得晚而给我留的灯。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关上门,终于忍不住打开了那封张东送来的信。

信上的字迹和我笔记本上小雪给我讲题时留下的字迹一模一样,所以一眼我就认出了这是小雪写给我的信,没错,第八封信。

而当看到小雪对我的称呼时,我不知所措,但更多的好奇还是让我平静地看了下去,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小雪现在过得怎么样!

天祈:

你的名字这么写应该没错吧!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这是第八封信了,之前的七封其实都是写给天祎的,这封给你。

我早就知道了你所谓的“计划”,都是杨彻告诉我的,你不要怪他打乱了你的“计划”,因为他说得对,在局外人看来,告诉我真相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不然事情只会发展得越来越混乱,你如果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第一个谎。

我求张东带我去看过天祎了,你也不要怪他,大家都是为了我们好!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知道了这些,是怕你担心我,其实还有就是,我也放不下你!

就像我对你说过的,谢谢我曾爱过你,这些都是真的,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因为爱上你还是依然把你当做天祎的附属品,但当我去医院看望你的时候,玉茹说她是你的女朋友,我才明白,我居然还是放不下我们那段本不属于你和我的感情。

那个夏天,我选择了逃避,我需要时间消化天祎去世这件事情,我更需要时间理清楚我和你的关系,我想那个夏天你也应该想过这个问题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爱没爱过我,但我们毕竟已经结束了,可能是我太自私,才那么舍不得离开你,我也太幼稚了,你不是天祎,而我却把对天祎的爱转到了你的身上,还拼命地帮你找回忆,但我不得不承认,重新开始,对我来说,是多么难,因为我知道,现在的天祎已经不是以前的天祎了,这无异于让我与一个新认识的男生交往,可我不能放弃,我相信我们可以有结局。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也有了玉茹,我希望你能幸福,我也要寻找我的幸福,不用担心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爱过你的

小雪

看完小雪的信,我才明白,我放弃了我和小雪的感情,而不是天祎和小雪的,但我知道,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没有选择重来的机会。

我躺在床上,回忆着我认识小雪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往事,此刻同时涌现在我的大脑中,没有先后顺序,那些往事,似乎在告诉我,我那个时候有多么的幸福,那些错过的风景,都在幸福中变得无所谓,那些未来的挑战,都在无所畏惧中变得不算什么。

而已拥有了美好回忆的我,却在此刻,将它们统统抛弃,刚才流过大脑的幸福,一旦流了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像是失忆一般,大脑被无情地清空了内存,不是为了重新装入新的幸福,而是为了,让自己好过点。

墙壁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叫着,叫着流水般的时间飞逝,叫得我不知夜已经这么深了,叫出了黎明前最后的破晓,就这样,我半梦半醒地度过了一夜。

梦中的场景往往与现实想通,现实的以往却也在梦中相识,我的梦中,应该从来也没有过一段缠绵的爱情,不然现在的我,怎么能拥有如此幻灭的人生。

时钟还在滴答滴答地叫着,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开闭上,闭上睁开,希望在睁开或者闭上的那一刹那,有个亲切的脸庞浮现在我眼前。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让思绪在空中起舞,让灵魂在梦中重现,就这样,我又陷入了半梦半醒的境界中,没有吵闹、没有慵懒,只是静静的,静静地呼吸着。

我猜,这次我真的睡着了。

梦中,我打开小雪的七封信,细数着她和天祎的往事,而我已经分不清那个和小雪在一起的男人是天祎还是自己。

我猜,这次我又醒了。

睁开眼睛,房间已被光芒充满,空气中依稀能嗅到阳光的味道,我决定,爬起来,唤回属于我的多彩人生。

我走出房间,看到餐厅里天禧天芯在吃早饭,刘姨还在厨房里忙着,老妈在给老爸熨衣服,而老爸和刘叔在下象棋,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我还生活在幸福之中,只是,我把自己忘了。

“哥!”天芯叫我!

“早上好啊!”我打算走阳光路线。

“天祈,快来吃早饭吧!”刘姨亲切地说:“你这孩子都好几天没吃早饭了!说你也不听。”

“我这不来吃了吗!”说着,我下楼走进了餐厅,“刘姨,我就怕你做的不够我吃的。”

“那你吃啊!”刘姨笑着说:“你吃不了也得都吃下去。”

“没问题,看我的。”说完,我拿起筷子,开始将桌子上的美味向嘴里拨!

“哥!慢点吃,别噎着。”天芯在一旁看着,关切地说。不过看她的样子,更像是看热闹的。

“哥!加油!”天禧也开始起哄,这样一来,我就更不能输了。

没一会儿,桌子上的饭菜都被我吃光了,我举着最后一个空盘子,对刘姨说:“怎么样?我做到了。”

“谁说的?”刘姨说罢,将一盆新出锅的皮蛋瘦肉粥端上了桌子,“还有呢,继续啊!”

“挑战我!”我不服气地说:“我赢定了。”

于是,我又拿着汤勺开始了新的挑战,如果现在让我去参加大胃王的比赛,一定能不负众望,毕竟好久没有好好在家吃过饭了,即使输掉了比赛,我也很高兴品尝了这么丰盛的家庭盛宴。

“妈!”天禧叫刘姨,“哥哥都喝了,那我和天芯喝什么呢?”

“对哦!”刘姨从我嘴下抢走了整盆粥,分别给天禧和天芯盛满,然后又塞回了我的嘴下。不过刘姨盛了两碗粥给天禧和天芯却帮了我不少的忙,否则我也赢不了比赛。

“好吧!算你赢了。”刘姨终于承认。

“哥哥好厉害!”天芯像是刚刚赌博挣了很多钱一样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停地夸奖着自己有个这么能吃的哥哥。

“刘姨,输了就要请客!”

“好!那就……请你们……”刘姨想了想,说:“……去看电影吧!”

“好!”我兴高采烈地说:“一言为定,今天是周末,一会儿就咱就去。”

“行!”刘姨爽快地答应了。

“天禧、天芯,”我问他们,“想看什么电影啊?”

“《喜羊羊与灰太狼》!”天芯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那个电影是小孩子看的,太幼稚了,干脆看《变形金刚》吧!”天禧说。

“那有什么意思?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天芯不服气地说。

“看《变形金刚》。”

“不要吵了,咱都看,刘姨,都看行不行,要不然他们俩非打起来不可。”我见此情形,正好发挥一下。

“好吧!”刘姨无奈地答应了。

“那我去楼上换件衣服,咱就走吧!”我在刘姨身边经过的时候,还不忘说了一句,“我想看《武林外传》。”

刚说完,就被刘姨狠狠地打了一下,我闪躲着跑回了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看到老妈和下着棋的老爸、刘叔嘴上带着的微笑,我终于明白,这就是我要的幸福。

我把小雪的八封信和她与天祎的照片一起锁进了写字台最中间的抽屉里,同时我也向那段回忆告别,告别以前青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