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八九程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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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白离去

夜幕降临,星空斑斓。

四班教室里,同学们依然沉浸在傍晚那场胜利的喜悦中。

几个男生们偷偷跑去校外买了许多铁罐啤酒带到班级中,与篮球队员们喝酒庆祝。平日烦人的班干部们,此刻也默许他们胡闹。

610室的伙伴聚集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一边喝酒一边吹着舒服的秋风。

“喂,我们会不会太嚣张啦,等等被高二的那群看到岂不是气死他们!”阿甘有些担心道。

“管他的,他们赛前不是说最少赢我们20分吗?嘿嘿,结果呢?糗大了。”程子彧幸灾乐祸的说。

“哈哈,而且全校这么多女生看,这场球打得真是爽!”黑人显然最是高兴。

“你当然爽了,最后一刻出尽风头。你都得了那么多的分,最后一球竟然不让给我。”林疏突袭地拍了黑人脑袋一下,故意开着玩笑道。

“靠,当时情急啊,谁会想那么多。”黑人摸了摸脑袋抱怨道。

“各位各位,赶紧进来。教务处的老师开始巡逻了,别他们抓到就惨了。”阿坦察觉到了有些情况不妙。

这么一说,610的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全灰溜溜地躲进教室里。

灵人中学里可是严禁学生饮酒的,被抓到了可能会警告或者记过处分。

“嘿嘿,等等被抓到了,我们全说是桃子买的,是他让我们喝的。”阿甘说了一个坏想法。

“我草,你们这些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太缺德了!”陶金宇听到那话,不免激动起来。

“我没说出错啊,这钱可你出的。”阿甘沉下脸来故作严肃,趁桃子不注意便手里的空罐子丢了过去。

“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扁你。”被那空罐子击中的陶金宇气愤不已,麻利地卷起袖子,朝已经逃跑的阿甘追杀过去。

“喂,610、609的人,我们比赛跑步怎么样?看谁最慢到宿舍,我们今晚就让谁去操场裸奔,好不好!”

男生们都兴奋地答道:“好!”

大家真是各怀鬼胎,说完这话每个人都拔腿就跑,如麻雀一样一哄而散。这让并不擅长跑步的程子彧如临大敌,这不明摆着坑他吗,看样子他连吃奶的力气都要花出来了。

一些留在班级里学习的女生看到这场面十分无语,男生兴奋过度了吗,吃太饱了吧!

男生们总是很热血,或者应该说是在拥有伙伴的情况下。

在接下来一周里,610的人过得很愉快。不过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是因为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好事是,篮球队的队员黑人黄凯祺通过周一的篮球赛收获了大量的女粉丝,其中包括了苦追良久的秦玉鑫。

往后几乎每天晚上,自习课后黑人总会与秦相约到操场漫步。

610室的成员对这情况惊讶得目瞪口呆,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变化这么快。

“黑人,你是怎么追到她的?”阿甘一脸疑惑。

“那个白痴突然开窍了?”程子彧摸了摸下巴,思考着。

“哥哥我也对自己佩服不已。哎,只能说是那样:在球场上驰骋的那一刻,我不经意地回头,便俘虏了多少少女的芳心……”黑人完全沉浸在自己联想的世界里。

全室舍友被恶心得生活差点不能自理。

“嘿嘿,程子彧这样下去。你该叫我姐夫咯!”黑人得意起来,简直越想越远。

没错,平日里秦总是自诩是程子彧的姐姐吗,这么说倒也合理。

程子彧干咳两声,正经地说道:“孩子,看在你对白痴一往情深的份上。我等也不在多说什么,日后你若辜负了她。我等必定拿你是问!”

这是一句玩笑话,程子彧很多年后,突然觉得好怪。因为他也没想到,后来情况会变成那样。

有时候,很多人会在想,是不是有情人都会终成眷属?

程子彧心里泛起了顾虑,那自己什么时候能和安晓萱在一起呢?

他望着窗外,现在看来那情形依然遥遥无期。

“阿程,现在宿舍好像就我们俩是孤身一人。”阿甘有些呆呆地说,平日里看到舍友们忙着恋爱,心情自然而然走向下坡。

“连大头都能泡到妞,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两个烂兄烂弟,剩下只能惋叹。

“喂,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不能气馁啊!”程子彧道。

“没错,我们虽然不帅学习也不好,但我们只要执着,充满毅力。那绝对能成功的。”阿甘的眼睛发亮起来。

程子彧脑海里开始浮现出第一次看见安晓萱的样子,他不知不觉地握紧拳头。

青春期的男生总会想,用毅力来打动女生。这真的很好笑很可爱。

现在程子彧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追安晓萱的脚步要开始加快了。

拥有共同的爱好,拥有同样的性格,那么在一起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他这么认为。

现在在班级里,只要到了下课,程子彧就会写起纸条给安晓萱。哪怕,不知道聊些什么话题。

有次纸条上写着:

安,最近有看到什么好看的书吗?

恩,没有。

今天天气很好啊!

确实。

对了,你家在新华区哪里?

你为何问这个?

好奇而已,你也是新华区的吧,周末回家我们可以一起做公交车。

这个,到时再说。

看到这个答案,程子彧心里有些失落。其实他很多次试探地问过,但都不能更近一步。有些课间,当安晓萱在走廊上闲望时,程子彧会主动上去打招呼,寻找话题,用各种理由聊天。

“安,校外开了一家蛋糕店,很好吃哦!它在公交站,右边50米。”程子彧笑眯眯地说

“真的吗,有机会去看看。”

“安跟你讲哦,下星期二周杰伦要在侨乡体育馆开演唱会耶!”程子彧兴奋地说。

“哦,他的歌我不感兴趣。”安晓萱脸上非常平静。

“安,今天你穿着的这件衬衫很适合你,很漂亮。”程子彧直率的说。

“呵呵,谢谢。”

程子彧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无聊过头了,她会觉得烦吗?

但他认为坚持不懈绝对没错。

“安,刚才数学课我都听不懂。你听得懂老师说的例子吗?”程子彧竟然聊起了学习。

“懂啊,老师讲的知识又不是很难的!”安晓萱一脸阳光。

“看来数学我完全学不好。”

“我看不是这样吧,你好像很多次在数学课上打瞌睡,突然听一次当然不懂了。”安晓萱说了出实情。

这个她竟然知道,程子彧有些惊讶。

“阿程,有些课就算不喜欢听也要听啊,不然你高考怎么办?”安晓萱好意地劝道。

“我们在学校真正的任务是学习,不是吗?”安晓萱再一次强调了这一点。

上了高中,很多人学习上都出现了偏科,程子彧也不例外,文史类成绩还过得去,而数理类则一塌糊涂。喜欢的课专心听讲,不喜欢的课整节瞌睡。

慢慢发现,大家的高一生活渐渐偏离了上学的初衷,成绩一落千丈。也许是离家之后住宿生活让人迷茫,也许是强烈的叛逆心在作怪。日子虽然过得很开心,但是压力越来越大。

显然聊到学习,程子彧又少了一份信心。安的成绩在高一年纪里都是名列前茅的,而他在班级也是中下游之列,在那个年代里简直是一个天上地上。

这样想让程子彧的热情冷却了些,脸上少了份诙谐多了份沉闷。连同桌阿甘都有些另眼相看。

暗恋的滋味真不好受。

“孩子,你是不是发烧了,我看看。”阿甘故作关心的样子,用手轻轻地摸他的额头摸他脸默。

其实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他那双手可是刚刚沾满墨水,故意这样抹在程子彧脸上。程子彧正郁闷着,哪会想那么多。

“啊程,你怎么弄成这样?”秦玉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程子彧茫然地问。

“你的脸都是黑色的手印。快去照镜子看看。”

程子彧照完镜子,肺都快气炸了。

“奸人坚,你怎么不去死啊!”程子彧在班级里吼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说话。

阿甘见状,忍不住在偷笑。

程子彧极其少见地用拳头把课桌捶得作响,一脸写满愤怒,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真生气了,这尴尬的气氛下阿甘赶紧道歉……

接着连续三天,程子彧都再没有和自己的同桌说过话,无论班级、宿舍。

直到一件无法想象的事。

在周末回家前,小白跟舍友们说,他要退学了。

这个坏消息让610室的人都震惊极了,连大头也不例外。

大家思考前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小白过去几周糟糕的状态,也许已经预示着今天这样的结局。大伙看在眼里,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严重。

谁劝也没用,看来小白已经做了决定。

“小白你有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们帮你,非要这样吗?”林疏行问道。

“不用的,谢谢你们。”小白勉强地笑道。

“同个宿舍就是一家人,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帮忙想办法。”

“真的不用了,各位。而且这是我和我家里人商量之后的决定。”小白如实的说。

“……”

大家沉默着,第一次去思考友谊是什么。

尽管已经到了回家的时候,却没人走。有人说友谊最灿烂夺目的是时候是高中那段从小孩缓缓进入成年的时光里。曾几何时,我们会想兄弟几个可以一起打架,一起追女孩,一起不被欺负,一起面对决定人生的高考大战……

程子彧呆呆地想着。

可惜这条道路上,有人走不到那里了。而后的日子里,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好友离去?最热血的年代里,没有兄弟相伴,那还是青春吗?

“哎呀,没关系啦,又不是再也见不着面。”小白看着大伙,那眼神充满欣慰而如此真实,“以后有机会,大家可以去我家玩玩!”

“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顿好的,痛快地喝一场!”阿甘提议道。

“不必了,等下次见面在去吧。”

“……”

林疏行上去拥抱了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除了大头每个人也一一上去跟他拥抱。

小白能感觉到了大伙的不舍,脸上却依然带着微笑。还是那句老话,人生无不散之宴席。

他转身离开宿舍的一刹那,只留下孤身卷起铺盖的背影。

我们谁也看不到他的泪珠是否顺势留下。

兄弟,走到哪都是兄弟。

你我短短相处的时光,都是充满美好有趣的回忆。

什么事情皆有因果。这个周末,虽然小白不肯说出退学的原因,但是宿舍里的人却要调查一下弄个明白。

大伙猜想这事应该和大头脱不了关系,上次他和小白的吵架便很有蹊跷。在暗访女生宿舍的人之后,才知道这一切是那么回事,我们才看清楚大头是个怎样的为人。

回想起来开学不久,大头陈震和小白本来是很铁的朋友,却阴差阳错地同时喜欢上了班级里的张小蓉。在小白的追求下,张小蓉也答应和他交往。

每个人都有嫉妒心理,陈震也不例外,某个晚上陈震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班主任唐智。要知道学校是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的。随后,唐智分别叫了张小蓉和小白谈话。

程子彧现在回想起小白最初发生变化的时候,正巧是和唐智对完话之后,要知道Japan棒打鸳鸯可是有一手。

也许出于学业、老师的压力下,张小蓉只能选择和小白分手。小白是比较痴情的一类人,这让他伤心极了,因为失恋的打击,对学习已毫无兴趣。这样下去问题变得越来越糟,学习成绩可是直线下滑,在这样的情形下,自然而然会产生厌学情绪。而且小白的家境属于比较不好的类型,他考虑到学业与现实,最终只能做出退学那个打算。

这次真是陈震的不对了,程子彧想。大伙认为,就算是情敌竞争的关系,在怎样也不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周一上学,610宿舍里每个人都开始对陈震视而不见。不打招呼,看到他向看到空气一样。他主动跟别人说话,也没人理他。

“有人一起去教室吗?”陈震问着大家。

无人回应后,他无趣地走出教室。

“哼,阴险小人。小白走了,你看他一点都不伤心!”阿甘没好气地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哎,小白这么走真不值得。”程子彧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叹气。

“要是小白跟我说,老子一定揍他一顿。”黑人的急脾气上来了。

“都同个宿舍的别这样。”林疏行对着黑人说。

接着他又道:“不过作为舍长,我觉得他不应该留在我们的宿舍里。你们觉得怎样?”

“我也同意。妈的,说不准哪天他又去找唐少佐打我们的小报告呢!”阿甘表示赞成。

“我觉得,干脆让他去和桃子换宿舍,他去609住,桃子进来我们610住。”程子彧说出了个主意。

谁都知道陶金宇和610的人一向玩得很好,他绝对会乐意搬进来的。

就这样大半学期过去后,桃子成为了610新的一员。

当林疏行把这事跟陈震说时,陈震没有反对只是一阵沉默,或许他心里明白,自己在610呆下去也没意思……

很多年过去,当大伙身上的稚气褪去,人生阅历丰富之后,才觉得当初610室让大头搬走的做法有些不妥,毕竟学生时代的恩恩怨怨,回头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