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琥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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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从族人的尸体里昂起头来,他的脖颈这一刻好像被拉长了样拼命地张开嘴拉动所有脖颈上的脉管以及变得狰狞的面容——眼睛和脸颊挤在了一块,沁出几滴泪来,嘶哑嘶哑了几口气却一个字都出不来了。出不来了!叶荣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发生这种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就是一个旁观者,这副影像刚刚就在眼前出现了。但他一点也没有感到讶异。一点也没有。

叶荣摇摇头,把这些杂念甩出脑海。

现在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是他好像在扮演一个这副身体正在扮演的角色。

“帮我!”族长只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帮我!”

叶荣看了看那具尸体碎掉的下巴,好像也是这个嘴型。

这个陌生的旅客即使没有什么传说,也已经到了这个族所能承受的极限,所有精壮男子都亡于一役。这个陌生人能帮组自己么?这样的犹豫因为不断上涌的模糊的泪意变的越来越遥远,犹如从远方传来,此时让他深信不疑的只有这两个有着莫大魔力的字眼:

“帮我!”

族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前方就是他居住的地方,那个山谷是吗?”叶荣沿着进山谷的山道进去,地势在下降。

族长失魂落魄地跟在后边。因为灭亡还有那份超越灭亡的东西压在肩上,所以身子变得更矮了。眼前是谁,他也许都不清楚了。

他和族里的年轻人一样是年轻人——和自己一样的部族的类。和山谷里的怪物不同,所以我才跟着他一起进来。“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叶荣”

这是哪个部族?叶荣认为族长已经进入了自我封闭的状态。前边不远的地方冒出来一阵金碧辉煌的光芒。叶荣注意到族长同时也被刺激到了一样。看来这就是那人的地盘了,叶荣向族长问道:“那就是吧,为什么这么…….金碧辉煌?”

族长用很清晰的话语解释道:“那就是你们汉人最为喜欢的财富黄金,我们这可以用上神赐予我们的植株种出来,但是那是我们族人用来装饰和向神门换取健康的黄金。‘他’以前曾经抢过官银,杀了不少汉人,害怕报复,就来抢了我们族中的宝物回去种下,而我们的勇士就是为了夺回宝物才被他杀死!…….这种植株可以吸收金银为肥料,长得更快更好。他是怪物!杀不死的怪物!”

“咦~!”叶荣表示适度赞叹。杀不死的怪物是吗?真是鲜艳的色彩呢!

仿佛是为了回应般传来一声非人的尖啸,就和高速路上行驶达220公里的汽车爆了胎在酷热的地面滑行的效果。叶荣眉头皱了起来,族长如木雕刻般呆立当场。

他帮不上忙了,本以为能予以一战的对手,族长想必实力不俗,但是经历刚刚的事变,这里也不算出意料地如此了。嘛,刚好遇上他是能够被仇恨打败的一般普通人的大概率事件。

如此下了评价的叶荣早早冲了出去,趁族长还不能上来添麻烦的觉悟的时候,他跳跃上横出道来的巨石,不停歇地借助冲劲高高跳了起来,身体伸展的极开的同时,眼前出现了敌人,穿着厚实宽大包头包尾的大粗麻灰白色布衣,身形魁梧。

落地的同时,右手抓住了敌人下意识抵挡的左胳膊,左手超极限伸出,速度地抓住大概脖颈部位(因为穿得很严实)的衣物,同时右脚一蹬地,蓄满劲的左脚接着发力——一瞬间完成所有的动作同时,将敌人向上扬起后抛的姿势,没有任何多余技巧,只有速度、力量。

叶荣掌握着消弭重力的场。

所以跟着飞出去的敌人一同回到起点,二话不说挥刀劈入他的后脖颈,撕裂开来的肉和血分开、飞溅起来,露出一截保护脊椎的合金板。急切斩断不得。

叶荣就那样斩着,虎口震碎了还在重复那个动作。一只脚踏在他背上,持续施加力量牢牢制住。因为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准备好的虎刀、相信自己计划的每一步动作,相信着必定没有绝对事件。所以异常幸苦、努力地结束这个生命。

“咔~崩!”终于断裂了。

在族长几近崩溃、不可思议、嚎啕大哭的面前,哦,那家伙的头被我割下来了,他死了,终于是死了。为什么……

眼前一黑,叶荣昏死过去。

这儿是哪?

非常漂亮的守护精灵着着和竹林颜色一致的青衫,他卧在竹榻上,翻过来,是木制屋顶。在木房子里,窗户敞开着,风进来了。

微微起伏的心情缓缓平静下来。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们和金族共生,您就是启示中来临的那位。

但你也知道不过是虚言罢。

我看着她安静、毫不动摇神色,从桌几边缓步,在近旁落座,袖子宽大如若款款而落蝴蝶双翼。秀发披在耳后,如果婚后,也许会挽上那高高云鬓。采光的玻璃将明亮从屋顶指引进来,也许是为了主人能在什么时候能够欣赏——我想是在雨天才有可能吧,那时候隐晦、沉雾,直从云端下来的光线正好就这样欣赏,带回心情。

没有化妆会更好看吧

那非常不礼貌。而且,即使是客人,也不能这样无礼地盯着……

嗯,我收回目光,这是一床锦绣被子。

我只是你们的一种希望而已。当然我不会带来下一次的希望。可以的话……我想看看,这个地方。

好的,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带您走走,其实我们一族已经不再需要希望了,我们只是需要生活,而您,是我们需要万分感谢的客人。如果是这样的要求,我可以代为满足。

嗯,我点头。

哈哈,突然一切都变了,周围都是发声大笑的观众。

是我呀,叶荣。

你怎么这么入戏啊,叶荣以后一定能够成为明星的!

小女孩满眼星花地看着小叶荣。

然后跟着一起朝观众谢了幕,退下来。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自己以前认识她吗?

还是我刚刚并不是我吗?我只是投入了其中,扮演了一个角色,所以怪不得我没有任何这之前的记忆。但还是被背叛,没有任何违和感。现在也是。

我在不断回忆,但又在回忆中制造记忆。只是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我麻木地看着已经谢了幕的台上,戏重新开演。在空气中拥抱了温暖的空气,手还连着。看见她回到了我的身边。

“走吧,我们要到那里。”

“嗯。”

“快走,要不迟到了。”

“我还想在睡会儿”拖着长长的鼻音,“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在躺会儿。”

“哼!快起来啦!”她不高兴地嘟着嘴。

“好啦好啦……我还有伤?”疼?我迷糊了。

“好了,快啦,不然不跟你玩了。”

“呃,嗯,走吧。”

连着手,还在继续跑,过了前面那个坡,河水率先淌进一扇松鼠画的门。

叶荣来过那,

在梦里和现实

就是现在,她拉着叶荣第一次踏访

他们跑啊跑,跑啊跑

丢三落四的虚伪和怪物

在树梢上跳跃的森林之子会用迷惑双眼

静静安眠

静静奔忙,缓缓停下脚步。

河水拐了个大弯的样子最后会汇入一潭池水。

落下的紫荆花瓣在河面上铺出一条暗红色的地毯。他们沿着河身从破碎的篱笆拐了进来。

她说,叶荣叶荣,你犯什么傻啊!

(要想我回到现实啊,需要一具将亡未亡的身体。我知道呀,在那栋钟楼里的住着的女孩,她快死了,她被人杀了。你去向她讨要一滴血就好了。

嗯,放心,等着我。

还有这种事,非常高兴。)

钟楼上大钟的玻璃镜面引来的光片重重叠叠,像一个被拉伸了长长的世界面。

钟楼里住着什么人?

慢慢回放着,河流凝成一条分不出水纹却还在缓缓流动、摩挲着水草荇叶。影子里难得有了影子的光,就好象披了层皮,有如同打了影灯样,模糊的楼,不切实际的方位。穿过林子有无处不在又近旁的鸣音。奔波过去。脑海里自然有了那分明奇妙的样子。

“嘿,你去哪?路人”路人说。

他靠在一棵树下边盘起的根上。这么一株松树,阻碍了其他松树又被松树林子给吞没了的样子。一个陌生人。叶荣停下脚步。

“你好像去过不少地方了?”

“昨天我还在学校里”叶荣认同地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我觉得奇怪,我好像已经游离了三、四个世界,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哦”,休息的人瞧他。

“非常古怪是吧?我一点都不觉得惊奇,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没有回头的意思,不去想的意思,连我自己都没有的意思……幸好你把我叫住了”叶荣平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为什么这样?”

“不正常吗?但是,言归正传吧,你要去哪呢?你看我既不是传说,也没有风闻,所以不可能解答,而且我是陌生人,像这一类问题,按规则走。”

“规则”叶荣回道,“为什么是规则。”

“大概就是概率那样的东西,不巧我没有你的答案。你还是回答我”,人不耐烦了。

“去钟楼,好像能解决什么问题,我忘了”

“不用告诉我”他摇摇头,“钟楼不在这里啊?”

“在这里,我知道了”叶荣起步跑动,绕过了那棵树,也绕过了一树的叶子。

向着“城镇”、“森林”还有大地去找找,沿着城西一条偏行的小道,绕到那家南国超市的背后,不停地跑,然后就看见站在墓碑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在森林里坐着。“嘿,你找人吗?”他眼皮也没有抬,就这么问我。我回答不出来。“对了,你有没有忘了一些事?”一些事,什么事?我回答不了。“哦,对了,哈哈”他低着头所以这声音有些阴恻恻的,“你不记东西的,你只是在吃,在吃!”

我回答不了,不是因为想不出来,而是身体被“鬼压床”了,将惊惧压抑在颤抖的身体里,它在急剧地消耗着皮肤下肌肉的能量,这一点平静的大脑也有感觉——明明是很恐惧的事情,心脏却没有剧烈的起伏,它被压抑了。往常,醒来之后,我会变得非常非常地疲劳,最糟糕的状态是休克。

好处是,我平静地对待这些事情。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呢?我从来不知道那家南国超市的背后会有森林、会有这样的地方。

一些声音好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好像不是在和我说话。它们笑了起来,好像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我越来越熟悉,或许我应该向“里边”找找。什么人?

他也一起笑了,说:“你走吧,我一开始就问错了,这里没人。”他指了指别处,那些密林深处。她该是穿着一袭快到膝盖的绸缎边的裙子,白色的长筒袜子,青花色带裹起来的帆布鞋。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印象,她站在窗边沐浴着发黄的光影。为什么这么熟悉,为什么感觉到非常的累。为什么突然间很伤感。

林子里只有墓碑,没有铭文,没有花朵。

我盯着他抬起来的脸,突然眼前一暗,光景一转就回到了宿舍——上床铺下书桌,昏暗的天花板。

眼泪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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