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十载夫妻两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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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生死契阔

九月九日,日军沿淞沪公路,军工路月浦一线向中国军队发起强大攻势。国民革命军同敌展开殊死搏杀。各部队伤亡惨重!

谢华的208师由开战时的八千余人,减员至不足五千人。副师长已于九月七日不幸被日机所投至的炸弹击中,当场殉国。原有的两名主力团团长阵亡了三人,中有两人是后面补进去的。实在是没有了适合的人选,谢华只好派师参谋长前去临时补缺。营连极的军官伤亡更是惨重!

文慈坐在屋里。只听的外面震天响的枪炮声,经常是一阵炮响,整个师部就都地动山摇起来。白琳,雪瑶,娃娃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居然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个睡得死沉。文慈是没有办法睡得着的。他还没有回来。自他走后,她不止一次的挪到门口去看。可是都被拦了回来。外面太危险。忠诚的士兵们每次都会对她说“师座,会回来的。”那一夜,她心急如焚!那一夜她望眼欲穿!

终于她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快,师座,负伤了。”这是三子的声音。文慈听到,再也不顾有多危险。她也忘了自己的脚上还有伤。就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你嚷什么嚷?老子哪次上战场,这样的伤不受他个七次八次?”文慈看见他的一只手捂着另一只胳膊,捂着的那只白手套上是成片的血迹。在三子及几名士兵的簇拥下正要往指挥室走去。

“师座!”三子见文慈倚在门上,提醒的叫了谢华一声。他看向她,在闪烁不定火光中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泪花。他不好意思的冲她笑笑“没事,一点小伤。”说完就很不悦的去看了三子一眼,像是在责怪他刚才喊的那么大声。

“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她嘴里说着,一瘸一拐的奔他而来。他忙上前“擦破了点皮,没事。我皮厚!”她终于再次触到了他的手,他还活着。她心痛的去抚摸那只受伤的胳膊。他问“你怎么不睡觉?”她又问“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你哭什么?你现在还不是寡妇!等哪天,我果真成了仁,你再哭也不迟!”他一脸轻松的说完,完了还笑。

她瞪了他一眼“不要乱说!”她说着就扶着他往屋里走。她脚痛不觉一个踉跄,谢华忙松开那只捂着胳膊的手,一把将她捞住,她这才没有栽倒到地上。谢华“我俩,这到底是谁扶谁呀?”周围的三子,张扬等人都不禁笑出声来。

文慈赶忙松开手不由得脸红“讨厌!”“又讨厌!还真是好久都没听到了!”谢华说完,三子等人笑的更是大声。文慈越发不好意思,想要转身跑开。却不想,脚不听使唤,差点又要摔倒。还是谢华手快,一手又将她拉住。三子等人免不了,又要笑,文慈看上去还真像是生气了就说“真的是好讨厌!”谢华笑着斥责他们说:“都不许再笑了!谁要是再笑,视与日寇通谋。”众人这才笑声渐至。

此时,已是黎明时分。幸好如谢华自己所言伤的不重,卫生员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他就继续在指挥室里忙着。时而抓起电话一阵狂吼,时而盯着墙上的地图一脸忧心。时而是电报,时而用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向上峰回电或是向下级发布命令。文慈没有再睡,只是在屋子里静静的坐着。

天已大亮,日军的攻势越发激烈。不住的有炮弹在师部周围爆炸。这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安全可言。有好几次,炸弹还掉到了指挥室的门外。

白琳和雪瑶还有娃娃莫不吓得抱头尖叫。每次遇到这种情况,谢华都会出来找她。

“你在这里,太危险!”在一次空袭过后,他说。文慈心里知道,自己在这里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得要他照顾自己。于是她说“我和娃娃,白琳一起去,湾头战地医院。我们原本就是要去那里的。”他看看她,问“你去哪里?去医院?”“我也可以学着做护士。”她见他那样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就又说“你不要不相信,我行的,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别忘了我也是大学生。”他看了她好一会很是感慨“是的,我经常忘记,我的文慈是个有爱国之心的大学生。”文慈微笑了一下“那就这样说好了,我这就走。”

“我让人送你们。”“也好,我还真不知道湾头在哪里?”“三子”他喊。三子应声而出。“你送她们去湾头。”“师座,军部刚刚发来急电说湾头突遭到敌军的猛烈攻击,命我部增援。”张扬手里握着封电报。谢华“什么?湾头不是还在我部后方。”张扬“看来鬼子是从南安一带包抄过来的。”谢华“那里放着三个师,怎么会让鬼子包抄了呢?”谢华说着就要往指挥室走去。

文慈看着他离去,没有出声。“师座”倒是三子看着文慈叫了他一声。“说”谢华回过头来。“夫人”三子看了看文慈。谢华也看向她。“湾头去不得了,幸好你现在还在这里!”他此刻倒真是庆幸。文慈“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张扬,你先去把所有能集合的人都集合起来。”张扬“是”的一声就转身离去。

谢华的脸变得无比沉重“你不可以留在这里。”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三子很是慎重“三子,我今天以兄长的身份请求你,务必将我的夫人安全的送出去。”

“夫人”虽然,他的部下们已经这样的称呼文慈有一段日子。但他自己却还是第一次在人前用“我的夫人”这样的称谓来称呼文慈。文慈就那样看着他,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兴奋或者是难过的表情。

雪瑶,白琳,娃娃也都过来,几个人都不说话。此时此刻,周遭仿佛安静下来,尽管枪炮声变得更加激烈。三子“师座,放心!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夫人安全的送出去。”谢华看着他说“我不要你粉身碎骨,我只要你安全的将我的夫人送出去。”说着亲昵并信任的和他碰了一下额头。三子立马挺身立正并大声说“是!我一定安全的将夫人送出去!绝对的没有万一!”“好,好兄弟!我谢谢你!”谢华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胸膛。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文慈说“你和三子走。能回南京的话,就回南京,如果不可以就往嘉兴方向走。等我打完这一仗,我来找你。”“嗯,我听你的。只是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文慈眼里再次噙满泪水。“你瞧你,又哭!再哭,我可又要叫你哭屁虫了!”他笑着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文慈看见他脸上的道道伤痕。“好,我不哭,你要一定要活着,一定要记得有我在等你。”谢华“好,我记得。这一仗只要我不死,我一定娶你!”

“师座,军部急电。”里面的话务兵前来报告。三子狠命得瞪着那名最会找时候的话务兵。那名话务兵被他瞪得低下头去。谢华“念”那名话务兵立马立正挺胸“命你部火速增援至湾头东南方向的上家集。”谢华听罢,脸色越发铁青。

三子“师座”。谢华看向文慈“你走吧,越快越好!”然后把脸转向三子“三子,我可就把她交给你了!路上一定要小心,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后,不管是在哪里,一定要记得联系我。”三子“是”。

“报告,师座。队伍集合完毕。”张扬跑了来。谢华看了文慈一眼,就转过身去“走”。然后就腰杆挺直的朝队伍集结的地方走去。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文慈大喊“华哥,我等着你,等着你来娶我!”他猛地停住脚步。文慈“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就算是寡妇,我也只能是你的寡妇!”他愣在那里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知道!”然后就继续走向前去。

三子“夫人,我们快走吧。”娃娃和白琳两个过来扶她。几名士兵机警的跟在在她们周围。文慈不时的回头望着,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向他那已经列好队在那里等待他的同袍。他要对他们进行动员,然后带着他们开赴最为惨烈的战场。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聚?”文慈在心里问着。与他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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