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一起走过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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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倒霉也会梅开二度

高二(十)班教室,有热情洋溢的喧闹声。马松气愤地走到教室门口,狮子吼般大喊:“陈家卫,滚出来。”

教室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全体学生都团结一致地向陈家卫望去,陈家卫莫名其妙,他的确是让老师憎恶的学生,一点都不听话,马松叫他“滚”,只见他居然懒洋洋地站起身,慢吞吞地向马松“走”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走,跟我到办公室。”马松说完,转身向办公室走去,陈家卫跟在后面。

马松坐在办公桌前,陈家卫双手背在背后,保持稍息姿势,样子甚是漫不经心。马松说:“说吧!今天早自习为什么看小说,,而且万老师教育你,不仅不虚心接受,还和他顶嘴。”

陈家卫脑海中闪过今天早上的画面,心里暗骂,TMD,唐三藏,就知道恶人先告状,不服气地说:“我没看小说,是唐三藏”~一不小心,把万里动听的外号给抖了出来,马松强忍住讥笑,同时担心自己是否也被学生取了外号。陈家卫别扭地改口说,“是万老师冤枉我,我只是放了一本小说在课桌上,根本就没看。”他说的是实话。

马松恨不能屈打成招,因为他害怕动起手来,万一陈家卫还手,吃亏的是自己,试图用自己的威严逼迫他说出认定的事实,恐吓说:“陈家卫,我劝你最好别撒谎,最好老实交代。”

陈家卫坚定地说:“我没有撒谎。”

马松见不能奈何他,又找其他的茬儿。~所有老师,无不有这个本事。所以和老师对峙,永远只有学生的错,他说:“那好,我们先把这事搁在一边,我问你,马上这学期就要结束了,你交了几次英语作业?”

陈家卫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还没有交过英语作业的先例,便试探着问:“马老师,我想请教一下,学习究竟是谁的事?”

马松惊于陈家卫居然还会说“请教”,如此礼貌用语,虚荣心顿时像是要从肚子里冒出来,给他一个自己回答的机会,说:“你说呢?”

“当然是我自己的事!”

马松得意,居然也能把陈家卫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教得如此知书达理,欣慰地说:“那就好。”

陈家卫继续说:“那你又何必管我的学习呢?”

马松听了这话,像猫眼睁睁地看着狗抓走了自己眼前的耗子,气得差点晕过去,痛恨自己没本事扇陈家卫几耳光,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你简直就是…就是无理取闹,强词夺理,滚!给我滚出去!”

陈家卫一点儿也不尊师重教,全然不顾马松是不是会疯,冷漠地看了马松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马松又声嘶力竭地制止,接着说,“陈家卫,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现在你走出了这个办公室,以后你学习方面的事,我一概不管。”马松的语气严肃认真。陈家卫心里乐开了花,恨不知如何表示感谢,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

马松也许是此类事情经历得太多,见怪不怪,或者心理素质一流,没有被气中风,只眼睁睁地看着陈家卫离去。

第二天,陈家卫还沉浸在获得自由的欣喜当中的时候,没料到霉运又一次光临。他在学校住宿生的寝室打牌,居然被宿舍管理员遇到了,管理员发现另外几个其他班级的住宿生平日里烟酒没少得了他,于是只抓住陈家卫,一打听,发现陈家卫还不是住学校的,简直放肆得过了火,一个通读生居然跑到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来打牌,太目中无人了,一定要严惩不怠,所以坚决不给陈家卫改过自新的机会,硬拽着将他交给了班主任马松。马松一见是陈家卫这根老油条,气不打一处来,又坚持要把他交给政教处,让领导们整治整治这小子的劣性。

马松把陈家卫交给了政教处的牛主任后,就离开了。至于这牛主任,陈家卫有所耳闻,就是令学校里无数老师口中的“品性恶劣”的学生闻风丧胆的牛主任,陈家卫现在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他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长得甚是彪悍。陈家卫猜测,也许他这身材就是让无数学生闻风丧胆的原因。

牛主任坐在椅子上,像鉴赏古董一样,将陈家卫鉴赏了老半天,过后不容置辩地大声说:“站好!”等待陈家卫将稍息姿势改变成立正姿势后,又说,“你犯了什么错,老实交待。”面目狰狞得让人粗一看,还真能把他误会成一头牛。

这年头,像陈家卫这样坦诚的人怕为数不多,他干脆地说:“打牌!”

牛主任大失所望!心里直埋怨陈家卫的坦诚,想自己一贯的威风凛凛都还没有展现出来,就让人屈服了,实在是没意思,不过他不会放过一丝展现威严的机会,声音提高了几十分贝,说:“哦,那就是赌博咯!赌博很光荣吗?”

陈家卫本想老实回答,不光荣。可理智大于情感,因为据说,当理智小于情感的时候就会犯罪。所以缄默不语。

牛主任又惯性地问:“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陈家卫依旧老实地回答:“陈家卫,高二(十)班。”

牛主任又继续问:“说,你为什么要去赌博?”

陈家卫有些受不了牛主任的废话连篇,在心里天南海北地对他乱骂了一通,一时忽略了他那个掷地有声的“说”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牛主任气愤了,大声说:“吓!陈家卫你还有些桀骜不驯啊,叫你说,你居然敢不开腔!”

陈家卫大惊失色,没料到牛主任这位长相让人绝望的家伙,居然还知道“桀骜不驯”这种用量极少的词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猜想他可能还不至于像其他的非语文老师一样,胸中还有点墨水,盘算着对他后面的提问,一定要谨慎回答。

这时政教处,又走来两个和牛主任长相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家伙,相继愤怒地浏览了陈家卫一会儿,陈家卫不由身心振动,害怕这几个家伙如果兽性大发,自己一定惨不忍睹。

“你犯了什么错?”一个家伙对着陈家卫吼到,语气中流露出,就没有一个学生是被冤枉进政教处的。

“赌博!“牛主任乐于助人,帮陈家卫回答。

哦,赌博,这还得了,这样的学生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边说边挽衣袖,天知道,他那个“好好教训教训”是什么意思。

“对,这样的学生就应该好好教训。”刚进来的那两个人中的另外一个人附和说。

陈家卫不寒而栗,不敢正视那“三头牛”凶神恶煞的目光,连忙把头垂得死低。庆幸的是,他们没有把所说的话付诸行动。接着又听刚才要“好好教训教训”陈家卫的那个人说:“牛主任,不如我们把他交给李主任处理吧!”

陈家卫生平最怕麻烦,一听这话,心又冰凉了一大团,痛恨学校哪里来的这么多不做事又混饭吃的狗屁主任,后悔刚才不如挨他们一顿打后草草了事。

“好吧!”牛主任转身对陈家卫接着说,“你,跟我来!”

牛主任把陈家卫带到了政教处隔壁的一个房间,然后和李主任交接了一下,独自离开。陈家卫扫视了一遍这个房间,感觉就两个字~阴森,再一次不寒而栗。

李主任正襟危坐,指着他对面的那张椅子说:“坐下吧!”

陈家卫惊呆了片刻,又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他指定的那张椅子上,对于李主任对于自己的客气,陈家卫心里感慨,政教处还是有良心未被完全泯灭的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李主任问。

陈家卫嗫嚅说:“中午和别人打牌!”

“呃!打牌呀!其实打牌也没什么,只是娱乐嘛,可赌博性质就不一样,你们只是单纯地打牌,没有赌钱?”

陈家卫庆幸自己用词准确,没有将“打牌”说成“赌博”,撒谎说:“没有!没有!”陈家卫没料到李主任居然如此蠢,只听他说:“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以后不要再在学校打牌了,毕竟学校是学习的地方,要讲规章制度,不能让你为所欲为。”舒口气,继续说,“现在不比以前了,想我们那个年代,哪像现在你们这样衣食无忧,而你们还不努力学习,怎么对得起你们的父母……”

陈家卫厌烦李主任居然跟唐三藏有同样的兴趣,不耐烦地打断说:“李主任,有什么处罚你就直说吧!”

李主任停止拉皮条,说:“好吧!既然你不想听,我也多说无益,不过象征性的检讨还是要写的,现在你就去写一份检讨吧!”

陈家卫傻了眼,见李主任正递给他的文房二宝~纸和笔。犹豫地接过,沉思了一会儿,挥笔疾书。

检讨

今日,由于闲暇无事,被几个住宿生应邀进宿舍打牌,开始我表现得挺衿持,可在他们的软磨硬泡之下,我的矜持还是被击溃了,欣然接受了他们的邀请,玩得正兴致盎然的时候,宿舍管理员飘然而至,把我硬押交给了马老师,马老师视唇舌如生命,没有教育我只言片语,直接把我交到了政教处。在政教处领导孜孜不倦的谆谆教导之下,我获益匪浅,而且大彻大悟,在校打牌是绝对不对的,现在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一定以《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为准则,严格约束自己,争取做一名对学校,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杰出青年。

检讨人:陈家卫

这篇检讨词藻华丽,语言诙谐幽默,同时表明认错决心之强烈。陈家卫写完之后,孤芳自赏地反复看了好几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恨没有发表检讨的报刊杂志。

陈家卫忍痛割爱,恋恋不舍地将大作交给李主任,满以为他看了之后会满意地笑,没想到他却表情木讷,心里直为他惋惜,又是一个教条主义的牺牲品,不懂幽默。

然而,陈家卫不知道,其实是他写的字实在是太龙飞凤舞,李主任根本就没看出个所以然,听他说:“你把这篇检讨去交给牛主任吧!”

陈家卫从李主任手中接过检讨,欢快地走到牛主任面前,把检讨交给了他,等着释放。

牛主任严肃地装出一副博学多才的样子,将陈家卫的检讨端详了老半天,而后慢悠悠地说:“认识不彻底,重写。”

陈家卫差点气晕过去,又郁闷地重新“认识”,只是将原来的那份检讨工工整整地抄写了一遍,然后顺利过关。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转眼高二就悄然离去。

林异辉的高二生活在众人眼里都是枯燥乏味的,每天都只知道在学习这座永无止境的大山上攀登。他乐此不疲。

陈家卫承蒙马松违背老师的行为准则,兑现了对他的许诺。从那次说“你以后的学习,我一慨不管之后”就真的再没插手过陈家卫学习的事,这让他自由的生活多了更多丰富多彩的节目。

邹怡的生活中只有林异辉,对他的感情一天天地升华。

高二期末考试,他们三人的成绩和上学期没有变化。

暑假里,学校进行了补课~其实应该叫超前学习更贴切。这个暑假,K县的天气酷热难挡,而高二(十)班教室的设备正像一首歌所唱,八把电扇,七把已烂,还有一把永久不转。整个补课结束,学生们都瘦得像经历了一次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