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宇宙真谛,
可道,一旦成为能说出来的道理,
非常道;就不是原来的真谛;
名,有名称区别的存在事物,
可名,正因为有名称区别,
非常名。就不是原来真实的存在。
无名,无区别无名称的存在,
天地之始;是宇宙万物的本原;
有名,正因为有名称有区别,
万物之母。恰是生发万物的根源。
故恒无欲,所以彻底摒弃欲望,
以观其妙;用以观照“道”与“名”的本质和关系;
恒有欲,贯彻一个欲望,
以观其徼。以彻悟宇宙万物的存在和演变形式。
此两者,对这两者的观察结论就是,
同出而异名,它们实质上是同一个本质的两种体现和表述形式,
同谓之玄。这两者的关系本质可以说很抽象和微妙。
玄之又玄,对这(两者关系的)抽象和微妙以及人类对之解悟思维其方式本身的抽象和微妙的把握,
众妙之门。正是解开人类自身现象和本质以及宇宙真理之谜的门径。
注解:
(一)道,可道,非常道
有人妄评老子“道”的概念含混,实在是不理解“道”的含义——其意是否为了显示自己的水平高于老子,则不得而知。就如同对于水的几种形态,我们可以说雪是H2O,可以说冰是H2O,可以说河水、蒸气是H2O,因为它们都脱离不了H2O,并以H2O为本质,是H2O的不同形式。老子在这里讲的“道”,是一切道的根本和本质,是大道,是宇宙、自然、社会、人生等一切存在的最终本质和终结规律,即绝对真理、宇宙真谛。
“非常道”,即非不变之道,即已变之道;既为已变之道,即非原来之道。一说出来便走了样,好比无论怎样的文字描写,也不等于对象的本身形象一样。
(二)名,可名,非常名
有区别,即生不同名称、杂多形式,正因为是有区别的杂多形式,那么它就区别于本原的同一形式,那么它就是虚假的、短暂的、不真实的形式存在。
我们可以说雪是水、冰是水、雨是水,但却不能说水是雪、水是冰、水是雨等等。我们以为水是雪,就是把水限定为雪;我们以为水是冰,就是把水限定为冰;我们以为水是雨,就是把水限定为雨。这在认识上就是以偏概全、以现象作为本质,既是一种主观主义,又是一种本末倒置。
(三)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这里的“名”,主要是指事物的分化和区别,这是“名”的核心意义。如果仅指“叫得出名”或“事物的名称”,那是对它的表层理解;有了先验的分化和区别,才有对它的称谓。
一本散万殊,万殊归一本。“散”就是分化和区别,由于有了这种分化和区别,才衍生出万事万物;而万事万物虽然表面纷繁千姿百态,但它们却有着共同的来源,这就是“无名”。
这里的“始”和“母”是有区别的。“始”是本原,是终极本体;“母”有运化、生化、衍生的意思,它不是终极本原。但没有这种运化、生化、衍生,便没有表面纷繁千姿百态的万事万物,故其为“母”。
(四)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
“恒无欲”和“恒有欲”是两种“观”的方式。
妙:微妙、奇妙。宇宙万有、一切存在本身就是神奇的、奇妙的——难道不奇妙吗?
“徼”:这里解为“存在和演变形式”。
(五)同出而异名
如同一个钱币的两面。“道”不是“名”,“名”也不是“道”,但“道”能够衍生“名”,“名”能够表达“道”。“道”与“名”其实是难以分割的,因为它们其实是一个整体,就像水与雪、水与波是一个整体一样。
(六)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玄之又玄”的前个“玄”,指“同谓之玄”,即“道”与“名”两者关系的抽象微妙;后个“玄”指人类主观世界包括理解方法、思维方法、观念意识等的抽象微妙。两个“玄”合起来,即对这两种抽象微妙的理解把握。
现代高能物理所遇到的粒-波二象性表明:物质具有粒-波二象性,并由观照者的观察和研究角度,使之呈粒象或波象,因此,物质的特性,一开始就是主观和客观的统一,外物的抽象微妙与主观的抽象微妙是不可割裂的。认识宇宙,必须认识自己;认识自己,必须认识宇宙;而自我和宇宙都有一重迷雾,透过这两重迷雾,我们才可认识自我和宇宙的真正本质,一切问题才可迎刃而解,一通百通。
事实上,人对事物的认识(包括理解、感受等等)结果,一方面取决于客观存在的形态和方式,一方面取决于主观的存在形态和方式。以主观方面而论,我们对事物的认识结果,往往取决于我们的思维方式、理解方式、价值取向、道德情操等心理的因素和身体状况、年龄结构等生理因素;比如我们对于一件事物的判断结果,往往在我们尚未进行认真客观的分析判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腹稿”,就有了主观取舍,而我们所谓的收集资讯、分析判断,其实是在无意识地服从于我们先决的人性心理,为这种先决的人性心理的好恶和价值取向服务并找出借口而已。
我们戴上有色眼镜看世界,我们发现这个世界是有色的,但我们不知道这种色彩其实是我们人的主观投射,正像我们用已经有色的笔难以画出无色的图画一样。
所以,归根结底,正确认识客观世界的最大障碍不是别的,其实正是我们自己,正是我们在无意识之间所囿于的主观主义和唯心主义。而正确认识客观世界的最大关键不是别的,正是消除我们的这种主观主义和唯心主义。
章析:
此章是《道德经》的中枢、大纲,是全部思想理论的出发点和归宿,是《道德经》的核心。
它包括本体论和认识论两大方面,并认为这两者是不可割裂的。这种本体论所表达的宇宙万有的终极本质就是“无”或“无名”;由“无”而生“有”——与后面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说法是一致的;与孔子太极生两仪、四象、八卦的说法(——《易经》云:“是故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也是一致的。
孔子太极生两仪、四象、八卦图:
(此图来自《NewOutlookonUniverse新宇宙观》·学术出版社·美国)
而太极是从无极产生,本于无极的。
故:无名,即无极,即万物之始;有名,即太极,即万物之母。
从认识论方面,高度概略地勾画出把握总体真理的途径是“恒有欲”和“恒无欲”这一体验原则或叫修行原则。“恒有欲”才能坚持不懈一门心思去认识理解宇宙万有的真相,“恒无欲”才能排除人性心理和生理的各种主观因素的干扰,不使自我囿于“有色眼镜”的主观主义和唯心主义。
而在这里,本体论和认识论又是统一在一起的谜,均出自不可道之“道”。故“道”实质上是认识论和本体论的谜底,是天、地、人、一切事物的终结本性。在以后的篇章中,“道”的含义还包括由这种终结本质所决定的事物的存在法则和生发、演变原则,即包括先念先天本原的“道”和“道”的演绎发展。
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中华本体论的最高成就和中华认识论的最高成就。并以“恒有欲”和“恒无欲”的体验原则,奠定了后世道家修炼的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