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这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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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二十节

当夜停电了,贾欣从店中买来一包烟和欧海涛两人对抽。在半小时内他们一根接一根各自抽得头晕脑胀,恶心想吐,宿舍里烟雾缭绕如同处在云端,当贾欣再次拿烟发现烟没了才肯罢休。欧海涛闭着朦胧的眼睛来回摸着紧皱的额头说:“她为什么要占着闵敏呐,婊子。”

贾欣听见欧海涛这么说苏梦婷心里为之一颤说:“别这么说她,我会让闵敏回到你身边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可我心里难受哇!”

“好了,睡觉吧。”贾欣站起来说道。

第二天晚自习时间,贾欣打电话把闵敏喊了出来。夜色不深,操场在雨后显得格外碧绿。贾欣见到闵敏看门见山的说:

“闵敏,我找你出来不为别的,只是有人在想你。”

“想我?”闵敏听后扑哧一笑,略有所思。“你是说欧海涛吧。”

贾欣故作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说得是他呀,看来你也想他嘛。”呵呵……

“我才不想他呢。”

“不想他,不想他你怎么一口报出是他啊。你们到底怎么了?欧海涛昨夜喝了好多酒,说苏梦婷把你抢走了。”

闵敏听后好笑的说:“苏梦婷抢我干吗?我们又不是同性恋,他还叫我多陪陪她呢?”

“是该多陪陪,但你也不该连他的电话都不接啊。”

闵敏一副不解的说:“你不知道,那天我买了香蕉给他,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居然不要,还对我大吼。不接电话是给他点教训,以为我好欺负。”

哈哈……贾欣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欧海涛要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那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真的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的。”

闵敏好奇的问:“羡慕我们,羡慕我们什么?”

“羡慕你们吵吵闹闹,羡慕你们逗逗小嘴呀,一会就好了。不象我追了几年都没追到。”

“吵架也羡慕?没听说过。你不是有乐乐了吗?还喜欢苏梦婷?”

“我和乐乐早分了,苏梦婷是个好女孩,只是我配不上她罢了。”

闵敏感慨的说道:“苏梦婷是个好女孩,在她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前我总爱乱花钱,走近她后我知道了什么是节俭,也体会爸妈的不容易了。”

“呵呵……听说你们宿舍打水都是AA吧?”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她打水是AA。怎么了?”

贾欣笑道:“头一次听说,蛮搞笑的。你们俩关系那么好,这打水都分呐。我和欧海涛他们从来就不分,谁有零钱都放在一个盒子里,打水的时候就在里面拿。”然后开玩笑的说“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怎么太好吗?”呵呵……

“你们男孩子都那样吧,不在乎这一毛钱。要不,你拉一火车给我。”

贾欣被堵得无话可说,又随便扯了些。闵敏回去后贾欣找到欧海涛两人来到操场的观看台上坐下。贾欣对欧海涛说:

“我还以为你们为什么事吵呢,原来是为了香蕉。”

“香蕉?是有这么回事,那天下午她送香蕉给我当时好多人在。你也知道我要面子,所以没收。”

“没收,你也不该对她大吼呀。你让她面子往哪放?没事,不接电话只是给你点教训。死要面子活受罪。”

欧海涛声音有些哽咽说:“后来想想是我不对,我太要面子了。”

贾欣用长者语气说道:“我告诉你,你这样爱面子干不了大事。”

然后贾欣当着欧海涛的面又给闵敏发短信说:“欧海涛知错了,他就在我身边,后悔的都哭了。”

闵敏发短信来说:“让他别哭了。谢谢你,谢谢照顾他。”

贾欣和欧海涛回去时,宿舍灯已经熄了。贾欣躺在床上想:闵敏和欧海涛和好了,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忽然又转念一想,他们和好了,苏梦婷和闵敏又是好朋友,到时候我去追苏梦婷,闵敏肯定帮我说话。想不到帮了他们也帮了自己。枕着无限美梦睡着了。

可贾欣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事情急转直下。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这次他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而且还是十八层。

第三天贾欣和欧海涛吃过晚饭,贾欣当了次红娘把闵敏约出来见了欧海涛,然后借口有事走了。在宿舍贾欣看见欧海涛面带笑容回来。心想,看来他们和好了,这叫成人之美做了件好事。

第四天贾欣约见了苏梦婷。那晚天空乌云密布寒风嗖嗖,见面后贾欣对苏梦婷说:“你最近还好吗?”

苏梦婷说:“你也知道我在宿舍的处境,也就那样。”

“你不是和闵敏蛮好的吗?我看你们经常在一起。”

苏梦婷笑着说:“她和欧海涛经常在一起,我还不是一个人。倒是海玲有时候陪我。”

“是吗?”贾欣有些不相信的语气说道然后接着说。“最近欧海涛打电话给闵敏,闵敏都不接说陪你呢,怎么可能老是一个人?弄得欧海涛对你是破口大骂说你把闵敏抢走了。”呵呵……

“哪有了,我抢闵敏干吗,又不能当饭吃。他还骂什么了?”

“骂你是婊子。”说完贾欣掩住嘴,知道说漏嘴了。

苏梦婷听见后开始还没有什么表情,随后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贾欣见状只是赔礼道歉和劝她别在哭了。可苏梦婷禁不住哭出声来,拔腿就跑嘴里喊着:“我要见海玲,我要海玲。”贾欣也从坐的石阶上爬起来,一把拉住苏梦婷。操场上冷风一个劲的吹打着枯草,苏梦婷就像这枯草般在贾欣的一拽下险些跌倒。贾欣把她抱在怀里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苏梦婷猛地挣脱贾欣的怀抱,嘴里还是喊着:“我要见海玲,我要海玲。”贾欣对情绪激动的苏梦婷说:“你就这么哭着回去见海玲吗?”

苏梦婷听后擦擦脸上的泪水,停止哽咽,站立在那里,不一会平静了脸上的表情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贾欣对她说:

“你怎么……”惊讶与疑惑看着如此柔美脸庞下藏着的哭泣的脸,想说些什么又停在那里。话风一转说。“你没事吧?”

“没事。”语声平和刚刚的激动情绪荡然无存。

贾欣一直不明白眼前这女孩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自己。今天他有点顿悟是她那颗卑微下坚强的心。贾欣看她没事般说:

“你能对我笑一个吗?”

苏梦婷朝他看看,嘴角微微上翘,桃花似的酒窝开在了脸上。苏梦婷说:“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恩,我跟你一起。”

他们朝宿舍的方向走过操场,走过一条马路,走过两个超市。贾欣在这一路走一路想:“这女孩天天在嘻嘻哈哈伪装下,谁曾走进走进她的内心孤独世界。她尽量避免一切麻烦,可麻烦总是冲她而来。无处倾诉的她只能把这忧虑烦恼吞进肚子,半夜里用眼泪来解决。”可是贾欣还不知道她的烦恼是谁带给她的。

到宿舍楼下,苏梦婷对贾欣说:“我的事情,不想把你扯进来。我自己会解决的。”

贾欣没有说什么话,和她摆摆手看她走进花园,走进宿舍。贾欣转身走进了男生宿舍楼。

第五天也就是周六下午,闵敏打电话给贾欣说找他有事。当时贾欣正抱着《方与圆》在啃,听见闵敏的电话捧着书去二号食堂见她了。闵敏见到贾欣踱着步过来聊了会闲话然后说:

“你最近是不是见过苏梦婷了?”

“是。怎么了?”贾欣感到奇怪,见苏梦婷她要过问干吗?莫非要帮我说好话?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贾欣笑着说:“你就为这事啊!你看你现在和欧海涛好了,到时候你陪欧海涛的时候我就可以约苏梦婷了。”开玩笑的说:“这叫乘虚而入。”呵呵……

第六天也就是周日下午。贾欣听人说苏梦婷在网吧呆了一下午,现在还在泡着。对于苏梦婷这种反常举动,贾欣也没问为什么就跑到了苏梦婷所在的那家网吧。苏梦婷看到贾欣的到来眼光冷冷的刺骨,一句话不说。还是听着歌曲,下载歌曲到MP4。贾欣趴到窗口等着,后来看见乐乐从网吧楼下走过也没去打招呼。贾欣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苏梦婷才下机。下机后贾欣问:

“你怎么了?”

“与你无关。”眼光冷冷的说道。

“你到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贾欣焦急的问道。

“我很烦,我想离开这儿。”

“离开这?我有办法,我有办法离开这所城市。”

苏梦婷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最后被贾欣拉到了江边渡口。贾欣说:“我去买票,等会到江对面去这样就离开这儿离开这所城市了。不过等会还要回来就是了。”最终苏梦婷没有同意,他们在江边谈了会就回去了。

第七天周一。早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贾欣吵醒,一看是苏梦婷打来的按下接收。电话那边声音有些气愤说:

“贾欣吧。”

“恩,是我。”

电话那边的气愤转变成快哭泣的声音说:“贾欣你到底对闵敏说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认为我还不够惨吗?我把你当成比海玲还要好的朋友,你却这样对我。是你让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你知不知道?”

贾欣一时不明白说:“怎么了?”

“怎么了,问你自己。”电话那边开始转为哭泣了,然后挂了电话。

在上午放完学后,贾欣坐在培培的车后看见闵敏边走边哭问:“闵敏,你怎么了?”

闵敏对他瞪着眼睛哭着说:“自己做得事还问我!亏我还把你当成个好朋友。”

贾欣抓抓头对培培说:“培培,我做什么了?”

培培好笑的说:“我怎么知道。”

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可在这七天里贾欣的世界掉进了地狱十八层。

后来贾欣得知苏梦婷在男生宿舍楼下给了欧海涛一巴掌。苏梦婷没有再去理贾欣,她和闵敏也吵翻了。也就是说,苏梦婷在宿舍里一个朋友都没有了。从那以后苏梦婷开始和自己的影子陪伴,偶尔海玲会陪陪她。

在这个学期离校的晚上,大家都去上夜网。程祥、苏梦婷、贾欣三人也不知怎么都恰巧在一个包间里。贾欣独自玩着游戏,程祥放下游戏和苏梦婷两人打起了QQ扑克牌,半夜程祥又买了夜宵给她。贾欣对着电脑鼠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不明白苏梦婷、闵敏为什么这么恨他。他所知道的是自己对不起兄弟——欧海涛,而欧海涛还把他当成朋友更让他心中有愧。

暑假贾欣在QQ上碰见苏梦婷。贾欣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除了向苏梦婷道歉和请求她的原谅还说了一句:“十年后你会后悔的。”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感觉自己没有做错。没有错还要拼命的道歉,却又是这样自相矛盾的人生。最后贾欣在QQ上说:“永远祝福你开心、健康、快乐、平安、幸福。”然后关了QQ。

后来旧校区搬迁了,这段往事也随之搬迁。而这几人间的纠葛还留在了老校区。在新校区期间,贾欣总是在半夜醒来想起往事想起从前。有时还在半夜给苏梦婷发条短信:

“我想你。”

第二天贾欣收到苏梦婷短信,还是那句话不过多了几个字:“你害我还不够惨吗,你还想怎样。求你饶了我吧。这话对你的乐乐说去,别跟我说。”

在毕业离校的前一天,贾欣来到那次苏梦婷整夜不归的滨湖公园可就是没有找到那所小学。在一角落处坐下,想起以前的时光泪滚滚而下。然后给她发了个短信说:“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苏梦婷回信息说:“都要毕业了,你还想怎样?”

贾欣回信息说:“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还请你原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苏梦婷回信息说:“都要走了还见什么见,到时候看吧。”

第二天贾欣还睡在被窝里,宿舍里乱七八糟大家都在搬东西。贾欣被这嘈杂的声音吵醒看着他们忙碌样,又看看手机。这时收到苏梦婷的一条短信说:

“我在一楼食堂,有什么事快点。”

贾欣从被窝里跳起来,穿好衣服。来不及刷牙,拿毛巾抹了下脸,招点水压压翘起的头发,匆匆下了楼。贾欣快走到食堂的时候,脚步放慢了下来,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进去了。贾欣看见苏梦婷坐在超市旁边的座椅上,脖子上围着绣个兰花的白色丝巾,手里拿着块面包一片一片扯着往嘴里送。由于是上午很少有人经过,贾欣径直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她依旧是那么的清秀,头发撂到肩前,犀利的小眼睛架副眼镜看着坐在对面的贾欣说:“看到了吧。还有其它的事吗?”

贾欣不说话看着她粉团似的手,扯下面包送进嘴中。泪哗的一下袭来了,贾欣推起眼镜用手背擦了下。从颈上取下跟随多年的白兔玉佩说:

“把手伸出来。”

苏梦婷这时也吃完了面包说:“干吗?”

贾欣含泪说:“把手伸出来……就是了。”

苏梦婷把手伸出来,贾欣把玉佩送到她手中说:“我没什么送给你,这个算是留个纪念吧。”苏梦婷推塞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

苏梦婷说:“我会好好保管的。不要老搞着像演电影一样的好不好。”

“可以走走吗?”贾欣终于收住了眼泪,哽咽声中努力挤出几个字。

他们走出校园,苏梦婷说:“我看到宿舍里好多人都哭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有那么伤心吗?”

贾欣说:“我不知道他们,我只知道我是舍不得某个人罢了。”

他们又走回校园来到女生宿舍的偏门,贾欣说:“进去吧,我想看看你的背影。”苏梦婷正准备走,贾欣喊住她说。“等一下,对我笑一个可以吗?”苏梦婷转过身来,对他笑笑酒窝浅浅的印在脸上。“谢谢,走吧。”

贾欣看着苏梦婷的背影,她的长发依旧笔直、干净、富有光泽、弹性十足现已拖至臀部。看着苏梦婷头也不回的走进宿舍楼,他的泪又奔来了。他抹抹眼泪朝自己的宿舍走去,可此时他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哭出声来。走到宿舍旁的湖边,捡起一石头使劲扔向湖中说:“为什么。”扔了三次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抹着眼泪说:“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哭累后,回了宿舍。离校的当日给魏强发了个短信说:“我不想走,我想她。”

魏强只回了几个字说:“好好去吧,安息爱情。”

后来贾欣走入社会想明白了:“闵敏可能认为自己为了苏梦婷利用了欧海涛和她之间的感情。而苏梦婷可能认为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闵敏和苏梦婷之间可能由那一毛钱引起的——朋友间什么都计较。外加欧海涛的一巴掌,这更激化了她们之间的误会。”所有的事情都由贾欣引起,贾欣也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了。

对于贾欣曾对苏梦婷说过:“十年后你会后悔的。”这句话其实错了就是错了。哪怕过程和意图怎样的完美可结果错了,那就什么都错了。没有任何的理由。

此时贾欣的烟烧到了尽头,从书房中醒来。看见培培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培培从贾欣手中拿起大学时的合影照说:

“还想她啊,人家都结婚了。其实我也知道,你为什么选择今天结婚,她的生日是吧。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魏强、朱、吴浩可是专门飞过来给你闹洞房的啊。来,笑一个。”

贾欣朝他笑笑,此时魏强也走了进来。他俩拉起贾欣往外跑大喊:

“新郎来咯,闹洞房咯。”