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汐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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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停留因为心动

絮语:

我祈望,在某个风光明媚的街角,我遇见你,然后遇见我自己。只要心中有景、何处不是花香满径。

原本准备的整个社团集体出游由于各个部长的空闲时间不一样而一拖再拖,最后,萧墙和我决定,我们自己去爬曦云山。

那天上午,我陪萧墙去练吉他,然后他便背着吉他直接和我去了曦云山。一路上边吃糖葫芦边聊天,谈及他的家人以及班上同学的各种趣事。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说他有轻度的恋爱恐惧症,因为经常看到分手后的恋人相互残害。

到了曦云山已经是下午时光,香火缭绕之中,我们虔诚的上香祈福。在大殿门口向里张望,大殿屋顶下十几米高的佛像金光闪闪、静谧安详,几十个沙弥起落跪拜,在红色与金色相互映衬的倒垂的刻着经文的条幅下更显得庄严肃穆,诵经礼佛之声在大殿内外回响、飘远。

我们没有走大道上山,而是沿着一条曲折的偏僻山道往上攀爬,经常走到没有路的地方,只能互相拉着从石壁上翻过去。历尽艰险来到山顶,已经是狼狈不堪,但一路在绝壁上看到的深谷老树、悬挂的藏文经幅、没有头的石窟像都被我们用相机记录了下来。

行路途中遇见一个算命的老头,总是跟着要给我算命,或许是因为萧墙和我一起的缘故,我们被他误认为情侣,他便缠着说我有旺夫相。更有一对姐弟,和我们相伴攀过一个悬壁之后,打趣说萧墙带个吉他是要给我在山顶弹一曲示爱。

萧墙一路拍了很多照,还巧妙的通过路边的反光镜给我们拍了可爱的合照。他送了我一套竹签香包,我们又找到了两人都深深喜爱的印着红楼人物的红叶书签,带着满身疲累心满意足的回去D大。

周一晚上的梁文道演讲,萧墙打电话约我一起去,听完讲座后回宿舍的路上,他告诉我说把红叶书签寄给了一个酷爱红楼的好朋友。那个女孩收到书签的那一刻感动的哭了,发短信来“萧墙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幸福”。于是,听着讲座的他顿时也感触万千。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对他的每一条状态都会回复的那个人,他们之间不会是普通朋友。我提及沪上著名昆曲剧团将在D大上演大型折子戏《红楼梦》的事情,并开玩笑邀请那个女生来看,萧墙说不可能因为那女生在苏州。我的预料果然没错,我曾经进过女生的空间,资料显示她是在苏州某个不知名的学校上学。

“你是因为她而喜欢的红楼梦么?”快到宿舍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我本来就喜欢的。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就是好兄弟一样的关系。”好兄弟?以一个女生的心理来看,如果对一个男生的所有状态都回复并且占满了他的绝大多数的留言,绝不会是以兄弟的名义,而且,女孩的文字显示出她是温婉型的,而非很男孩子气的。如果他们不是分手后的恋人,也肯定曾经相爱过吧。既然萧墙这么说,我也不再追问。

D大里的大型演出从来都是一票难求的,一般中午发票,而早晨的时候就已经是几百米长长的队伍守候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楼下,把整个大楼绕过几圈。周二上午,我没有课,和淡淡背着几本书去排票。气温骤降,寒风肆意,空气里泛滥着冬天走近的呼啸,头发被吹的凌乱,在队伍里的我们俩蜷缩着瑟瑟可怜。

“你在哪里啊?是不是在排票?”手机震动,萧墙打来的。

“恩,我很早就来了。”冷的我说不出话来。

“你快回去吧,天太冷了,我帮你排票吧,我下面两节没课的。周五有模拟公司的比赛,不能去看演出,把票给你吧。快回去吧,别感冒了。”一股暖流涌了上来,女生是很敏感的动物,你一旦对她太好,她就会感动,继而爱上你。

我执意留下来自己排票,不知不觉已近中午,他打来电话,刚问了一句有没有吃饭电话便断了,我回电过去是一遍又一遍的无法接通。

从队伍的最前面一直往后走去找他,一遍、两遍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毛小蒙,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应该知道萧墙在哪里。毛小蒙大一的时候和我同是学生会的干事,我曾经和他所在的部门有过一些交流,自然和他认识,只是不熟。还没见过萧墙之前,他曾几次问我是否认识毛小蒙,看起来他们算是很熟的了。记得有一次,萧墙在网上聊天时,无意提到了毛小蒙的时候,我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挺喜欢他的?”,我所谓的“喜欢”不过是欣赏的意思,可能由于在D大这个工科学校里搞基之风盛行,萧墙误会了,立即变严肃了,不断追问谁传出的谣言。

毛小蒙说萧墙排在83号,他刚下课还没来得及去拿萧墙帮他排的号码牌。于是,我俩便一起找到了83号,号码牌被委托在一个陌生同学那里,那个同学说萧墙去吃饭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再过十几分钟就要发票了。远处拿着面包和奶茶的萧墙走过来,叫我去吃饭,说帮我排票,他自己的那张号码牌送给别人了,手机刚刚没电了。于是,我像是乐于被安排的小孩笑呵呵地走了。吃完饭回来的时候,萧墙仍然在原地等我拿票,可是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摸样,神情恍惚的他连我说再见都没有应答,十几分钟而已,他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游离了。

“如花美眷,终究抵不过似水流年、、、”坐在剧场里看红楼梦演出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萦绕盘旋的都是这两句唱词,那是萧墙最喜欢的唱词。他始终没有来,从那天排票之后,他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三天了无音讯。他在做模拟公司,肯定是忙的没时间了。台上烟雾缭绕中,昆曲浓墨般的腔调带着几分空灵几分厚重,浓妆淡抹、水袖长袍,一切都仿佛少了点什么,少了一个陪我看的人。

其实那几天我一直在想萧墙到底在想什么。虽然他对每个女生都挺好,但不是都像对我一样的,他把我们的合照换做了人人头像,在空间里传照片还配上诗文,写上有夫妻相的字句。他是喜欢我么?为什么远离我呢。我翻看了他空间里所有的文章,想要找出有关他曾经情感的线索。有一篇八月份的文字,很奇怪,我一直没看懂。

“噩梦醒来,我看不到你,也看不到自己

凌晨,睡眼还未睁开,就听见微风吹动着窗边的风铃,送一阵悦耳进入我的梦乡。我拒绝电视和电影,单把手机上的音乐调到舒适的角度,陈奕迅的《好久不见》刺入我的胸怀。蜷缩在床角,就感觉胸口闷得慌,像一堵墙压在身上,容不得我呼吸。我是死了么?还是活着?或者我的灵魂死了,肉体活着。我不得其意,还是昏昏睡了过去。噩梦一阵又一阵地纠缠着我,梦中阿毛对我喊叫着,用手撕扯着我的衣服,我疯了似地逃跑,只听见他的狂笑,我哭了,地铁上的人都瞪着我,我便蹲下身来,却发现死神站在我的面前牵着我走。当我跟着死神挤进车站时,是我熟悉的人—晓峰,他背着背包说要去Z镇,我抱着他说我们同去吧,要不然我就是在这儿死了。我在车上缓缓回过神来,欢愉地唱着歌,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紧紧攥着晓峰的手,我知道我快跌进地狱了。当我看到窗外不是我熟悉的风景时,整个人像中了邪似地狂叫,晓峰却不管,他的沉默让我知道我们的终点站不是Z镇,是死亡。我呼喊着我最爱的人的名字,但是黑色的天空迫近我身,我的喉咙像被淬了毒的剑刺中,我听见喉结断裂的声音。我知道,我不在了,永永远远地不在了。在最后一刻,我选择了微笑,我似乎听见自己的心一直在叫撼动我灵魂的那个人的名字。难道这就是我许下的下辈子的诺言吗?

额头湿湿的,我像被人解除了千年的封印,放走我这孤独、抑郁的魂魄。我竟然突然睁眼了,是妈妈,她在吻着我的额头说再见。我以为妈妈也要抛弃我,便叫着不要。妈妈惊愕地看着我说‘只是去上班,你那么惊讶干嘛?’原来,我醒了,这不是梦境是现实。是妈妈救出的我,可是我等的人并不是妈妈。

小刚的音乐还在放着,我最喜欢他的歌,歌声里总飘着满满的伤感和忧郁,这契合我的心,能安慰我的灵魂。当我现在在码字时,手一直在莫名地抖动着,心颤栗了一下,我到底怎么了???

我的生活很简单而快乐,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有自己喜欢的人,有自己喜欢的朋友,有自己喜欢的专业。爸爸每天下班,都会张开双手拥抱我一下;妈妈每天上班,都会亲吻我的额头,告诉我早已准备好了早餐,起来就可以吃。我就是被这样淡淡的幸福包围着,我还在奢求什么呢。自由么?爱情么?事业么?我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我是寂寞的,你看不到,因为我只有在看不到你的时候才最寂寞。

其实我真的不喜欢什么CFO,CEO,这些根本不是我的梦想,我只想拥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我写我自己的文章,教孩子们做人,教他们学会爱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也爱着我的妻子,给她恬淡的幸福,执手垂垂老去。功名不是我盼望的,财富不是我祈求的,我只想简单的幸福。这些话,我从未跟父母讲过,我只是顺着他们的心选了会计,然后考研,考注册会计师,走出贫困和无知是他们一辈子的愿望。想必,婚姻也会被他们安排。于是,我便知道我是死了,死得那么不值。

想来,不让我做人也是可以的,我只想要蚂蚁的幸福。现实迷离,梦被一天一天撕碎,我渴望不到真爱。在看不到人的时候,我筑着幸福的一个人的巢,我拒绝任何人的打扰,谁要是靠近我,我便刺死他,我要守护我仅有的一次。我似觉得我患上了幻想症,幻想的幸福来解救自己,但有人告诉我我是在饮鸩止渴。

一个人,一支笔,一页纸,我在自言自语。爸爸说要是再多一个人吃饭该多幸福,我说不要,不要。三个人就好,真的,第四个人永远不会来临。

默然数着日子,还有四天,我又要离开,那个看似梦想的地方却在毁灭着我的梦想、、、”

这是情伤么?是失恋么?他到底在写什么,如此晦涩,如此模糊,我只能猜疑,却毫无头绪,唯一确定的是,那是过去了的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