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欲取天下而为之,要想调动整个天下的力量而为我所用,
吾见其弗得已。我看他是办不到的。
夫天下,这天下,
神器也,是神圣的东西,
非可为者也。不是可以任意支配和占有的。
为者败之,妄图任意支配占有则必然失败,
执者失之。要保持一直如愿也必然失去。
凡物大凡一切事物,
或行或随;有的在前、有的随后;
或噤或吹;有的萎缩、有的鼓舞;
或强或剉;有的强盛、有的削弱;
或培或堕。有的生长、有的衰退。
是以圣人:因此圣人应该:
去甚、去奢、去泰。不要过分、不要奢侈、不要过极。
注解:
(一)将欲取天下而为之
不是“想夺取天下而去行动”。“为之”:乃是只顾主观愿望或欲望,不顾客观实际的作法和行为。
(二)非可为者也
这里的“可为”即是指只顾主观愿望和欲望,义与上同。
(三)执者失之
“执”:指把住、留住之义。
(四)去甚、去奢、去泰
“甚”即本义,过分的意思;“泰”:古有“否去泰来”之说,《易》有否泰往返之运,因此这里当作过极讲。
章析:
此章首先讲了只凭主观意愿而不顾客观实际去支配或治理国家,是必然行不通的和必然要失败的。从而把顺应客观规律的思想和行为,纳入了合于自然、合于道的范畴。
这一思想对于很长的历史时期,对于当今之世,对于一切社会的不同治理,都是适合的。并不是老子寄不寄希望于统治阶级的问题,而是任何社会、任何人都是顺应客观规律则昌,违反客观规律则亡。当然老子也不乏有劝化和教化统治者的意思。
圣者或王者,在老子的说教中扮演了三种角色:一是善为道者,系榜样的角色;二是被劝导、教化者;三是失道的败亡者。这三种角色居无定处,随教穿彻。
本章最后的“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是树立榜样的标准和教人怎样做圣人这两种意义的兼而有之。
这章的观点主张,其实就是中庸、中道。中庸的定义是:“不偏谓之中,不易谓之庸”,《中庸》曰:“中不偏,庸不易”。
“行”“随”、“噤”“吹”、“强”“剉”、“培”“堕”等等都是事物的偏激和极端;而“甚”、“奢”、“泰”等则是人性的偏激和极端;这两类偏激都会造成“不道早已”的恶果,故为圣人所不取。
从本体论的方面讲,无极是没有极端的,它圆融无碍超越一切时空形式,它“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心经》),而太极和太极以下的存在形态,则有区别,有极端,处于不断的生灭交变之中,因而一切有形有相有区别的存在形态都不是永恒的而是暂时的。而为了把握永恒,就需要摆脱这种形式的、有限的、有极端的、暂时的存在形式的制约,而要做到这点,就必须采取中庸的方式。
中庸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形式的方式,一种是本质的方式。形式的方式,就是诸如简单地只是在形式上保持与两极相等的距离,两边抹稀泥之类,这只是形似而神不是。本质的方式,就是在本质上深刻认识到事物的矛盾性在于事物内在的统一性;矛盾是可变的,而统一性却是不变的;这种统一性不是别的,就是同一性;并且以这种认识作为自我的人生观和宇宙观,以这种人生观和宇宙观定位和指导自己的价值观和处事原则——这就进入了“中观”。
中观,就是无极观,就是大统一场观。
事实上,全部《道德经》的五千言的核心思想和设教主张可以归结为两个字——中观!
中华民族整个的道家思想文化的核心可以归结为两个字——中观!
整个佛教思想文化的核心可以归结为两个字——中观!
整个儒家思想文化的核心可以归结为两个字——中观!
中华民族传统思想文化的核心就是道、佛、儒三位一体的同一,而这种统一的核心意义不是别的,正是——中观。
在以后的章节中,老子的中观思想主张逐步展开并得到进一步阐释和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